杜暄收了嘴角的笑：“有時候，一個人看不上你，處處難為你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br>
    “什么意思？”林廷安狐疑地問。

    杜暄端過杯子喝一口水：“沒什么意思，有些人就是這么莫名其妙，你別搭理他們就對了?！?/br>
    “那不可能?！绷滞补麛嗟匾粨u頭，“要是我不知道也就算了，欺負到我頭上我不可能放過他?！?/br>
    杜暄嘆口氣：“那也不一定非得動手啊?！?/br>
    “痛快啊?！?/br>
    杜暄看一眼林廷安，不可置否地笑了：“點完了嗎？”

    林廷安把菜單一合：“完了?！?/br>
    這店的逼格特別高，賣的所有湯面都用小砂鍋裝，倒出來還沒一碗，咸菜絲恨不得論根賣，仿佛是用金絲編的，林廷安點了四五樣面點才算吃飽。

    杜暄看著林廷安一口一口吃則耳根，奇怪地問：“你真的不覺得這東西一股子腥臭味兒嗎？”

    “多好吃啊?！绷滞残臐M意足地說，“要的就是這個味道。你們看著聞著覺得又腥又臭，可我吃得特舒服，這是享受你不懂的?！?/br>
    杜暄默默地轉過頭去，其實他特別希望自己的生活也像魚腥草這樣，別人看著特糟心，可自己特自在。

    可惜，恰恰相反。

    吃完一碗熱湯面，杜暄反而更難受了，不用量都知道現在的體溫一定超過38度了。林廷安把外套脫給了杜暄，自己穿一件大紅色的運動服，玩命蹬著自行車一團火一樣往前沖。一邊蹬，一邊頂著風喊：“冷冷，真他媽冷啊?！?/br>
    聲音里帶著笑。

    杜暄裹著林廷安的大衣，昏昏沉沉的直閉眼。

    林廷安把杜暄帶到單元樓門口口時，杜暄已經快站不住了，渾身上下每一個關節都在疼。

    林廷安覺得杜暄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拉了他一把：“趕緊走……啊，你怎么這么燙？走走走，趕緊回家吃藥睡覺?！?/br>
    杜暄咬著牙爬到樓梯，說：“以后搬個有電梯的樓?！?/br>
    “你住平房多好？”林廷安抱住杜暄的胳膊，“別廢話了，趕緊走?！?/br>
    杜暄暈暈乎乎地爬到三樓，剛要按門鈴就聽到里面傳來周曼尖銳的喊聲：“我怎了？我怎么了？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我是為了害你嗎？”

    杜建成低吼道：“喊什么喊？你就是個攪屎棍，出的都是什么餿點子，要不是你我也不會被姓劉的笑話?！?/br>
    “你被人笑話是你無能！憑什么人家資歷不如你的還能升上去？”

    “你懂個屁！”杜建成猛地一拍桌子，罵了一句什么。

    杜暄下意識地往后撤了一步，本來就燒得通紅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整個人都晃起來。

    林廷安抓著杜暄的胳膊：“走，下樓?！?/br>
    杜暄一句話沒說，默默地跟著林廷安下樓了。

    杜暄第一次來林家，他站在玄關猶豫：“我穿哪雙拖鞋？”

    林廷安說：“你要懶得換不換也行，周末該我擦地板，我還沒擦呢，等你踩完了再擦也一樣?！?/br>
    杜暄從玄關看過去，房間里鋪的淺色的地板磚，家具有些陳舊但是透著隨意和自在。林廷安把運動服外套隨手丟在地上：“你去我屋躺著吧，客廳冷?！?/br>
    杜暄眼睜睜地看著林廷安從外套上邁過去，遲疑了一下問：“你……衣服?！?/br>
    “??？”林廷安扭頭看了一眼，不以為意地說“哦，反正要洗?！?/br>
    杜暄把身上那件也脫下來拎在手上：“這件也扔？”

    “別別別，”林廷安撲過來把衣服一把抓過來，“我明天還穿呢?！?/br>
    杜暄嘴角一彎，還沒笑出來就先開始咳嗽。

    林廷安拽過杜暄，拉著他走進自己的房間。杜暄一眼看過去好懸得了恐高癥。

    林廷安的房間里全是飛機！

    墻上貼著的畫，書架上放著的模型，桌子上擺著的臺歷，邊柜里放著的遙控玩具，床上鋪著的床單……

    “你這是……開展覽？”杜暄驚訝地問，同時想起自己五年級時被mama砸碎了的遙控飛機的螺旋槳還在他抽屜里放著呢，就算是一個紀念吧，畢竟作為一個男孩子，一輩子就只有這么一架遙控玩具也挺遺憾的。

    “好看嗎？”林廷安得意洋洋。

    “還……挺好看的?！倍抨堰t疑了一下說。實事求是地說，在他看來，飛機只有兩種，直升機和非直升機。

    “什么叫‘挺好看’？”林廷安不滿地說，“多美啊?！?/br>
    “嗯……顏色……挺好看的?！倍抨褣暝f。

    “不僅是顏色?！绷滞惨笄诘乜粗抨?，滿心巴望杜暄能一下子抓住萌點，“你不覺得飛機的線條巨美嗎？”

    杜暄努力看著墻上的一副畫，大約是個戰斗機，還掛著導彈，咳嗽一聲說：“挺美?！?/br>
    林廷安失望地嘆口氣。

    杜暄把目光收回來放在林廷安臉上，他覺得再看著這一屋子的飛機，他的恐高癥要更嚴重了。實事求是地說，林廷安比飛機要好看多了。

    林廷安：“你看著我干嗎??？看那架殲十，那個，書架上那個?！?/br>
    “啊，線條真美?！?/br>
    林廷安用一種“有眼不識金鑲玉”的表情瞪了杜暄一眼，得意洋洋地說：“以后，我一定要去航空學院學飛機設計，然后做一架巨牛逼的飛機出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