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節
關紫兒臉上一燙,垂頭不語。 靳磊從身上取出一個錢袋來,“這里有些銀錢,我知你過得艱難,這些銀錢你拿著,以備不時之需?!?/br> “多謝公子?!标P紫兒并沒有拒絕,在她的生命中,對她好的人實在太少了,實際上她的心也不大,只要父母親人對她好足矣,其此便是她的夫君,如今父母親人的好她是得不到了,能得到未來夫君的好,她高興還來不及,又豈會拒絕。 靳磊將錢袋放在桌上,然后轉身欲走。 關紫兒向前一步道:“公子一定要平安回來?!?/br> “我會的,姑娘放心,你與傳言不符,我亦是?!苯谡f完,深深看她一眼,轉身離去。 等腳步聲消失殆盡,關紫兒才走到桌前,拿起那包銀子打開一看,見里面一半是碎銀子,一半是十兩五十兩的銀錠子,還有幾張面額較大的銀票。 她感嘆靳磊的細心,抱著銀子高興的笑了。 出府這日,靳磊拜別靳承和王氏。 “今日兒子出門,不能再在父親母親身邊伺候,還望父親母親珍重?!?/br> 王氏一臉和善的朝他揚手,“六哥兒,好孩子,起來吧?!?/br> “謝母親?!苯谄鹕砗?,又轉向一旁的靳鑫,“二哥,弟提前恭祝二哥科考順遂,金榜有名?!?/br> “多謝六弟,你也要保重?!苯蔚?。 他的長相酷似王氏,因此也有幾分刻薄之相,桃花眼,一挑一瞇都帶著心機。 他是靳家的嫡子,本該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可是這個庶子卻仗著是靳家唯二的兒子,什么都要與他平分,如今他自請去軍營,無疑是自尋死路,希望他死在外面才好。 王氏嘆道:“我和你二哥得知你要去軍營,擔心得整夜整夜的睡不著,你說你這孩子,好好的為什么非要去軍營?不愛讀書干點旁的營生也行啊?!?/br> “兒子想像二哥一樣,為靳家爭光?!苯诘?。 王氏訕訕一笑,“這種事也得量力而行才好?!?/br> “也和你姨娘說幾句話?!苯胁粷M的看了王氏一眼,道。 靳磊點點頭,走到六姨娘旁邊,“姨娘,我走了?!?/br> “到了軍營后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凡事不要逞能,也不要太過露尖兒,免得遭了人家的妒忌,惹來禍端?!绷棠锝o兒子整理了一下衣衫不放心的叮囑。 靳磊一一應下,“姨娘,我都記下了?!?/br> 六姨娘還要再說什么,一旁的靳承道:“行了,時辰差不多,該出發了?!?/br> “姨娘放心吧,你說的我都記下了,我會照顧好自己,平安回來的?!苯谂牧伺乃氖值?。 六姨娘抬袖擦了擦眼淚,忍著不舍道:“去吧,不要太想家!” “好?!苯诳此谎?,跟著靳承離去。 六姨娘追出去好遠,直到他們出了二門,她才停下來,扶著垂花門哭了起來。 “六姨娘,六哥兒去軍營這是好事,你哭什么?”這時,王氏帶著人走了過來。 六姨娘趕緊止了哭泣,低眉順眼道:“夫人所言有理,奴婢不該哭,該高興才對,請夫人原諒奴婢卑賤之人上不得臺面?!?/br> “行了,都是做母親的,我也理解你的心情,只是六哥剛走你就這樣哭,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個做主母的欺負你了,平白壞了咱們家的名聲?!蓖跏系?。 六姨娘點頭哈腰,“夫人是最和善的人,盛京誰人不知?一直把庶子當嫡子一般疼愛,對我們這些妾室也如同親姐妹一般,怎會欺負奴婢?” 見她這般恭順,王氏也沒了為難她的心思,且如今庶子去了軍營,隨時都會沒命,一個無子傍身的妾室能什么好忌憚的? “且回院子歇著吧,也不用日夜去我那伺候了,免得老爺又說我擺主母的架子,為難你們這些妾室?!蓖跏险f罷,帶著人離去。 六姨娘連連應是,對著她離去的身影拜了又拜,直到人影消失在視線,她才直起身來,拽著手中的帕子,望著兒子離去的方向,眸中充滿了希冀。 “大家停一停,今天有兩個新人來,靳磊,曹書茗,以后和你們一起訓練,大家要多帶帶他們?!笔粻I的教頭孫楷帶著靳磊和書茗來到訓練場,朝眾位士兵道。 眾人齊聲應道:“是!” “你們倆個站到最后一排去,今天先熟悉一下,明天正試訓練?!睂O楷朝靳磊二人道。 靳磊和書茗道了聲是,站到了最后一排。 孫楷負著手,看著眾人,“今天我給大家再講講戰術,一來鞏固一下,二來讓新人也聽一聽?!?/br> “是,孫教頭?!北娙藨?。 孫楷滿意點頭,扯著嗓子講了起來。 靳磊旁邊的一個士兵聽得直打哈欠,他輕推了靳磊了下,低聲道:“你也是官家子弟?” “你怎么知道?”靳磊站得筆直,輕輕掀著嘴皮問。 張達輕笑一聲,“因為咱們十一營是儲備營,里面所有的士兵都是官家子弟,你能進十一營,說明你也是?!?/br> “儲備營?”靳磊不解問:“儲備營是什么意思?” 張達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儲以備用,說好聽點是儲備,說難聽點就是用來充數的,根本不是正經的士兵,被派上戰場的機會很小的?!?/br> 靳磊擰了眉,竟是這樣? 難怪靳承會同意送他來軍營,原來是知道他沒機會上戰場,不會有生命危險,不過是順著他的意讓他心里舒坦些罷了。 “我叫張達,我爹是張亦安?!睆堖_自我介紹道。 靳磊不由得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原來是兵部尚書家的嫡長公子,幸會?!?/br> “狗屁嫡長公子?!睆堖_自嘲了一句,問:“你呢?” 靳磊道:“我叫靳磊,家父靳承?!?/br> “你爹是工部侍郎靳承?”張達險些沒笑出聲來,“你是文官之子,你不會也是做錯了事被你爹給扔到軍營來的吧?” 靳磊問:“此話怎講?” “因為咱們這大多是武將家的,少有文官家的,有幾個也是因為犯了錯被老爹給扔進來受懲罰的?!睆堖_一臉幸災樂禍道。 “張達,出列!”正在這時,孫楷聽到了張達說話,點了他的名。 張達暗叫不好,立即站得筆直,像木偶一樣僵硬的走了出去,“孫教頭?!?/br> “張達,你說說,何為戰術?”孫楷看著他問。 張達支支吾吾半天都說不上來。 孫楷問:“知道嗎?” 張達搖搖頭,“不知道?!?/br> “不知道你還在后面說話?不知道你不好好聽我講?帶壞新人,去,負重二十斤,蹲跳一百個?!睂O楷道。 張達驚喊:“負重二十還要蹲跳一百?孫教頭,我會沒命的!” “再啰嗦加一百,趕緊去!”孫楷毫不留情。 張達不敢再說什么,苦著張臉走去背起二十斤的麻袋開始蹲跳。 靳磊對他表示無比的同情。 孫楷繼續道:“別以為咱們十一營是儲備營你們就不當回事了,到時候要是真的有戰事,你們也得上戰場,現在不好好學,將來上了戰場你們還想活著回來嗎?” 這話一說,原本懶散的眾人立即昂首挺胸,一本正經起來。 靳磊想了想,舉手道:“報告?!?/br> “說!”孫楷利索的丟出一個字。 靳磊道:“剛剛我也說話了,我也應該接受懲罰?!?/br> 眾人不敢動,但聽到靳磊的話,眼珠子都轉動了起來,這新來的是個傻子嗎?竟然主動請罰? “你出列!”孫楷饒有興致的看他一眼,喊道。 靳磊應了聲是,大步走了出去。 孫楷看著他道:“你勇于承認錯誤,這點我很欣賞,但是你能受得起軍營的懲罰嗎?” “能的!”靳磊道。 孫楷道:“既然如此,那你去負重十斤,蹲跳二十?!?/br> “報告教頭,我和張達說了一樣多的話,我應該和他受一樣重的懲罰?!苯诘?。 孫楷挑了挑眉,“你可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一個文官之子,弱不禁風的,剛來第一天就要自請受重罰,也太大膽了。 “我知道,請教頭也給我和張達一樣的懲罰,以示公平!”靳磊面不改色道。 孫楷看著他半響,而后道:“那好,就也負重二十斤,蹲跳一百下,去吧!” “謝教頭!”靳磊轉身跑過去背起二十斤的麻袋,走到張達身邊開始蹲跳。 張達原本又氣又累,見他來了立即來了精神,“靳六郎,你挺夠意思啊?!?/br> “應該的,我們是一個營的,又站隊在一起,我怎么能眼見你受罰而不出聲呢?”靳磊邊跳邊道。 張達已經跳了二十幾個,有些吃力了,聽到他這話渾身又充滿了力量,“好,我張達認你這個兄弟了,以后在軍營,我罩你?!?/br> “那就多謝了,張大郎?!苯谛Φ?。 以后還不知道誰罩呢? 張達咧嘴樂了,“你多大了?” “十六?!?/br> 張達再問:“你幾月生辰?” “三月?!?/br> 張達淡了笑意,“我五月?!?/br> “張三弟?!苯诘靡夂?。 張達癟了癟嘴,“你也才大了兩個月?!?/br> “大一天也要叫哥?!苯诘?。 張達氣鼓了臉,好一會兒道:“行,沖你這么仗義,叫你一聲哥?!?/br> 靳磊笑了。 孫楷看著并肩受罰的兩人,見靳磊比張達跳得還快還標準,暗暗詫異,這個工部侍郎家的公子看著弱不禁風的,竟然比張達還有體力,又講義氣,是個不錯的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