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鵬顯然愣住了，許久才冷笑道：“不為靈皇生不為靈皇死？自從朕煉化你的那天起，你就是朕的所有物，朕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你能如何？”

    這一刻，寶鏡突然覺得自己腦海中多了什么東西，不是記憶，而是一些似是而非的想法，他不禁將這些想法脫口而出，“的確，我沒法選擇自己的生，也許連死期也無法自己選擇，但是至少，我可以選擇為了什么而死……父皇，我覺得我好像丟失了什么東西，但是如今，它又回來了……”

    縱使他仍然不知道自己捍衛的是什么人，但是寶鏡從心底感到欣慰，他知道自己是對的，因為這一刻，他的內心無比平靜，“那失而復得的東西，是自我?！?/br>
    “哈哈哈！”靈皇好似聽了天大的笑話一般，狂妄道：“真是朕的好孩兒！一次又一次背叛朕就是你所謂的找到自我？身為朕的靈寶化身你有何自我？也罷也罷，不中用的法寶留著何用？寶鏡，你是朕煉化的，有幾斤幾兩，朕比你還清楚，看看這大防御術，你能用幾次！”

    尖鳴聲再次響起，大鵬的口張的比之前還大，金光再次聚集，寶鏡屏息凝神，身前的銅鏡發出古樸光芒，他沒那本事主動進攻靈皇，如今只能奮力防守，并非一定要為了守護鳳青石，他只是，想為了自我戰斗到最后一刻。

    一次又一次，靈皇的金光進攻的速度越來越快，而寶鏡，他的防御也越來越吃力，嘴角淌出鮮血，銅鏡的光芒也越來越弱，看來，他就要到極限了。

    龍海煬想上前幫忙，卻突然被一大群鳥類圍攻，知道是靈皇變出來對付他的，看寶鏡如此辛苦抵擋，龍海煬不禁焦急的看著鳳青石的方向。

    石頭啊石頭，寶鏡在為你拼命啊，你能不能快點??！

    靈皇殘暴的本性已經在鮮血的浸染下愈演愈烈，寶鏡一直在苦苦支撐著，但是他一直沒有露出任何異色，面色平靜的好像自己勝券在握一般，也許在他心里，生死已經不重要了。

    “哈哈哈！我的兒！你還能支撐多久？朕念在往日情分，饒你不死，你乖乖替朕破了結界殺了鳳青石如何？”

    寶鏡并不言語，說實話，他覺得自己已經快到極限了，鳳青石仍然沒有動靜，他突然有些著急，如果他就這么死了，而這個人會怎樣？

    不知道自己的牽掛從何而來，在靈皇狂風暴雨般的攻勢下，寶鏡突然生出一個莫名其妙的想法，想在生命結束之前，看一看那個莫名熟悉的陌生人……那個讓他義無反顧與靈皇為敵的人……

    終于，法力耗費殆盡，寶鏡已經難以抵擋大鵬的金光了……眼前變得模糊，全身的力氣像被抽干了一樣，迷迷糊糊中，腦海中閃過無數碎片，善棋、靈珠、神兵……還有一個清秀黝黑的少年，或哭鬧、或笑罵、與他擁抱、同他依偎……

    是啊，這不是鳳青石嗎？這是幻想，還是回憶？與善棋一起，那么一定是回憶了吧？原來他們，真的早就認識了，鳳青石沒有騙他。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就算為他死，也不是什么毫無意義的事情了吧？

    一道猛烈的金光，從大鵬口中噴出，將銅鏡刺穿，最后狠狠刺進寶鏡的胸膛，朝著鳳青石而去。

    “不要！”龍海煬焦急萬分，卻無法趕去阻止……

    凰傲徒勞伸手，卻只看到自己干枯的皮膚，邁不開一步……

    只有寶鏡，他使出最后的力氣，在被刺穿胸膛后，用比金光還快的速度跪在鳳青石身前，在金光再次刺穿他的胸膛即將刺穿鳳青石之前，狠狠將它握在手中！

    漫天飛雪，混合著漫天……飛血……

    當鳳青石睜開眼睛，看見倒在自己懷中渾身是血的人時，時間，仿佛都在這一刻停止了，連呼吸，都忘了。

    為什么，為什么總是讓他看到如此無法承受的一面？這是他第幾次看到渾身是血的寶鏡？這是他第幾次看到自己的愛人在死亡的邊緣與他對視？為什么縱使寶鏡已經失去了有關自己的記憶，他還是會因為自己而面臨死亡？

    沒有時間給鳳青石悲傷，大鵬再度化身為靈皇，裹著濃黑魔氣朝著鳳青石進攻，“哈哈哈！鳳青石，讓朕瞧瞧九龍青玉印到底有多厲害吧！”

    抹去眼角的淚水，鳳青石將寶鏡小心的放在地上，他盯著靈皇進攻的身影，絲毫不躲閃，堅定地答道：“靈皇，你不仁不義狂妄自大，不配做這個世界的主宰！”

    “哈哈哈！配不配，你試試便知曉了！”

    “盡管放馬過來吧！”

    為了渙真，為了凰傲，為了人族……為了那么多愛他與他愛的人們，他鳳青石，絕對不會輸！

    “我要以天帝的名義，讓靈界回歸和平！”

    靈皇再次化身大鵬，帶著濃黑魔氣攻來，鳳青石眼神堅定，從容迎戰，身后郝然立著一枚巨大玉印，九條青龍栩栩如生，怒目圓睜直視靈皇，讓靈皇有種頭皮發麻之感！

    無需招式，這就是一場法力的對決，雙方都聚集了自己最大的力量在周身，只需一擊，便可定勝負！

    “轟——”巨大的聲音夾著陣陣沖擊波四散開來，整個極樂島連同麒麟天湖都在顫抖不已！

    龍海煬早在兩人相擊之前，便設下了結界，護住了寶鏡與凰傲，但是強烈到連極樂島都顫動不已的沖擊，豈是龍海煬的力量能夠阻擋的？他大吼一聲，將全身的法力都注入結界，卻感覺越來越吃力，結界就要被破開了！

    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擋在他的面前，抬頭一看不禁大喜，“師傅！”

    八寶道人看著前方，那里電閃雷鳴仿佛末日一般，根本看不到打斗的兩人，對龍海煬說道：“這種程度的斗法，足以天崩地裂、乾坤挪移，鳳青石，果然不負眾望！”

    龍海煬卻想到另外一件事，趕忙問道：“師傅，你來這里了，那，靈珠呢？”

    八寶道人不客氣的給了龍海煬一個爆栗，沒好氣道：“臭小子，這時候還關心別的！他死不了，被為師我降住了！只是……靈皇的魔氣越來越難以抵擋，為師必須趕來阻止，沒想到，鳳青石已經跟他打起來了?！?/br>
    接著，八寶道人便不再言語，專心抵御這場斗法產生的強大沖擊波。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靈皇狼狽的從戰團中跌了出來，恢復了人形，身上的戰袍破爛不堪，而緊接著，戰團慢慢消失，鳳青石面色無常立于空中，冷眼看著不支倒地的靈皇。

    “太好了！”八寶道人驚喜不已，靈皇的法力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而鳳青石看起來氣定神閑，有的是精力對付靈皇！

    八寶道人連忙奔到鳳青石身邊，對靈皇喊道：“靈皇，你趕快將魔氣收回，興許還能饒你一命！”

    八寶道人傳音給鳳青石，鳳青石這才知道怎么回事，眼神一凜說道：“靈皇，你想用魔氣滅掉所有人族？簡直太喪心病狂了！你要是不趕緊收回，小心我宰了你！”

    “哼哼哼……”靈皇氣息不穩的嘲諷道：“毛頭小子而已，真以為你能把朕如何？魔氣……放出去了怎能收回來？你們不是很厲害嗎？何不自己想辦法？”

    靈皇話音剛落，突然仰天長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所有生靈，將你們的力量獻與你們至高無上的主人——靈皇！”

    沖天魔氣突然從靈皇大張的嘴里直沖云霄，鳳青石還不明白怎么回事，八寶道人大驚失色，“石頭快快阻止他，他要將萬物生靈的精氣吸收，如果真的成事，就算是擁有玉印之力的你也制不住他了！”

    鳳青石不禁哀嚎，這就是禍害遺千年的真實寫照嗎？

    靈皇的魔氣所到之處便成枯槁一片，他吸收天地萬物之靈氣為己所用，鳳青石要制止他，就是要保護萬物生靈。

    要保護萬物，必定消散萬物之力，萬物之靈成就了九龍青玉印的力量，能夠保護他們的強大之力，也只有九龍青玉印能夠做到。

    這就是天帝所言——從何處來，到何處去。

    鳳青石，該做抉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