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仿佛生怕跟前的男人不夠失控,還不忘使用自己的異能, 放肆地引誘著顧夜笙愈發洶涌的能力。 顧夜笙雙眸呲張,深邃的神色間,不知何時開始透上了一抹詭異的猩紅。 瘋狂叫囂的情緒在他的腦海沖撞,強烈的情緒撕扯下,看著慎靈的時候,宛若是在看一件死物。 他仿佛沒有聽到慎靈說的話,又或者說,這樣的神態間也已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一切,只是潛意識的本能。 陷入在脖頸間的十指愈發用力。 這樣彼此之間的接觸下,就連慎靈,仿佛也隱約感受到了來自對方異能的陣陣沖撞。 幾乎窒息的感覺下,慎靈嘴角的弧度反倒是愈發分明了起來。 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滿意的念頭從腦海中一閃而過,然而,就當他準備愉悅欣賞顧夜笙此時的狀態,瞳孔忽然猛烈一震。 緊接著,整個人幾乎是發自本能地豁然蜷縮了起來。 再看向顧夜笙的時候,慎靈眼里的笑意全無,只剩下了一種宛若看怪物般的極致恐懼。 不可能的!明明主人已經完全切斷了他的情緒接收系統,怎么可能會……?! 他甚至,已經忘記有多久沒有感受到這樣切實的情緒了。 然而腦海中瞬間充斥的濃烈惡意,仿佛要將他全身的神經徹底撕裂。 過分極致的痛苦讓慎靈全身上下處在一片酥麻當中,仿佛被擠壓到極致,無法忍受的折磨使他整個身子扭曲成了一種無比詭異的形狀。 按在他身上的顧夜笙,卻仿佛絲毫沒有覺察到這種臨近崩潰的絕望。 猩紅的眼依舊死死地盯著慎靈扭曲到近乎猙獰的臉,放任著體內的能力一陣又一陣近乎宣泄地爆發,毫無掩飾地朝周圍轟然炸開。 聽不到仿佛淪為地獄般的嘶喊聲,甚至聽不到那一陣陣逐漸逼近的爆炸,也根本不在乎,自己下一刻是不是會像剛才的易嘉木一樣灰飛煙滅。 他只知道生命中的某點光忽然淡去之后,此時唯一的念頭就是,他要跟前這個家伙——死! 慎靈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明明是為了克制跟前這個家伙而存在的,此時居然會被折磨地如此狼狽。 然而這樣的痛苦實在太過極致,瞬間超脫了身體的承受范圍后,頓時讓他眼前一黑,宛若一攤姿勢扭曲的爛rou般,徹底倒在了地上。 然而顧夜笙的瘋狂,并沒有因為慎靈的昏迷而得到收斂。 心靈系過分強勢的爆發本該是無形的,此時,卻因為過分恐怖的能力,讓周圍的氣壓在顧夜笙的身邊形成了一陣刺骨的狂風。 就連慎靈都無法承受的負面沖撞,更多的人在受到波及之后,也已經不堪重負地倒下了一片。 隨便一眼掃去,碩大的一片區域當中已經再沒了對峙的雙方,只剩下了一個個蜷縮在地上的痛苦身影,時而扭曲地抽搐一下四肢,更有一部分,已經無法忍受地陷入了昏迷。 沒有炮火的周圍顯得異常寂靜。 也有幾人憋著一口氣跑出了許遠,然而隔著幾條街,依舊可以感受到欲裂的痛覺陣陣涌上腦海。 卓鳴這種速度型的選手在這種場合自然跑得最快,當時隨后撈了一把就在附近的胥翼,此時遙遙看著顧夜笙的身影,牙關緊咬:“必須趕緊叫這個家伙停下!” 是的,必須停下! 不只是為了暈死在能力圈中的那些人,也是為了顧夜笙自己。 每年因為異能失控而徹底廢了的異元師大有人在,如果放任顧夜笙繼續這樣子瘋下去,后果實在是不堪設想。 胥翼深知其中道理,臉上笑意全無:“要怎么阻止?” 卓鳴被問得一哽,眼眶難得地有些泛紅。 他也知道顧夜笙發瘋的原因是什么,就算換成是他,到了現在也依舊無法接受易嘉木發生意外的現實。 周圍的風,不知不覺間已經愈發凜冽。 呼嘯而過時帶著隱約的嘶吼,在一片死寂當中,顯得尤其突兀。 這種感覺,仿佛就像是那個人,想要帶著周圍的一切,徹底淪入地獄一般。 畢竟好友們都在那片區域當中,也曾有人在死里逃生后試圖靠近,然而又無一例外地退了回來。 不知不覺間,無計可施之下,終于有人忍不住低低地啜泣了起來。 隨后,一種悲壯的情緒開始漸漸蔓延。 胥翼在這種氛圍下忍不住低罵了一聲,臉上的神情隱約地凝重了起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正準備邁開步子,被卓鳴一把拉?。骸澳阋プ鍪裁??” 胥翼擰了擰眉:“不能看著這家伙繼續作死,我去試試?!?/br> “試什么試?!”卓鳴的聲音忍不住地拔高了些,“顧夜笙什么能力你也不是不知道,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攔你!可是你說說,你憑什么去試?” 胥翼錯愕地從這樣的語調里聽出了幾分,正開口要說些什么,只見卓鳴的眼里忽然一亮,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失聲叫道:“你看那是誰???” 順著指的方向看去,遙遙地,可以看到有一個身影從一片殘骸的廢墟中艱難地走出。 一步又一步地,朝著顧夜笙的方向走去。 情緒失控地眾人看著場中突然出現的人影,一下子,似乎都忘記了啜泣。 漸漸可以看清楚那人的樣子。 殘骸的余波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片濃烈的煙塵,再加上幾乎被完全燒盡了的衣衫,讓整個人看起來仿佛是從地里鉆出來一樣,說不出的狼狽。 似是因為腳步受傷的關系,使得他整個移動的過程顯得踉蹌又艱難。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身影,成了這片毫無生氣的區域中唯一的動態。 所有人望而卻步的空間,似乎對他沒有任何的影響。 他就這樣,在一片屏息凝神的氛圍當中,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顧夜笙的身邊。 顧夜笙整個人仿若被徹底抽空,渾然不覺,直到那只手緩緩地搭上了他的肩膀,仿佛有獨特的魔力般,所有呼嘯狂亂的寒風如同從未存過,瞬間,煙消云散。 隨著體內瘋狂叫囂的世界在這一瞬間陷入了寧靜,顧夜笙似是意識到發生了什么,身體猛烈地一震。 幾乎徹底空白的腦海中在回頭的一瞬間,終于漸漸地讀取到了跟前的面容。 啞然地張了張嘴,卻因為一度太過放肆的情緒,依舊沒能在片刻間找回語言。 易嘉木杏眸底部有什么微微一晃,光是看著顧夜笙的這幅樣子,感到心口有什么狠狠地揪了一下。 似乎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終于放軟語調憋出一句話來:“別這樣,我……沒事?!?/br> 顧夜笙似乎一下子沒能聽懂,許久之后,眼底的陰戾才開始一點一點地散去。 干燥的唇角微微地上浮了幾分,然而還沒來得及說些什么,一經松懈之后仿佛徹底脫力般,身體在虛空中隱約地晃了晃,重重地就倒了下去。 易嘉木的眼中閃過一抹擔憂,眼疾手快地沖上前去,張開雙手,將陷入昏迷的人牢牢抱住。 兩個互相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久久地停留在了這片空間中。 從狂亂到平靜,一切都發生地太過突然。 最后,還是胥翼率先反應過來,快步沖了過去。 其他人也陸續回過了神,紛紛跟上。 此時除了一些無辜被波及的選手之外,現場當中那些來歷不明的襲擊者們也已經徹底暈厥了過去,所有的紛爭自然全都不再。 過了不久之后,祝陽輝終于帶著人姍姍來遲,雖然錯過了最需要他救援的危機時刻,卻并沒有影響到加下去緊鑼密鼓的善后工作。 一時間看押襲擊者的看押,送救援隊的送救援隊,熱鬧一片。 胥翼確認崇星其他成員們都沒性命危險后,才匆匆跑來。 可以看到易嘉木依舊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牢牢地抱著顧夜笙,因為心有余悸,其他人一時半會顯然還警惕地不敢靠近這邊。 胥翼的視線在易嘉木顯然過分狼狽的樣子下轉了轉,有些不確定地問道:“木木,你沒事吧?” “沒事?!币准文緭u頭,小心地應了一聲之后,垂眸看了一眼腳邊那死活不知的慎靈,“學長,有見事需要你幫個忙?!?/br> 胥翼:“你說?!?/br> 易嘉木看起來顯然心情不悅,嘴角也壓到了極點:“麻煩看著這家伙一些,別讓祝先生或者永望的人給帶走了。如果沒意外的話,這件事結束后異元師協會的人應該馬上就到,你找機會聯系楊先生,讓他想辦法單獨關押起來。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可以讓楊先生單獨和我見上一面,拜托了?!?/br> 胥翼當時也是眼睜睜地看著易嘉木遭遇轟炸的,此時看著這樣近乎毫發無損地出現在跟前,心里也有疑惑。不過也沒有多問什么,毫不猶豫地點頭應道:“放心,我記下了?!?/br> 城市從混亂當中漸漸恢復了寧靜,在各方部門的積極救援之下,電力和通訊也陸續得到了恢復。 只是經這么一鬧,醫院毫無疑問地成了最為忙碌的地方。 易嘉木的樣子看起來雖然有些狼狽,實際上只有腳踝的那部分被倒下的墻壁砸到,受了一點輕傷。 簡單地處理過之后,他也沒有繼續留下來占用緊缺的醫療資源,直接去了顧夜笙的病房。 相比起來,顧夜笙的情況反倒要比他嚴重很多。 從現場來到醫院之后就一直處在昏迷當中,此時身上安插著各種的儀器,跳動的指標難免叫人感到有些心頭煩躁。 偏偏因為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即使想要治療,又偏偏有些無從下手。 有人敲響了病房門。 易嘉木抬頭看去,正好看到推門走入的胥翼。 看到對方手里拿著的仙人球,易嘉木露出了一抹感謝的笑容:“謝謝學長,麻煩你了?!?/br> 胥翼實在不知道易嘉木在這種關鍵時候,為什么還要托他專門回酒店拿這盆玩意。 不過到底沒有多問,聞言客氣地搖了搖頭:“不用?!?/br> 說完,側身為后頭的人讓出了路:“楊先生,這邊?!?/br> 易嘉木這才看到了后頭走進來的楊興文。 將刺刺接過來后放在了旁邊的桌上,他臉上的神色也微微地凝重了起來:“楊先生?!?/br> 這座星球上突然發生的事,叫楊興文忙得腳不沾地,但是聽胥翼說易嘉木找他,居然直接推了所有事毫不猶豫地過來了。 易嘉木對這樣的重視也感到有些動容,定定地看著楊興文,直接開門見山地道:“楊先生,是這樣的。我雖然不知道對方都是什么來歷,但是有一個發現,希望可以對你的工作有所幫助?!?/br> 在他這樣的態度下,楊興文的神色也凝重了起來:“是,什么發現?” 易嘉木看了他一眼:“對于那些人使用的武器,楊先生,有進行過研究嗎?” 提到這個,楊興文不由地有些遺憾:“現場留下的所有武器,我們都已經進行了回收。但是很可惜,其中的能源顯然設定了自毀程序,等到我們手中的時候,已經都只是一堆廢鐵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