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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的誘惑, 心底的熟悉感,耳畔的悲鳴, 聞秋聲張開的嘴巴在過度緊張下幾乎產生脫臼的錯覺,她努力地想要發出聲音。 “啊……?。。。。?!”嘶吼聲突然放大。 五根白骨刺穿墻面,裂紋沿著白骨與墻體間的縫隙向四周攀巖,擠在窗戶的鬼影仿佛受到無形的指引, 紛紛涌往那處薄弱之地。從剝落的墻塊間, 依稀瞥見一座山高的人形骸骨,洞穿墻體的骨爪再度襲來,那面墻隨時有倒塌的危險。 縮在墻角的李立群吼道:“聞秋聲你在發什么呆!那東西進來的話我們都得死,賭一把吧!” 賭一把, 也許這真的是離開的契機。 是這樣嗎。 沒了墻面阻隔, 人形骸骨的嘶吼更清晰了。 不會錯,那是她熟悉的聲音。 是她曾為之哭泣過的絕望。 電光火石之間聞秋聲好似想明白了什么, 然而卻已經來不及深思。 裂紋布滿了墻體,整面墻被分割成數塊,墻外的怪物用那只骨爪一推,積木頃刻間崩塌。 “我要求見到小姐!我要求現在立刻見到小姐!我要見到我所認識的,那位仍保有人性的小姐!” 墻塌了,轟鳴裹挾煙塵滾落。 鋪了一地的沉默中,屋外的風雨不請自來。 “你剛才說了什么?”臉上的灰被雨水浸濕,沈光霽愣愣看向前方,目光越過碎石瓦礫堆,落在被雨染成深綠色的樹林。他喃喃道:“不見了?!” 可怕的人形骸骨,鬼影,全都消失了,只留下破敗漏雨的屋子。 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聞秋聲跌坐在地,哇地一聲哭出來:“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喂,不就是救了我們一命嗎,你不用這么高調的提醒我們!”陳策的聲音從角落傳過來,他的一只腿被壓在了天花板下面,裹面粉一般裹了一層灰,黑漆漆的臉上只剩下那雙冷殘的眼睛能拿來驗明正身。他怒道:“你們都瞎嗎,來個人幫我抬一下石板??!” “就是因為不瞎,才不會幫你抬!”夏晴趴在地上冷聲道。 “呵,你是嚇到站不起來了嗎?這幅蛆蟲樣子還真適合你?!?/br> “彼此彼此,你也不過是角落里被釘死的耗子?!?/br> “你……你們不要吵了,紀先生不見了!”最后還是聞秋聲哭著幫陳策挪開了石板。 她這么一提醒,眾人這才發現少了個人,準確來說,是少了兩個。 “等等,女仆也不見了???”李立群道:“她什么時候消失的???” “在聞小姐提出愿望的那一刻?!奔o楚戎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走進餐室,道:“準確來說,是聞小姐提出愿望,人形骸骨消失時,女仆忽然沖了出去?!?/br> “你沒追上?”陳策皺起眉,要說這里速度最快的,也就是紀楚戎了,紀楚戎都沒追上,那女仆的速度已經不是正常范疇了。 “不是沒追上,是沒法追?!贝娙松宰餍菡?,紀楚戎帶他們穿過通往地下室的地門,只走了兩三層階梯,夏晴就不愿再下去了,越往下,心頭的惡寒越是深重,胃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紀楚戎指向右側的無底深淵,沉聲道:“我追著她到這里,她跳了下去?!?/br> “跳下去了???”李立群等人緊緊貼著墻面,伸長脖子往深淵底下望了一眼,只一眼,就瞧得人頭暈目眩。 “從這里跳下去肯定沒命啊,那個女仆,她果然也不是人!”李立群咽了口口水,不想深思他到底和女仆接觸了多長時間。耳畔忽然響起滲人的笑聲,李立群全身汗毛乍起,跳腳道:“什么鬼東西???” “白迪!”紀楚戎低聲責備道。 不要趁著夜黑風高氣氛‘好’嚇人??! “唔,抱歉抱歉,我是想問你,不會覺得脖子癢嗎?”戴著染血面具的怪人笑嘻嘻道。 “癢?”這么一說,李立群還真覺得脖子有些癢,他的背緊緊貼在墻上,壁虎一樣吸附住墻面,恨不得離那無底深淵遠遠地。此時,注意力從深淵分散開,立刻感覺到脖子癢癢的,好像有什么yingying的細細的東西在輕輕刮撓脖子。 蟲子? 想也沒想,李立群伸手抹一把脖子,摁住那作怪的小蟲子,然而,看清手指上掃下來的東西時,李立群發出凄厲的慘叫。他瘋了般使勁兒甩手,將那東西仍得遠遠地。還沒倒退幾步失重感襲來,這才想起身側是萬丈深淵,心臟嚇得幾乎爆裂。 好在,千鈞一發之際,紀楚戎扯著他的領子將他拽了回來。 雙腿軟成面條,李立群真想像聞秋聲一樣不顧一切地哭嚎一場。 眾人看清李立群扔出的東西時,都沒心思嘲笑他的膽小了。 那是一枚小小的,染著血,還粘著rou的指甲。 “她剛才還給你撓癢癢呢,你也太翻臉無情了?!卑椎线€嫌李立群不夠可憐,還想冷嘲熱諷,后腦勺忽然挨了一記重錘。 收回拳頭,紀楚戎沉聲道:“你給我安安分分地待著!” 這是很嚴肅的場合,女仆剛從這里跳下去,稍有不慎腳下打個滑我們也得跟著下去了,紀楚戎以前怎么沒發現白迪這么能皮,還是說以前大多是兩個人待在一起,沒發現他這么能折騰人??? 等等,這么說難道我是已經被他折騰得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