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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一雙手臂環住了他,將他帶進一個冰冷的懷抱。他的臉緊貼白迪的胸膛,無處安放的雙手落在了寬厚的肩膀上。 天旋地轉中,整個人仿佛被一百八十度翻轉,可怕的是,事實確實如此。 系統語無倫次道:‘宿主!我我我我我我們沉到鏡子里去了!’ 鐘聲結束,黑夜徹底降臨之時,以海底鏡面為軸線,真實與虛假交錯,是非黑白顛倒,白骨脫掉rou身,亡靈重返人間。 紀楚戎倒吸一口涼氣,卻忘了自己還在海底,憋住的那一口氣頃刻間潰散,海水尋得空隙趁虛而入。千鈞一發之際,一個柔軟的東西貼在了他的唇上,充斥寒意與血腥的空氣渡入了他的口中。 白……白迪? 白迪眼中閃過一抹興味,嘴離開時,鮮紅的蛇信突然舔過紀楚戎的唇。 分叉的舌端勾掃雙唇,留下淡而綿延的癢。 紀楚戎又受驚一次,總算學會教訓,記得閉住氣。他下意識抿住唇,明明是抗拒的姿態,卻陰差陽錯地將那滑膩微癢封存在了緊密貼合的雙唇之間。無異于悶住一口烈酒,任酒精在口腔里發散。 系統叫道:‘宿主!魚!’ 他們周圍突兀地出現了幾條魚,都是這個世界不可能存在的正常品種。虛幻與真實交織的剎那,不知從哪里漏進來的魚。 ‘系統,看清楚魚從哪里冒出來的嗎?’ ‘剛才鏡面上方出現了很多小旋渦,從漩渦里卷出來的!’ 重新浮出海面,呼吸到新鮮空氣那一刻大腦飛速運轉著,紀楚戎突然道:“地下室?!?/br> “嗯?”黑霧血紅的眼睛看了過來。 “地下室?!奔o楚戎重重道:“島底部延伸最遠的地方——倒圓錐的尖端位于島的中心,別墅就在島中心。一樓沒有其他地門,只有一扇通往地下室的地門。那個地下室里,也許有什么東西!” 他曾‘看’見女仆將新娘拖入地下室。那……有沒有一種可能,那新娘其實是從地下室逃出來的??? “我得去地下室查探一番?!毕肭宄P鍵,紀楚戎才有閑心注意四周。雨披在下水前扔在了一邊,此時卻沒有雨水落在他身上。 是黑霧蓋住了他,彌漫的霧氣形成漆黑雨披,隔絕冰冷的雨水。 “很危險呦?!卑椎闲Φ溃骸安贿^,我會幫你的?!蓖nD了一瞬,他補充道:“畢竟,我們都想從這里出去?!?/br> 撿起雨披,分別前,紀楚戎忽然道:“你,要一直待在海里嗎?繼續以蛇怪的形態?” 黑霧歪了歪頭,道:“只要你想,我可以以任何形態陪著你?!彼麖堥_‘手臂’,道:“害怕的話,隨時都能躲進我懷里?!?/br> “……”紀楚戎嘆了口氣,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他道:“我想,你在這個世界還是要小心一些?!?/br> “放心吧,我害怕的話,會去躲進你懷里的?!?/br> 紀楚戎:“……” 這個人啊…… 危險四伏的關頭,白迪都有心情口花花。這種好心態緩解了紀楚戎逐漸累積的壓抑,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卻蘊著笑意。 · 塞拉·杜威的房間在二樓左側最后一個長廊。今夜沒有哭聲,四周陷入死一般的沉默。紀楚戎潛進塞拉的房間,打開門后迎面一股腐朽的氣息。 夜晚的房間,荒廢已久。家具積滿灰塵,角落的蜘蛛網在夜風中飄飛。 手帕。 帕瓦的話語再度浮現。 梳妝盒里沒有,桌柜里沒有,床頭柜也沒有。枕頭下面堆了一疊泛黃的報紙,系統念道:‘佩達爾小姐死因大白,罪徒昨日深夜于監獄中畏罪自殺?!?/br> ‘貝舒塔小姐遭遇的不幸使人同情,貝舒塔先生謝絕深入調查——她已經足夠不幸,你們何以忍心讓這種不幸廣為人知。唯有淡忘,能救她于水火?!?/br> ‘據統計,多數強jian案中,女方親屬為保護受害者的名譽放棄追兇?!?/br> 越下面的報紙時間越久遠,最上面那張關于佩達爾小姐的新聞是最新的。 手帕、手帕。 仿佛有人在捶打窗戶,但那不是人,只是嗚咽的風。 風聲急切,宛若催促??墒?,房間翻了個遍,也沒找到那只手帕。 只剩下靠墻而立的半人高衣柜。 那只衣柜給紀楚戎一種不好的感覺,他戒備著走進,全身都處于高度警覺,順手拎起一只椅子。 柜門拉開的剎那,黑暗中浮現一張青白的臉,是塞拉,穿著新娘婚紗的塞拉。 是歡笑著,眼睛轉動著,卻沒有呼吸與心跳的塞拉。 系統頃刻間尖叫起來。 新娘向紀楚戎伸出手,歡喜道:“先生,你來救我啦!” “被鬼抓住的人,會變成鬼”女仆的話語刺過腦海,紀楚戎當機立斷,左手椅子砸向那只伸來的蒼白無血的手,右手猛然關上柜門。新娘的怒吼被封在了柜子里。 趕在女人推開柜門前,他雙手握住柜子頂角運力一推,恐怖的尖叫聲中,整個衣柜面朝下倒落在地。 柜子后壁下響起細密的抓撓聲,刺耳撓心的刮擦聲里,塞拉歇斯底里道:“先生,先生!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先生,放我出去!求求你,放我出去!她會殺了你們的,她會殺了我們所有人!” 薄薄的柜壁撐不了多久,她的尖叫很快就會引來女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