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每個人的一天(上)
藪貓的早上7點 =========== 我的面前有一只紅色的小鳥,羽毛豐盛,尾巴細長,看起來就很好吃……好玩……好吃。 我匍匐在障礙物后面,小心翼翼地接近著那從低矮灌木,綠色枝丫上站著一坨紅色毛團。它腦袋左右抖了抖,似乎對周圍的世界充滿好奇,而后忽然轉過頭來,用喙梳理著翅膀下面的羽毛。 它應該沒有看見我。 我曲著四肢,壓低腦袋,希望我的耳朵尖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行蹤。終于,我來到了小鳥的身后,我甚至已經可以聞到它身上的味道了。 我繃緊肌rou,后腿發力,猛地一撲! 小鳥呼啦啦地飛走了,我也醒了。 藪貓爪子摳住地毯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舔了舔爪子和嘴邊的毛,接著,他皺了皺鼻子——狗的味道。 這實在有些難以避免,這偌大的房子上下多少房間,難免都充斥著狗的味道。各式各樣的狗,而貓咪無疑不喜歡這樣的味道。 但是藪貓眼睛一轉,立刻想到什么地方有他喜歡的味道——rou墊踩在厚實地毯上的動靜幾乎悄無聲息,藪貓來到熟悉的房門前,用腦門拱了拱——門關著,但這難不倒他。藪貓學著人類那樣撐起上半身,靠后腿站立著,輕松用前爪旋開了門把手。雙層遮光窗簾還拉著,屋里黑暗且靜悄悄,卻并不妨礙藪貓準確地找到床鋪上隆起的一團并且跳了上去。 “嗷——!”床上的人類發出慘叫,“貓!你太重了!” 藪貓往旁邊挪了挪,一腳一坑地溜達到枕頭的位置,人類發出口齒不清的抱怨:“不要大早上就踩奶,不要踩我頭發,不用把屁股坐在我臉上……” 藪貓似乎對這一連串的“不”感到不太滿意,婉轉地“喵——”了一聲。 人類立刻妥協,伸出胳膊劃拉了一下,敷衍道:“好了好了,貓貓乖,我再睡一下?!?/br> 藪貓本想像平時那樣在被子上盤踞一席之地,甚至鉆進被窩里去搗亂一番,卻發現原本頗為寬敞的床鋪因為多了一個人而略顯擁擠。藪貓探出頭看了看,胡子動了動,了然道——哦,是蛇啊。 蛇明明有自己的房間和床鋪,卻來和他搶人類旁邊的位置。 管他呢,藪貓這樣想著,不管不顧地一頓擠,終于占得一塊溫暖軟和的地方蹲下,并且滿意地揣起前爪,舒舒服服地趴好了。然而下一刻,只聽“噗通”一聲悶響,睡夢中的蛇被他給硬生生擠到了地上。 下一刻,人型的毒蛇怒氣沖沖地站了起來,一把抓住藪貓后頸將之拎起,而后打開門,粗暴地丟了出去。 藪貓四肢舒展,在空中輕盈地扭動身體,完成了一次完美的落地。他轉而開始憤怒地撓門,以控訴冷血動物的暴行:“喵喵喵!” 不多時,門再次被打開了,穿著皺巴睡褲的人類一邊揉眼睛,一把彎腰把藪貓抱起來扛在肩上?!皠e生氣啦?!彼闷獾匕矒岬?,“我醒啦?!倍蟊憧钢埶⒀廊チ?。 藪貓感覺到自己屁股上的毛被戳出了一個坑,回頭一看,見那條蛇也后腳跟了進來,并且豎著一雙賊亮的眼睛瞪著他——瞪著這只擾人清夢且還奪走了人類注意力的貓。 人類彎下腰去吐泡泡水,藪貓跳到一旁的壁櫥上去蹲著,俯視仍在刷牙的蛇。這是一條成年的雄性蛇,藪貓心想,聽說這條蛇的品種算是體型比較大的品類,怪不得長這么高。藪貓百無聊賴地看著他,尾巴垂在一旁掃來掃去,蛇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像是覺得被干擾了。 藪貓動了動尾巴尖,直接抽在了他臉上,蛇抬起頭來。 藪貓爪子從肚皮下面抽出,隨手一刨,洗面奶的瓶子跌落懸崖。 一貓一蛇對視了半秒,貓爪指甲寒光乍現,一頓貓貓拳在所難免。然而下一刻,蛇先發制人,一把揪住了藪貓的尾巴,他“喵嗷嗷嗷??!”地慘叫起來。 人類立刻沖回盥洗室蛇口奪貓:“你干啥!” 蛇嘴里還含著牙膏水:“他!是他打我……” “你怎么和小貓咪較勁!”人類護犢子地抱住貓,揉了揉他的前爪,又揉了揉尾巴尖,輕聲問:“疼不疼?” 藪貓看起來可憐極了:“喵嗚嗚嗚……” 事實上,藪貓早已經發現了,只要他維持貓的形態,世界就是圍著他轉的,會有陌生的小jiejie幫他撓下巴,會有好心的老奶奶給他吃罐頭。 蛇不甘心地吐掉漱口水,從貓身邊幽幽飄過,從牙縫里威脅道:“呵呵,去了學校你就管不著了,小心趁他不注意,把你給丟掉?!?/br> 哼,藪貓不屑地抖了抖耳朵——今天也是貓咪勝利的一天。 褚眠月的8點半。 =========== 因為陪小朋友們玩游戲,褚眠月感到自己最近睡眠略有些不足,但還不至于到影響工作的地步。更何況有搭檔的好處就是——不想要處理的事情可以全部分給搭檔做,以一種名正言順的方式。 如果你的搭檔不是一個工作態度極不端正的酒鬼的話。 果然,這才大清早,這才喝了第一口粥,旁邊的家伙就開始了:“我今天不工作了?!?/br> 褚眠月:“……” 范無救又說了一遍:“我說我今天不工作了,我不去隨城了,我也不開會了?!?/br> 褚眠月聲音平板地問道:“哦,那你要干什么?” 范無救說:“我要度假,我要退休,我要去博物館做一個管理員。你看過博物館里那種很兇的大媽嗎?‘把雨傘收起來!’‘不要在這里喝水!’我就想干這個?!?/br> 褚眠月:“你在說什么鬼話?!?/br> 范無救無賴道:“總之,我罷工了?!?/br> 褚眠月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對話,內心甚至毫無波瀾:“哦,行。不工作的人,那瓶73年的bourbon你也不用帶走了?!?/br> 范無救立刻改口道:“我愛工作,工作使我快樂?!?/br> 褚眠月覺得人生有很多事情相當無解——比如為什么別人會覺得他搭檔是斯文睿智的精英,為什么他的弟弟們會覺得他搭檔是可靠博學的長輩,為什么他只覺得旁邊這人是個懶散的幼稚鬼。 還有,為什么他家有貓,還不止一只。 樓梯傳來腳步聲,褚眠月抬頭看見兩只小朋友下樓了——這兩只最近早上都是同一時間點一起下樓的。 很顯然,他不是唯一有此發現的人。自家搭檔的眼鏡后方立刻露出精光?!癶mmm……”他發出了這樣的微妙聲音。 褚眠月:“別?!?/br> 范無救有些納悶:“嗯?” 褚眠月重復道:“別說?!?/br> 范無救似乎覺得相當荒謬:“我什么也沒打算說!” 褚眠月揚了揚眉,指著自己的太陽xue:“我已經聽見了?!?/br> “早上好,月哥,范哥早上好?!编u初陽老實地打招呼道。 “褚懷星呢?”邊堯問。 “還沒起來,可能睡過了?!瘪颐咴禄卮?。 樓梯上的兩人頓時停住腳步,相視一賊笑,轉身“咚咚咚”地跑上樓。三十秒后,樓上傳來自家弟弟的慘叫。 哥哥們手里的咖啡都沒有搖晃,繼續淡定地吃早飯。 鄭琰的上午10點 =========== 鄭琰回到教室里的時候,班上的同學看起來都有點擔心?!笆钦l???看起來兇巴巴的,你是不是被高年紀的找麻煩了?”他們問。 鄭琰自覺人緣一向很好,他也很感謝甚至享受大家的關心——他很喜歡人類。 “沒有啦,”鄭琰苦笑道,“那是我劍道社的學長啦,學長人很好的,只是長相有點兇?!?/br> 不過麻煩的確是有一點的。 鄭琰環顧教室一圈,找到目標對象,湊上去打招呼道:“哈嘍小鄒!” 不料對方看見他后,立刻抓起書本準備換個地方坐。 “小鄒喂喂!別走??!”鄭琰連忙拉住他,“別這么絕情嘛?!?/br> 鄒初陽轉過身來,將書抱在胸前:“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我不管我不管?!?/br> “你都知道了還不管,你還是不是我社的人了!”鄭琰哀怨道。 鄒初陽一臉警惕地說:“你們現在說是為了救急,到時候比賽上等邊堯打敗了所有人,你們就不會再愿意放他走了!” 鄭琰頭疼地撓了撓腦袋:“什么打敗所有人,你把他說的像什么滿級大佬……不,你把他形容得跟boss似的,我承認他或許很厲害……” “邊堯就是很厲害!”鄒初陽提高音量道。 “是啊是啊,就是很厲害?!敝車耐瑢W們也開始起哄。 “鄭琰你怎么回事,怎么能當著人家的面說邊堯不好呢?” 鄭琰有苦難言:“我沒有說……” “況且他是不會答應的,”似乎被同學們的揶揄鬧得有點不好意思,鄒初陽臉皮微微泛紅,小聲一點解釋道:“他肯定嫌麻煩,而且你不也早就料到他不會答應你,才來纏著我說的嗎?你就是欺負我好說話!” 鄭琰心里默默流淚——他才不想去和一個身上帶著狼王味道的毒蛇說話呢,雖然最近這位人類同學的身上也沾染了狼王的氣息。 鄭琰深吸一口氣,說:“好吧,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這件事總得由他自己做決定對不對。所以你就幫我跟邊堯說,如果他實在不答應……” “跟我說什么?”事主終于出現了。 鄒初陽立刻指著他道:“鄭琰有話要和你說!” 鄭琰吞了一口熱淚,硬著頭皮道:“那什么,不是馬上就要全市春季運動會了嗎,你看我們劍道社本來人數就少得可憐,社長又基本神隱了。老師跟我們說,如果這次不能取得一點成績,哪怕是個八強也好,不然大二開學要是再招新失利,劍道社就要被解散了?!?/br> 邊堯“哦”了一聲,繼續看著他,似乎不明白這一切和他有什么關系。 “所以學長……不,所以我和小鄒想問問你,能不能做我們的比賽外援?”鄭琰說,“上次你和那個外校的男生對上,收拾他收拾得那么輕松,有你在的話,我們一定可以拿個名次的?!?/br> 邊堯尚未回答,鄭琰又趕緊補充說:“就這一次,就兩天的比賽時間,而且即使最后成績不理想也沒關系,總歸多個人幫忙的話……” “你想我參加嗎?”邊堯忽然扭頭問。 鄒初陽愣了一下,下意識答說:“呃……我當然希望我們取得好成績,而且如果真被解散了,那個破練習場也就沒了……” 未等他說完話,邊堯又轉過臉來,說:“好,我參加?!?/br> 鄭琰驚訝地揚起眉毛,轉而發現鄒初陽看起來和他一樣驚訝,只是很快那份驚訝又被驚喜所代替:“真的?你愿意幫忙?嘿嘿嘿……” 邊堯點了點頭,假裝不在意地拉開凳子坐下了,似乎這等小事就這樣被輕易地解決,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但鄭琰敏銳地發現,對方在自以為沒被看到的時候,輕輕勾起嘴角笑了笑。 ※※※※※※※※※※※※※※※※※※※※ 我錯了我沒想到這個番外寫著寫著變很大,區區一天時間! 所以我先發半天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