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羅迦在想怎么切入正題：“你跟他們一起？”

    許之枔帶著點兒笑看著他，“我可以不去?！?/br>
    “那，我請客？”

    “啊，”許之枔難得愣了一下，“你請我？”

    “想吃什么？”

    許之枔偏了偏頭，“食堂就行吧?！?/br>
    “……那你跟著他們的話要去吃什么？不會也是食堂吧？”

    “他們啊，”他回頭看了一眼，“好像是說要去吃火鍋？”

    “都可以，”付羅迦在主動邀請這方面難掩笨拙：“你想吃火鍋嗎？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本來就想——”

    “你不舒服就別吃辣了吧?！?/br>
    “我沒關系，”付羅迦把滑下去的書包帶往上提了提，“你決定就好?！?/br>
    在躍下樓梯最后三階后許之枔雙手插兜輕輕蹦了一下，轉了個圈?！熬腿ナ程冒?。就我們兩個?！?/br>
    許之枔對食堂菜色似乎并不熟悉，頭伸進窗口看了會兒才開始點。配菜廚師撈起鐵勺在他指的那幾盆菜里一攪，餐盤那幾個小格子就被填得滿滿當當了。

    付羅迦錯了個身位越過許之枔，把飯卡抵在了窗口旁邊的機器上。許之枔這份看著量很足的飯打出來的價格也就十三塊錢，食堂菜的水平讓他又實在不好意思說出“要不要多點些”這種話來。

    他沒感覺到餓，隨便挑了兩個顏色看著比較正的素菜，另外要了瓶酸奶。

    許之枔和其他幾個人慣常用來吃外賣的桌子還空著，付羅迦抬步準備去那邊，許之枔扯住他：“換個位置吧?！?/br>
    付羅迦理解為他不想碰見熟人，點頭。許之枔繞到了一根承重柱后面的一張有點破舊的餐桌前。

    桌面不是很平，許之枔放下去的餐盤里的湯水沿著一頭溢了出去。

    “我有紙?！痹S之枔攔住他不知所措中胡亂伸出去的手?！澳闶遣皇沁€燒著呢？”

    “……”付羅迦退后一步坐下了。

    許之枔看了他一會兒，突然伸出手傾身過來。

    付羅迦后背僵了一下，但沒躲開那只摸到自己頭上的手。跟在考室里的那次不同，許之枔這次是結結實實把手心手指全都貼攏在了他額頭上。

    “……你真的能摸出來？”付羅迦微微仰起臉，任由他的手指一點點上移，埋進額前的發際線里。

    “為什么摸不出來？”許之枔很疑惑，“跟我手的溫度不一樣啊?！?/br>
    “你難得從來沒發現你自己……”付羅迦抬眼看著許之枔小臂上隱約的青筋，“手很涼嗎？”

    許之枔把手收回去了，“我覺得你還在燒?！?/br>
    “……你摸下你自己的頭？”

    許之枔一把擼起了自己那一點點劉海，“——誒，我的為什么也這么燙？”

    “……那我應該是退燒了?！备读_迦夾起塊豆腐。

    許之枔那一堆東西最后只吃了不到一半。要不是最后神情隱忍囫圇吞下去的那幾大口飯，他吃下去的連三分之一也沒占到。

    “不好意思啊，它吃起來比它看起來還——”

    “——難吃，當然了，不然你以為呢?！备读_迦端過兩個餐盤，把剩菜倒到旁邊的桶里?！跋麓卧龠x其他的吧，這次當我沒請?！?/br>
    承重柱后邊一共三張桌子，坐過來的時候還沒有人，等他們準備走的時候最靠后的一桌居然坐了人。

    看背影付羅迦就覺得眼熟，那人轉過來，是9班的。

    前不久天臺上說過話的那位李鑫同學。

    付羅迦本來打算直接裝作沒看見，李鑫卻先開口了：“你們吃完了？”

    言下之意是之前就看到了他們在這兒。

    “……嗯。有事？”

    “又是他啊?！崩铞螞]頭沒腦來了句。

    付羅迦發現他似乎是在跟許之枔說話。

    許之枔的回答跟付羅迦一模一樣：“嗯，有事？”

    輕描淡寫。

    “行嘛?！崩铞我е曜有ζ饋?，“那你爭取能堅持哦?！?/br>
    許之枔沒接茬，隨意點了點頭。然后他們就沒了繼續交流的意思。

    從食堂下來就是cao場，天還沒暗下來。因為剛剛考完試天氣也不熱，不少人挑這個時候出來打球。

    各種球類接連不斷撞到地面上響出行軍鼓的音色，滿場活蹦亂跳，時不時從頭頂掠過。

    “考完了應該所有班都要開始籌備節目了吧?！痹S之枔用腳踝截住一個滾來的足球，用力把它踢了回去。

    “嗯?！乙郧澳菍W校有個藝術節，也在這段時間?！备读_迦發散了一下話題，“其實也就是每個班拉人上臺唱歌，沒有你們班那種正經排練的舞蹈?！?/br>
    “唱歌節目我們也有吧……但是少。以前組織過青歌賽，很多人上了臺被扔過東西?！?/br>
    “為什么？”

    “因為難聽?！?/br>
    付羅迦笑了笑?！拔乙采线^臺?！?/br>
    “??？”許之枔一個猛回頭，“唱歌嗎？”

    “對啊?！?/br>
    “然后呢？”

    “然后……然后沒怎樣啊。沒被扔東西吧?！?/br>
    “你不排斥這個？”許之枔認真問。

    “不啊。唱歌嘛……挺有意思的?！痹僬f頭頂燈光一打下來，觀眾席就是一片黑，什么人也看不到。

    “說真的這還挺——讓人意外的。唱歌挺好的?！痹S之枔退后幾步，跟他并肩走。

    付羅迦猜的到他想說什么，但進了教學樓之后許之枔還是保持著欲言又止的狀態，一路上到五樓。

    “晚上等我啊?！?/br>
    “……嗯?！?/br>
    樓道的聲控燈在許之枔背后滅了。

    只有少數老師會評講考過的月考試卷，多數都是直接把印的答案發下來。

    付羅迦回教室的時候語文答案已經在他桌子上鋪著了。

    他把疊成小塊的語文題卷從書包側袋里摳了出來，抖開掃了一眼。

    前三道許之枔選的。

    dcc。

    答案是ddc。

    這正確率很可以了。

    仔細看一眼答案，不一樣的那道題答案旁邊還有個手寫體備注：“有爭議，本次c/d均給分?！?/br>
    付羅迦無話可說。

    在看了眼比整個題干還長的解析后他問周臨涯：“許之枔成績很好吧？”

    “??？”她把手機上的劇集暫停了，“你說誰？”

    “許之枔?！?/br>
    “哎我真是服了，不要你自己成績好就看誰成績都好行不行？許之枔不是藝體生嗎？你跟他比這個干嘛？”

    “……我沒比。他不是藝體生?！?/br>
    “不是藝體生？怎么可能？不是在2班嗎？”

    “2班又不是全班都是藝體生?！?/br>
    “文科那邊排名也沒見過有他啊?！?/br>
    “他可能是沒怎么考過試——”

    “我真不知道這些，沒人提過啊，只有你關心吧——”周臨涯擺了擺手?！傲乃麑W習怎么樣特別奇怪，真的。感覺就像在嚴肅場合放屁一樣?！?/br>
    “……”

    看了理綜答案后他感覺到這次的分可能會比前幾次高點。

    楊敏的草稿紙留在了他桌子上，字跡工整得令人汗顏。但是也很容易就能看出來她最后一道大題的計算結果出了點問題。以物理組改卷的風格，可能統共整道大題都拿不到幾分了。

    數學答案他看都沒看。

    這次月考在他這里應該就算結束了。

    許之枔這次是在教室門口等的他。

    他算是放學后九班走得比較慢的，收拾好了教室里只有三個人了。

    他，李鑫，另外一個叫孫奇亞的男生。李鑫和孫奇亞還坐在座位上，沒有站起來。

    付羅迦走到門口被李鑫叫住了?！瓣P下燈?！?/br>
    “……現在？你們不走嗎？”他手伸向開關。

    “關燈?！睂O奇亞語氣更強硬一點。

    “外邊不是有人等你嘛?！崩铞温曇衾飵е?。

    “……”付羅迦按下開關，在驟然而至的黑暗中擰著眉。

    有些細碎但清晰的聲音在教室一角瞬間急不可耐地響了起來。

    “付羅迦？”許之枔借著走廊上的燈看到他了?！澳銈儼嗳俗咄炅?？這么快?！?/br>
    付羅迦沒說話，沉默著跟許之枔下樓。

    “怎么了？”

    “……沒怎么?？禳c吧，萬一又鎖門了呢?！?/br>
    ……

    付羅迦又沒忍住坐在后座上發起了呆，以至于忽視了許之枔的辛苦醞釀。

    “你想不想——在這次校慶的時候——”許之枔最后還是開了口，難得說話有些不暢，“如果你喜歡，我覺得你可以來，說實話我也很期待——”

    付羅迦在夜風里瞇起眼睛，“……可以啊?！比缓笕粺o意識地隨口問了句，“想聽什么？”

    他是過了會兒才發現許之枔一直沒再說話。

    “？”

    “……我在想啊。好難啊?！?/br>
    “難什么？我會的都可以?！?/br>
    “難在我什么都想聽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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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力不讓這篇文變成美食文【捂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