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自從上次在寧府門口來了那么一出后,再也沒有人做出放火燒屋或者晚上扮鬼的放肆舉動了。 街上一個個的人見了他,乖得都和兔子一樣,再也沒有之前的敵意,就算有,也只能藏在心里,不敢在他面前表現出來。 在他面前,都只恭恭敬敬喊上一句“殿下?!?/br> 眼下時機到了,梁景湛才開始決定放手在喻越施展自己的計劃。 頭五個月里,考慮到當地人都爭強好斗,為了避免街上大小爭斗,他先是在縣鎮里開設了武場。 起初參與武場比賽的人并不多,他先是以自己的俸祿作為勝者的獎勵,才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來。 幾個月后,街上的打斗場面確實少了很多,而且參與的每個人都慢慢沉浸其中,暫時也沒有什么不滿。 再后來,幾個月里他繞遍了數百公里的地方,才終于發現幾處可以用來引水灌溉的地方。 重生前,他有次偷偷溜出去到鄉間時,恰好看到過有村民引河水灌溉,在其他河道里還能看到水利設施。 還有一次,其他地方鬧大旱,父親在朝堂上問意見時,他記得傅晏寧當時還提到了開發水渠,疏浚運河很多種方式。 而喻越之所以窮,就是因為旱,產不出糧來。 要是解決了這件問題,相信至少糧食短缺,百姓吃不上飯的問題能得到解決。 而且若是有了水,還可以種些其他東西來,或者自給自足,或者還可以運到出城用來做貿易交換。 梁景湛費了個把月才差不多摸清了喻越各地的情況,要說引水,喻越恰好有幾條河與其他地方相通,但只是流到喻越這地來,就斷在了中間。 梁景湛親自去看了看,主要是因為泥沙沉積在此,下游的水流不出去,水流就卡在了半道。 而以往好像也沒有人試圖清理掉泥沙。 于是,梁景湛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開始組織其他人來一起想辦法清理泥沙,疏浚河道。 只是令一發,沒有人愿意來,最后還是梁景湛讓寧老爺幫忙組織,縣鎮上的人來都不情不愿地來了。 在他去請寧老爺時,寧老爺也是副不情不愿的樣子,梁景湛想寧老爺最后愿意幫助他,原因自然與他手里的信脫不開關系。 兩個月后,河道里的泥沙清得差不多了,下游干涸了很久的河道終于算是有了水。 幾個月的努力也算沒有白費,尤其是當他看到百姓站在田壟邊紛紛拍手慶賀有水灌溉的時候。 但有了水后,被稱贊的好日子沒過多久,就又出現了新問題。 地里雖是有了水灌溉,但喻越還有一個特點,是天寒冷,種的植物都不耐寒,長勢得也和霜打了一樣,蔫蔫地。 聽著抱怨聲越來越大,梁景湛也是沒折,他想了數日也沒能想出辦法來。 最后只得給傅晏寧寫信。 這七八個月里,他給傅晏寧寫了不少信,但都沒收到一封回信。 雖然不知道他這次會不會回信,但梁景湛還是在信里把喻越的大致情況告訴了他。 但沒想到,十幾日后,他就收到了傅晏寧的回信。 梁景湛打開信的時候,看著上面娟秀的小字,手輕輕摸了一遍又一遍。 他取出信時的心情大概就拆開心心念念的禮物一樣,驚喜又雀躍,幾個月來的滿身疲憊也都神奇地在一瞬間消失了。 信的最后,傅晏寧還說了一句保重身體。 梁景湛把后面的四個字看了好些遍,最后才取了一個木色盒子,單獨放在了里面。 簡簡單單四個字,讓他開心了好幾個月,以至于做起后面的事來,也不覺得累了。 傅晏寧在信里說起的解決辦法,就是利用當地的火山灰肥沃土壤,和種一些耐寒的糧食或藥材。 梁景湛考慮了幾個月,又找了寧老爺商量,決定一部分種上小麥用于自給,另一部分種些藥材,如一些其他城里緊缺的藥材黃芪等,最后可以用來買賣換銀子。 寧老爺也說這個方法不錯后,梁景湛才開始正式擬了檄文通知。 誰家種什么,都由自己決定,賣出去后得來的銀兩也不用上繳。 也許是因為最后一點,百姓們的熱情也被調動起來,各個都開始在田里勞作。 偶爾他經過農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副夫婦在田田耕作的景象,再也不是毆打的場面了。 幸好天公作美,不但沒鬧旱災,還在期間下了幾場雨,谷物的也長得一日比一日要高,小苗綠得能掐出水來。 很快又到了第二年的秋天,正好是收獲的佳期。 種植的谷物也都有了收獲,再不久,一部分拿出去賣的藥材,已經都變成了百姓懷里的銀子。 而一有了錢,百姓們出入酒樓的次數也更頻繁了,梁景湛怕這樣下去不久錢就敗光了,但算算,他實行下一步計劃的時機也該到了。 他來的那段日子常能見到八九歲的童子在街上晃蕩,身處在該在學堂念書的年齡,卻因為沒有銀子而念不起書,但這只是一點,還有一點就是——在偌大的鎮上,學堂卻沒有幾家。 正好前段日子他的俸祿也發下來了,還有一些他剛來時帶的盤纏,算算也綽綽有余。 這次梁景湛沒有問其他人想法,只選了幾處適合的地點,著手先慢慢安排。 學堂還在建的這段日子里,梁景湛又忙了起來。 最近城里進來了很多流民,多是因著受到晉州戰亂的波及,從晉州附近過來的。 其他地方大多不歡迎這些流民,但梁景湛還是讓人敞開城門,將他們迎了進來,又找了個地方安頓好。 城門下,正聚著好些流民。 流民中一個人背著沉重的包袱,立在城門下望著人來人往的大街:“我記得喻越不是不毛之地嗎?怎么看這街上熱鬧繁榮的景象,不像是我之前見過的荒涼蕭瑟的喻越?” 站在他旁邊的青年一手抓緊了自己的厚衣服,牙齒打著戰,白了他一眼: “你沒聽說過嗎?喻越前些年新來了位節度使,也就是咱們的容王殿下,待人和善,把喻越治理得井井有條,要不是我聽別人說過,來到這里后肯定也不敢相信,但我表舅前幾日剛到喻越,他信中提到的,也都與傳聞無異?!?/br> 青年身后的一個老者拄著拐杖有力地敲著地面:“能把蠻荒之地治理得這么好,不簡單啊?!?/br> 青年瑟縮著肩膀,冷得吸了口大氣:“要說喻越唯一不好的啊,就是天太冷了?!?/br> 流民安排好后,梁景湛好不容易閑了一會,李夏的信便過來了。 “屬下一直都在按殿下的吩咐行事,近來我以一件小事試了試成果,發現軍中的其他人已經對五殿下和宋公子有所不滿了?!?/br> 梁景湛回信道:“時機已經成熟了,廿五日晚,可以行事?!?/br> 他說的行事,是他等了這么久,一直想要讓李夏做的事。 一年多的時間里,梁景湛讓李夏處處忍讓梁添和宋襄,親待下屬博得軍心,就是為了動搖梁添在營中的地位。 而今日是最后一步。 之前梁添謀反時帶的叛軍就是從晉州帶回來的這支隊伍。 他要李夏做的,就是偷偷帶軍去突襲敵方陣營,一舉攻破后,再回來將所有成果推給梁添和宋襄,激起兵營里所有人不滿。 又忙了好些日,廿五日很快就到了。 晉州應該是一片混亂,雖沒親眼所見,但梁景湛閉上眼,還是能想到那兵荒馬亂狼煙四起的情形,深沉的夜里隱藏著無盡的殺意和利刃尖刀的光影。 但此刻,躁動的地方不止是晉州,別的州已經有人趁亂打著清除外敵的名號暗中召集軍隊,其他地方也都有人蠢蠢欲動,明里暗里開始動起手。 他一晚上都沒有時間休息,按理來說,一般到晚上城門會按時關閉,在外面的流民要想進來,就只能在外面等上一晚。 此處天寒地凍,待上一晚,不知得有多難熬。 梁景湛便派人夜里仍開著城門,留些人在外面把守,當然他也沒閑著,在有流民進來時,他則親自將流民引到找好的住處,再送給他們些吃食和保暖衣物。 一晚上很快就過去了,幾乎是在第二日,他剛坐在城墻邊的馬車上閉了會眼,就聽到從城外又進來了些流民,互相之間還在說著什么話。 他連著幾晚都沒睡著,也沒精力仔細睜開眼去認真聽。 但又在眨眼間,梁景湛就睜開了眼,坐直了身子,撩開車簾去聽他們說什么。 只因方才他耳朵中捕捉到兩個字眼,晉州。 “我聽說昨晚晉州駐扎的大軍暗中突襲后寧,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帶的三萬多大軍全被燒了,就只剩下了三千人,對方軍心紊亂,棄了城就連夜逃亡,咱們后寧的大軍啊,就連夜追擊,在半道上設了人埋伏,等敵方路過時,一舉擒獲了對方將領?!币粋€蒼老的聲音無不得意道。 “誰做的???這么厲害?”跟在他身邊的小孩揪著他旁邊人的衣袖問。 ※※※※※※※※※※※※※※※※※※※※ 啊說好的最后一章,又讓我寫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