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走回榻邊時,看著主子消瘦的身形,想到殿下還身中蠱毒,日后主子沒有他在身邊,也更加無依無靠了,白聞眸色幽暗了下來,跪在榻邊: “殿下明日就要到那蠻荒之地赴任節度使了,可是已經到了今日,殿下的蠱毒都還沒能得到解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今晚就讓白聞去找宋公子,逼他交出解藥來?!?/br> 梁景湛還在想怎么合理地拒絕他,就聽白聞又補充了一句: “或者殿下若是不放心白聞獨自前去,那就讓白聞跟在殿下身邊,照顧殿下?!?/br> “你想得倒周全,讓我答應你也不是,不答應你也不是?!绷壕罢康吐曅χ?,嗓音干啞了許多。 也不知道白聞什么時候長了這么多心眼,他當然不想讓白聞去找宋襄,也不想讓他陪自己去蠻荒之地過著不堪的生活。 喻越幾州通常是犯錯被貶的京官和罪犯的流放之地,之所以流放在喻越,不止是因為此處氣候干寒,一般人難以忍受,更是因為那里的人對前寧的人都懷著深深的敵意,到了那里,也是受欺負的命。 也不知道是不是氣候的原因,喻越的百姓也是出了名地生性好戰,聽說無論男女老少各個英勇高大,每個稚子從小都是貼在老虎邊上睡覺的。 反正這話傳得神乎其神,幾乎是一提起喻越,人人聞之色變。 到底是怎么樣的地方,據幾個好命僥幸能回到京城的人說,確實如傳言所說。 “徒兒,相信為師,為師會幫你解掉蠱毒的?!遍L清摸著他的腦袋,看到臉色蒼白如紙的徒兒,眼里露出憐惜,他慢慢向徒弟解釋。 “為師在逍遙派里認識一位能解百毒的師父,很早就修書一封,向他去討解藥,我掐了掐日子,信也早該到了,相信今晚,解藥就會到了?!?/br> 信是早就送到了,且不說那位師父肯不肯送解藥,就是送來了,也難保就是在今晚。 他知道長清師父是在安慰他,對解藥,他也沒有多大的期待,但他還是做出了該有的欣喜之色:“師父,我當然信你?!?/br> “快到酉時了,我也該去蕭府了?!绷壕罢靠聪蚝谄崞岬牡钔?,他剛走下地,白聞就拿來了衣服披在了他身上,長清師父扶著他的身子,就像是怕一陣風一吹,他隨時都會倒下一樣。 梁景湛脫離他們的攙扶在他們面前走了幾步:“我沒事,不要擔心?!?/br> 白聞還是副看著將死之人的表情,仿佛再看幾眼他,以后就見不到了。 就連長清師父也是,眸光里帶著可憐的意思,像在看一只受傷的動物。 梁景湛:“……”該怎么解釋我真的沒有問題。 但解釋是沒有辦法了。 他身子確實不如以前了,被毒折磨得倒還不至于死去活來,也沒有到達生不如死的地步。 而且眼下重要的是蕭魏升成親的事,在這里爭論他的身子到底好沒好,純粹是在浪費時間而已。 梁景湛沒空說別的,他低頭系著腰帶,吩咐著白聞:“把前幾日我讓你備的禮物取來?!?/br> 一身藍衣穿在身上原本還合身,可也沒隔多久,再穿上時,衣衫都寬松了大半,上下鼓著風,梁景湛手下不得不用力,系緊了玉帶。 “好?!卑茁劥翥躲兜攸c頭,走出了殿,去取主子很早就讓他準備好的賀禮。 再回來時,他手上抱著禮盒,看到主子的烏發已經高高束起,看著意氣風發,精神了不少,可也顯得下頜處越來地尖,美人骨相外露,隨隨便便一個挑轉過眼眸的動作卻都比以往還要驚人心魄。 白聞將手中的禮盒并沒有遞到那雙伸著的手上,他望著手的主人,懷里緊緊抱著禮盒:“殿下,讓白聞陪您去?!?/br> 梁景湛看白聞的表情像是在央求,可說出來的話卻像是在表示,不讓我去就不撒手。 梁景湛一轉頭,發尾輕輕掃過衣服后領,他帶著半玩笑的語氣:“那好?!?/br> 主子說話時的安穩氣勢依舊不曾減過半分,即使說話的時候還在笑,但都讓他感覺不到輕浮。 白聞聽到他的回話還沒趕得上做出驚喜的表情,胳膊上忽然空了,一低頭,懷里一直抱的東西已經到了主子手上。 “誒?” 白聞還不知道手里的東西是什么時候被主子奪走的。 他眼睛里也呆呆地,覺得自己像被主子欺騙了,但他只是很急,對著主子是無論如何也是不敢生出一點脾氣來的。 梁景湛看他少見的呆呆傻傻,一側嘴角忍不住勾了勾,看了他一眼后,一手提著禮盒就走出了殿。 只是到了殿外,也沒能逃離白聞無微不至的“關愛”。 本來蕭府離皇宮就沒有多大點距離,可白聞偏要讓他乘著軟轎過去,說是外面風大,身子易受涼。 梁景湛拒絕的話剛到了口中,白聞就在他耳邊碎碎念了起來:“殿下身體孱弱,若是受了涼,頂會遭不住的?!?/br> “殿下坐軟轎穩妥,白聞專程叫了人來保護殿下,轎里的軟枕也準備好了,殿下還可以在轎里休息一會?!?/br> “轎里還有些吃食,殿下饑了渴了都可以填飽肚子?!?/br> “殿下千萬不能再受傷了?!?/br> 他就去趟蕭府而已,還不是出京城,今晚用不了幾個時辰就會回來,搞得好像千里送別一樣。 但梁景湛沒有說出那些話來,他怕白聞會多想,也不忍澆滅了白聞的一番熱情與關心。 他當然知道白聞是為他著想,他也覺得很暖心。 一想到明日他就要離開京城了,不知道白聞又會要說多少話,準備多少東西。 但白聞這么做,他也是能理解的。 自從他那日他替江婉月受了蠱,那之后無論他去何處,白聞都會暗中跟在他身后保護他。 想著想著,他又忍不住亂想了。 若是傅晏寧有一日也會對他這么噓寒問暖熱情關切該多好,或者,傅晏寧要是能接受自己這樣對他,那也很好。 “殿下,宮里離蕭府近是近,可走起來也要費上一刻鐘的時間,若是因此而壞了身子,蕭大尹也會覺得……” “好,我坐?!绷壕罢颗滤麚倪^頭,一個想法沖上頭腦直接來蕭府找他,便只好乖乖聽了他的話,坐到了軟轎上。 轎子慢慢動著,梁景湛只覺得還沒有自己走得快,本來走路是只有一刻鐘的功夫,可這轎子生生坐了大半個時辰都沒到。 梁景湛撩開車簾,讓轎夫快一點。 轎夫在前面悠悠答道:“白公子特意吩咐過,殿下身子骨脆弱,太快了會顛簸,加重殿下身上的傷勢?!?/br> 梁景湛見沒折,放下了車簾躺了回去。 白聞還真是為他cao碎了心。 他是很著急去蕭府,但去得早了,蕭魏升想必還在忙其他瑣事,就只剩下他和其他賓客待在一塊也沒意思。 梁景湛再不好催轎夫,便干脆閉了眼,聽了白聞的話,睡上一覺,享受享受。 只是眼睛一閉,腦子里全是傅晏寧的紫衣身影,揮之不去。 明日他就要離開京城了,今晚,至少還能見上傅晏寧一面,盡管可能也說不上什么話,但看一眼,知道他還好,也就足夠了。 也不知此去一別,還能隔多久才能再相見。 思緒又漫無邊際地飄來飄去,覺是沒睡著,鼻子倒還先是一酸。 梁景湛怎么都有點不甘心,他也不知道自己也不甘心什么,明明一切都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 自從某一日晚上他告訴自己想好了就要這么做時,就再也沒有任何理由退卻了。 算來明日竟也是他第一次離開京城,離開他自從出生就陪伴著他的京城,離開與他曾一起喝酒一起嬉戲一起生氣的好友,離開了他從小就一直在意的人,那人就好像天上的星星,在他眼中總是那么亮,可望而不可即…… 轎子終于停下了,梁景湛仰了仰頭,伸出一只白得嚇人的手揭開了門簾。 外面的轎夫動作倒是迅速,梁景湛一抬眼,就看到轎夫已經站在了轎門前,不過神情卻是呆滯著,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只一直傻傻盯著他看。 梁景湛真不知道自己瘦成了哪樣,能讓轎夫像見了女鬼一樣面露驚恐。 不過他也沒帶鏡子了,早已沒興致掏出鏡子看自己的容貌了,不論怎么樣,傅晏寧也不會因此多看他一眼。 梁景湛從轎子里走了下來,轎夫才后知后覺地扶著他伸出手要扶他,梁景湛是想拒絕,但是在上臺階的時候,他的身子有些立不住,只好麻煩轎夫扶著他了。 蕭府外喜慶的紅色綢緞繞著門楣圍了一圈又一圈,大紅燈籠里的溫暖燭光掩住了靜夜的黯淡。 梁景湛把手中帶的禮盒交給了門口的小廝,小廝拉長聲音通報了一聲后,他邁了門檻走了進去。 到處都洋溢著喜慶的氣氛,一進去就沖淡了他的各種哀愁。 蕭魏升罩著一層燭光,身上穿著一身亮紅的喜服迎面走了過來,燭光又加深了喜服的光亮。 但喜服主人的表情卻和別人搶了他珍藏的寶貝一樣,緊緊皺著眉。 梁景湛整了整心情,笑著上下打量著他的一身新行頭。 不得不說,蕭魏升今日稍作打扮,玉樹臨風的瀟灑正義好兒郎形象就更突出了。 就是配著一張苦瓜臉,倒不適合。 “大喜之日,還有什么事讓言濟愁眉不展的?”梁景湛順手幫他撫平肩頭喜服上的褶皺,差點沒忍住抬手將他眉頭也給撫平,他看著那雙能結成一條繩的眉毛,勸著他,“笑一下?!?/br> 蕭魏升勉強動了一下嘴角,被迫地笑了一下:“上次又多虧你了,那些丟失的姑娘都找到了,是在一處空宅里,也不知道是誰綁了她們,但好的一點是,她們已經被送到了京兆府里,我想這都是你做的吧?!?/br> ※※※※※※※※※※※※※※※※※※※※ 改個小病句嘿嘿 梁景湛(碎碎念):想見傅侍中,傅侍中要是也能對我噓寒問暖就好了,想見他……不,我還有事業要搞! 求德瑪滴,等會搞事業,你馬上就能見到傅侍中啦! 好想寫一個冷漠霸道一心搞事業,能力超強殺人不眨眼的攻,身邊其他人也都被他吸引,成為一個個迷弟or迷妹 攻:愛情是什么,我不懂,我只知道,手握強權,傲視群雄,主宰一切 路人甲:他手刃jian雄的樣子好帥! 路人乙:他救下賢臣的樣子也好帥! 不知道這個人設有木有人吃,在考慮要不要把人設加入新文里,好像加入新文后,人設與文案也不沖突 然后配一個受,和他是死對頭,毒舌,喜歡激他,然后哼哼唧唧,因為嘴欠被嗶—— 嘎嘎嘎果然還是洗澡時候靈感最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