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吻_分節閱讀_12
露天的空地上,與雨水混合成血色的泥漿中,躺著一具狼的尸體。身體上眾多的傷口被水浸泡成慘白色,外翻的rou煞是恐怖。 直到雨停,幾只鷹的影子掠過,伺機下來進食。卻因為同樣被血腥味兒引來的另外幾頭獵食者而盤旋不下。 幽綠的眸子,在暗色的林蔭下閃爍。 “這個家伙是不是怪物啊,這樣都不死?” “傷很嚴重——但是……” “奇怪了,為什么他會——” 嘈雜的聲音迫使他睜開了眼睛,左眼一陣刺痛,窄于先前的視線讓他馬上反應過來,自己的左眼瞎了,不過無所謂,活著就是他的幸運了。 打量著周圍,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頭黑色的狼,有一點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見過。 “你沒事吧?” 那頭狼問,微微低下頭來,方便聽他的言語。 “……” 沒有回應,大難不死的樓映臣試圖起身,可是每一次用力都好像要連同心臟跳動的力氣都耗盡一般。終于,在他第三次掙扎的時候,那頭狼還是忍不住制止了他。 “你現在全身都是很嚴重的傷,好多都足以致命,勸你還是不要亂動比較好?!?/br> 致命? 也是,他記得自己的喉嚨似乎被咬斷了,身體上也有好多處傷口深可見骨。為什么這樣都沒有死?他是不是該對那高高在上的神頂禮膜拜,感謝他給予自己復活? 還是說,自己這個外來的靈魂,要為了贖罪一直都徘徊在這生死的邊緣? 太……可笑了。 不再動彈,樓映臣安靜的躺著,嗅著滿鼻的草香,冷淡的盯著眼前的那頭狼。 “我是風起,你叫什么?” “……” 依舊是沉默,他不打算和誰再有瓜葛,瞥了眼那頭有著祖母綠寶石色眼睛的狼滿臉的意外,他也不想開口說什么,目光轉向天空,望著那片無垠,扯開了一個冰度的冷笑。 我記得我的誓言。 并且,不會改變。 盡管樓映臣暫時醒了,但是不代表他就此安然無恙了。傷口的感染讓他在半夜開始發起了高燒,迷迷糊糊中意識陷入了混亂。 他想到了以前,離家以后在那個地獄的特訓。 想到了生平第一次背叛以及被背叛。 想到了第一次殺人時候滿手的鮮血以及對方死不瞑目的眼睛…… 還有那個冰藍色眼睛的女人…… 最后他的世界只剩下了一片殘肢碎骸,廢墟的上空,是被血染成暗紅色的天空。 身體從滾熱到冰冷,然后又到滾熱,煎熬的地獄,樓映臣甚至開始祈禱有誰來給他一槍,算個痛快,但是后來身邊靠過來一個溫熱的東西,痛苦減半,他終于熬過了第一夜。只是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身邊有狼的氣息,下意識的就撲了過去,獠牙外露,直到眼睛看清楚那頭狼的樣子。 依舊是陌生,而且,是一頭月白色的母狼。 大概是被他的動作嚇到,那頭母狼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知道聞聲趕來的風起出現,樓映臣才冷淡的跳開,然后他發現,只是一夜,他已經可是活動了。 “你身上的傷口裂開了……” 風起沒有責怪他的粗魯,平靜的仿佛無風的湖面。見樓映臣不在意的樣子,又轉移話題道,“她是月莤(su),怕你半夜太冷……所以來照顧你的?!?/br> “……” 樓映臣這才轉過頭去,望著那頭母狼,半響開口,“謝謝?!?/br> 冷漠的口吻,加上嘶啞的嗓音,有些森人。但是聽者不在意,似乎還欣喜的甩了一下尾巴,跑開了。 風起見他開口,自然是抓住了機會問:“你叫什么名字?” 他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很想縱容這頭狼,即使他們的年齡差不多大,而且……對方還來歷不明。只是骨子里有一種親切感驅使他如此。 樓映臣往前走了兩步就力衰的趴了下去,背對著風起,平板的說道:“樓映臣?!?/br> 第17章 一個人一旦拋棄了依靠,就會變得很獨立強勢。 狼亦如此。 風起心里因為一個名字起了滔天大浪,這片領域,王的名字是一個子,剩下的不論是什么身份都是兩個字,從來沒有聽聞過有三字之名的存在。 他倒是不后悔救了一個異類,只是在想,今后該怎么辦? 而且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這頭渾身是傷的狼,將給這片領域帶來什么……至于具體帶來什么,是福是禍?就不得而知了。 今后—— 樓映臣同樣也在想。 身上的傷讓他無法捕獵,風起也不可能每天都照顧他,月莤(su)倒是對他看的緊,但是沒有誰能夠受得了他現在的氣勢。 他依舊是那個冷靜沉穩的他,退卻了隱藏本性的安世,他變得嗜血,雖然眼神不變的淡漠,卻可以讓任何一頭狼在被盯著的時候感覺鋒芒在背,咄咄逼人。 無法壓抑的殺氣,已經從那次災難劫數中化為了血rou,再也無法躲在心臟的陰影里。 以前的他是安靜的閱世者,看別人的故事,甘愿做一個旁觀者。 現在的他是鋒利的出鞘劍,編自己的歷史,狂野的吞噬每一個試圖侵略他的敵人。 砰—— 一聲悶響,半頭鹿被丟到樓映臣面前。 “食物這么緊缺的時候……還要養你這么一個……哼——” 年輕的狼心里不平衡的很,但是風起的命令不能違背,所以只有丟下食物以后不滿的出言諷刺。樓映臣趴在地上,也不在意,挪著身體上前就撕咬那沒什么筋rou的鹿頭。他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狼狽,甚至看起來就好像從泥潭里面鉆出來的怪物,但是比那些狼更加強烈的自尊心此刻卻暗藏在忍耐之后。使勁的撕碎獸皮,牙齒卻迸發讓他受不了的疼痛,嘴里的血開始滲出來,浸紅了嘴下的一片橘色的皮毛。 上一次的搏命,他的牙齒都成了負重過度的傷患。 “……我來——……” 月莤不忍的走來,絲毫不在意他一身已經結在一起的泥巴與血痂,低下頭去蹭在他旁邊將鹿皮撕咬開。樓映臣頭也不抬,更不言語,像是醉鬼看到了酒,猛地咬向冒出血液的傷口內側,仔仔細細的啃噬不算新鮮的rou。 他現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治療傷口, 恢復實力。 其他的任何侮辱或者憐憫,都不能成為他的絆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