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牙差互_分節閱讀_23
拉上頭罩后,犬牙被拽出了門。兩名管理員幾乎把他半抬起來,讓他的雙腳微微離地,使得他根本走不穩路,反而踉踉蹌蹌,跌跌撞撞。他的后腰被人杵了一下,房門在他身后狠狠地撞上。 他的眼前是一片漆黑,而這份漆黑或許會永遠持續下去。 他感覺自己被帶出了走廊,走下了樓梯,越過堆滿生物危害標志的后院,再往凈土的小山坡進發。 周圍的空氣從宿舍的悶熱變成建筑材料的微臭,再隨著遠離后院而慢慢過濾,逐漸變得清新起來。 小坡上的冷風透過面罩吹進來,他用力地抽吸著鼻子,想從清涼中找到些許安慰。 直到最后,架著他的人停下了。他的膝蓋被人踢了一腳,他噗通一聲跪下。 周圍還有一些奇怪的響動和擊打聲,想來犬牙到得并不算太早,已經有人先他而至,并奮力反抗。 犬牙也想反抗,可他還沒有把其中一邊膝蓋支起來,就聽得一聲槍響。 那槍響連帶著幾句粗俗的叫罵,緊接著便是簌簌的滾動聲和一記微弱的悶響。 那悶響在犬牙前方不足半米的位置發出,證明他的前面是一個坑。 這便是他的終點。 第37章 犬牙清晰地記得,那一天真他媽的冷。冷到手腳發抖,呼吸結冰。 島上的冬天就是這樣,一場雨便帶來一次徹頭徹尾的換季。從烈日當頭的夏天,一轉眼便成了可怕的冬日。 冬日無比漫長,好像世界末日的降臨。 第一年來到這里時,他以為自己會在冬天死去。即便白日里干一天的活,手指和嘴唇還是會凍得烏紫。那是喝多少火馬酒也緩解不過來的冷,雪仿佛下在他的軍大衣里,凍結了他的肌rou和血液。 現在也是一樣,冬天來得毫無征兆,仿佛是抵上后腦勺的槍口的溫度喚醒了它,于是它迅速地從犬牙的腦后開始蔓延,讓他的脊椎結冰,再把骨頭凍得咔咔作響。 在那一刻犬牙想起了老鬼。他曾經問對方為什么綽號叫老鬼。老鬼的回答讓他記憶猶新,老鬼說——“因為我是個死人?!?/br> “你怎么會是死人?!比酪詾檫@是個玩笑,率先笑起來。 老鬼對他說,我當然是死人,要不然我怎么會不怕死。 說完老鬼便咧嘴笑開,嘴里是一口被煙熏黃的牙。 老鬼確實是不怕死的,即便如此他還是幾次涌現出求死的絕望。 犬牙從始至終不知道他來島上后,身上發生了什么事,只能從他偶爾茫然地盯著某一處愣神,判斷其狀態已瀕臨放棄的邊緣。 每當這時犬牙就問老鬼怎么了,但老鬼從來沒有一個正經的答案。 他總是搖搖頭,再塞給犬牙一根皺巴巴的甚至已經打了折的煙或煙屁股,神叨叨地道——丟了魂了,又丟了一片魂。 犬牙以為老鬼是活不到出去的,他的精神狀態以及身體狀況都不足以支撐他活著出去。他也曾經上過戰場,但他上戰場的時候已經三十左右,打了幾年仗再回家鄉,已經差不多四十歲了。 他還算幸運的,村里人逃難及時,戰爭結束后回來的至少三分之一。 那時他本想憑著自己的力量和跟著自己回來的幾個無家可歸的弟兄一齊,率領鄉親們重建新生活,但誰知道八字還沒一撇,軟仗又把他關進了牢里。 牢里的生活過了沒多久,他又被轉手,也不知道轉了幾回,最終來到了這里。 所以他年紀很大了,他也幾次指著凈土對犬牙講——到時候我要被隨便埋了,你就半夜把我尸體刨出來,另外給我找個好地方。我剩下的魂罩著你,晚上到凈土去也不用怕。 但老鬼沒有死,他還乘船離開了。 有時候求死的人反而活得更久,而貪生的家伙指不定轉個彎踩個香蕉皮都能摔丟了命。 向死而生,老鬼用他的身世向沒讀過多少書的犬牙說明了這個道理。 可很遺憾,犬牙學不會,道理他都懂,但不能讓他真正鎮定下來。 那些管理員甚至都沒拷問他們,直接就要把他們斃掉。這表明蛇老板實際上知道那些尸體是怎么回事,所以他要的只是不曝光,不sao動罷了。 犬牙在心里苦笑一下,到了這一刻黑羽的說法又多了一分可信性??上У氖?,他好不容易施舍出的信任已經沒多少用處了。 主導的管理員開始喊話了,他喊一聲,所有的管理員便立定站好。齊整的腳步在草地上發出一致的踢踏,其中還夾雜著幾名囚犯的哭嚎?;蚩藁蛄R,情緒激烈且歇斯底里。 他們喊著冤枉,喊著饒命,喊著你他媽的不得好死,喊著老子做鬼也要cao穿了你。 喊話再來一聲,管理員們便上前半步,舉槍瞄準。 槍身與環扣碰撞,發出金屬摩擦的聲音,聲音刺耳,讓犬牙再一次兩耳嗡鳴。 喊話最后來一聲,斬釘截鐵,鏗鏘有力。 最終,槍聲鳴響。 第38章 槍響了一聲,響了兩聲,響了三聲。 這不是處刑的聲音,而是襲擊的sao動。 凈土突然沸騰起來,只不過咒罵的人從囚徒變成了管理員。 犬牙花了半秒鐘反應,然后迅速把頭罩扯掉。他回過身來,只見凈土上火光閃爍。三名管理員倒在血泊中,還有其余的五名不停地朝四處開火。 囚徒們也發現了異樣,紛紛把頭罩解掉。適應眼前的光線后,他們比犬牙更快地作出反應。有的撲向正在持槍掃射的管理員,有的則忙不迭地往小山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