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
這天混沌來看望帝江,與往常一樣,他在獸考辦公室找到了帝江。 他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迎接程娘的sao擾。 程娘居然不在,被玄武叫走了。 辦公室眾人擠眉弄眼,各種明示暗示,仿佛程娘這一走就離出嫁不遠了,抓緊時間能再多看幾眼就看幾眼。 混沌裝傻充愣的本事一流,故作不解問道:“她若嫁給玄武,我為何要多看幾眼?” 包丁用手肘撞了下遙仙,低聲道:“混沌和你的風格真像?!?/br> “那不一樣,混沌是真沒看上程娘,而我……而我……”遙仙解釋半截卡了殼,吞吞吐吐不愿繼續說下去。 包丁幫他補齊后半句:“……而你對血煞則是滿腔衷腸不敢訴,摸不透對方的想法,害怕再次遭到拒絕傷了同門情分,不如就這么師兄師妹地曖昧下去來得安全?!?/br> 遙仙:…… 這家伙不是屠夫嗎?要不要這么擅長揣摩人心,將自己的掙扎猜的八九不離十? 他性子包容,從小到大一味寵著師妹,要星星不給月亮,寵著寵著師妹就投奔向別人懷抱,導致他頹靡了很長時間沒能想通。 如今的自己并未有任何改變,師妹以前不喜歡,他沒有信心能讓她現在喜歡上。 “唉,”包丁冷眼旁觀,醞釀了一肚子話想要勸解,遙仙卻先開了口:“你見過血煞熱烈如火,追在男子身后為他擋風遮雨、不顧一切付出的樣子嗎?” 包丁對著血煞冷清高傲的臉腦補了一下,難以接受。 “我見過,”遙仙黯淡說道,“可惜對象不是我……” 是九王爺,全妖界都知道了。 包丁沒敢把這個槽吐出口,換了個角度開導他:“五十年已過,九王爺在人界多半已后宮成群,兒孫滿堂,搞不好被哪個繼承了他陰狠性格的兒子給篡了位,墳頭草都八寸高了,還在意他干嘛?!?/br> “我就是羨慕他,能得師妹傾盡所有地愛一場,不枉此生,”遙仙側過半個身子,不愿讓包丁看到他眼中若隱若現的晶瑩,強撐著面子說道,“本性難移,我難以改變自己變成九王爺那般會討師妹歡心,那么我就等,等到何時師妹也為我熱烈綻放,我便將一切都交付于她,無怨無悔?!?/br> 包丁鞠了一把辛酸淚,問道:“要是等不到呢?” “那我也認了,師妹若不愿,我便不會去打擾她,就這樣以同門之誼過下去也不錯?!边b仙吸吸鼻子,高大彪悍的身型做這個動作格外不協調,卻莫名讓人同情。 包丁毅然決定,為了組長這顆癡心,一定要找機會幫探查探查血煞的想法,從中撮合。 他把這個主意跟米慶慶說了,換來慶慶鄙視的眼神:“天都快塌了,先想想招兒活命行不行?!” 包?。骸?/br> 包丁又跑去玄武那里找程娘,畢竟程娘與血煞同為女子,更容易敞開心扉交流。 程娘蓬頭亂發,蹬著青黑的眼圈質問對方:“我已經三天沒睡趕制陣法,混沌也不搭理我,此刻內心十分狂暴,你確定要選這個時候跟我討論別人的感情問題?!” 包丁忍氣吞聲,邁著小碎步默默躬身退出,還給帶上了門:“抱歉打擾了,你忙、你忙?!?/br> 包丁走出半路又倒轉回去,不怕死地從窗邊探出頭,躲過程娘砸出的一方硯臺,怯怯地道:“辦公室讓我順便問一下,你這幾日耗在玄武洞府做什么?” 杜八維從程娘身后探出頭,朝包丁邪魅一笑:“陪我——” 包丁由衷地為程娘感到高興,肚子里醞釀出無數白頭偕老、比翼雙飛的吉祥話,整理了一下表情就要正式送上祝福。 “——練習陣法?!?/br> 包?。骸?/br> 這大喘氣的,白高興一場。不過杜八維人妖混血,懂人情明事理,比混沌強多了,程娘趕緊移情別戀方為正道。 包丁腦補出一場俊美半妖向人族女子學習陣法,師徒日日相對,手把手傳授,漸漸暗生情愫的段子,自己先感動了一把。 對了,杜八維和程娘為何約在玄武家中教授? 玄武此獸頗為神秘,身為鎮守四方的大將軍之一,不如青龍尊貴,不如朱雀剛烈,更不如白虎兇悍,缺少鮮明的個性。他很少外出,領地事務一應交與下屬,妖皇宣召也愛去不去,非常的宅。 “宅”這個概念首先由白澤提出,在報紙上闡明釋義時就是拿玄武舉的例子。 玄武的年歲很老很老,幾乎與天地同壽,老到親眼目睹過現存所有妖獸的幼年期,老到對世間一切失去了興趣。 玄武乃妖族第一防御大師。當年共工撞倒不周山引發天洪傾斜,玄武憑借堅硬的龜殼與防御陣法,獨自頂在了天洪最前線,救下百萬生命,為女媧煉石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天洪是什么? 那不僅僅是連綿不斷的巨大洪流,而是人間與天外世界交匯沖撞產生的擠壓之力。世界之力何其龐大,非任何妖力或自然災害可比,玄武的龜殼雖不至于承載了一整個世界,十分之一應該有的。 自此,沒有哪個妖敢不開眼地去挑戰一下玄武的防御。 他沒有對手,也沒有了拼命修煉的精神頭,日復一日昏昏欲睡著,偶爾清醒。 玄武能去參加窮奇的新洞府開張,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他居然花費無數口舌去打聽成程娘,甚至第二日當面相邀,隨后程娘一直住在玄武洞府中,未曾踏出門半步。 當傳言著名美男子杜八維也摻和其中,八卦雜志激動了,廣大妖族激動了,畫皮妖也找到了新書的題材。 “玄武的人形挺好看啊,不露鋒芒、云淡風輕的帥大叔,跟嬌俏柔媚的程娘看起來就很搭,”血煞放下最新出品的衍生畫冊,故意逗混沌:“大人,您怎么看?” 混沌手上被血煞強行塞了一本《陳釀與玄六不得不說的故事》,被如此不用心的起名閃瞎了眼——哦不對,本來就是瞎的,假意翻了幾頁,對血煞甩了個無辜的表情:“我看不見?!?/br> 血煞緊追不放:“您不是有神識嗎?” “神識用于辨物識形,不能閱讀?!?/br> “沒關系沒關系,”血煞從不輕易放棄,她從混沌手上接過書,清了清嗓子:“我給大人念幾段?!?/br> 混沌:…… 兇獸豈是好相與的,他反手從帝江胸口綁縛的布袋中抽出另一本畫冊,朝血煞晃了晃:“不知陸姑娘可看過新出的《大雪紗羅之狼煙帝國》?” 還真沒看過。 妖界書籍起名,一溜兒起得長長的,不長不足以引起關注。 血煞好奇地接過,封面用色極為張揚,滿面金色與紅色,摻雜著晶瑩的美玉,富貴堂皇躍然紙上。 這個畫風怎么那么像九…… 血煞心臟一緊,不由得捏緊了指節,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再一看作者——獨孤。 血煞松了一口氣,獨孤常年伴隨九王爺身邊,沾染到前主人濃烈的畫風也不為奇。不過她確實很好奇獨孤會畫出個什么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