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守雁門三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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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寒風襲體。 城東范先生家的茅草屋屋頂上,坐著兩個人。一個披著黑色披風,發有些亂,風微微瞇了他的眼。他緊緊攥著披風邊擺,骨節泛白。他怕高,可是他不下去。 旁邊的人還在喝酒,也不說話。 一股子血腥味,熏得范檀湘頭昏。 “…你明日,還做么?!?/br> 楊奉安聽見身旁那人輕聲說了這么一句,側頭看他。清艷的書生眉眼低垂,與白日里的驕矜不同,那樣柔順,柔順得令人心疼。她勾唇一笑:“什么?” 范檀湘撇過眼:“我還沒吃。你不是特意拿來哄我的嗎?” 那睫羽輕顫,不看那風吹發散露出來的一道猙獰痕跡,也能讓她放下了酒壺,平息了內心的躁動。 “是,是。是我錯了,明日我再給你做,必定比今日還要用心?!睏罘畎怖事曅χ?。 范檀湘微微一笑,不說話了。 安靜了會兒。 范檀湘又道:“我今晚是去暗巷那邊問話,便順道去看看你回府了沒有?!?/br> 他撫平了衣擺,抬起頭。夜風癡纏他清瘦的臉龐,從下頜彎窩卷起溫柔發絲?!拔矣植皇菚鲐瑝舻暮⒆恿??!?/br> 楊奉安放下酒壺。 晃蕩了兩下。 “便是你不做噩夢,也該早點回去休息了。你明早不是還要授課嗎?” 范檀湘轉頭看她,明明眉眼清秀,靜靜細看,能看出女子獨有的柔美,可那冷峻氣質著實逼人。特別是今晚,一場廝殺后,她便像是剛剛勝了的豹子,殺氣未消。 “我不喜歡別人在我睡覺的時候,躺我屋頂上?!狈短聪胬湫?。 楊奉安轉頭,蹙眉:“慣得你是吧。你這茅草屋不是我一磚一瓦蓋的?” 范檀湘冷笑著瞇眼不說話。 楊奉安看著他這模樣,牙根癢了,真夠勁的。她把酒壺甩他身上:“喝一口,看你凍的?!?/br> 范檀湘:“花雕性烈,我不喝?!?/br> 楊奉安笑著搖搖頭:“你看看你,自我在你身邊,一點不合你心意的你便不沾,仍旁人如何勸說你都不搭理。沒我慣的時候就挨了不少打,現有了我,沒人打,你還越發厲害了?!?/br> 范檀湘放在酒壺上的手一僵。 楊奉安繼續道:“哪一天要是沒了我,你在街上給人打都沒人護你。湘湘兒,平時積點德吧?!?/br> 她話音剛落,那酒壺就被扔向了下面,砸成一地碎片。 看那人清美臉龐因為憤怒冷嘲神情蓬生極艷漣光,鮮活得燙了人心:“積個屁,我范檀湘從不怕誰。你愛管管,不愛管滾?!?/br> 楊奉安一揚眉:“范先生,粗俗?!?/br> 范檀湘不說話,撇過頭去。 這一下動作大了,他有些打滑,慌張擺著手的時候又被人拉住,狠狠一拽。他就靠近了楊奉安。 楊奉安攬住他:“抱住了抱住了?!?/br> 范檀湘臉騰生紅云,美若海棠。這還不算,楊奉安直接一轉身躺在他大腿上,伸了個懶腰,笑得十分無賴。 范檀湘整個人都僵了。 她攥住范檀湘的手:“湘湘兒,我本就圖你房里一個地鋪位,誰叫你讓我得手了呢。嘖,我可不樂意撒手了啊?!?/br> 出人意料的是,范檀湘沒抽出他的手。 抿了抿唇。 楊奉安抬頭看著天,輕笑:“我今晚殺了九個人。這九個人是我們雁門的百姓,他們袋子里裝的也是我雁門的百姓。你說,這是為什么?” 白熊是稱呼紂楚的黑話,因為紂楚以白色為尊,熊為國寶。 今夜那被裝進袋子里的姑娘,只不過是許多被販賣給白熊的可憐女子的其中一個,還是幸運的一個。 范檀湘垂眸看著她。 楊奉安朗聲一笑,平淡極了:“我能殺九人,卻殺不干凈畜生?!?/br> 范檀湘道:“還有我,我幫你?!?/br> 楊奉安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范檀湘靜靜看著她,兩人不再說話,卻無比自然。 過了不知多久,楊奉安睜眼的時候,天邊已經有了淡淡橙光。轉頭,是范檀湘耷拉著腦袋,眉頭皺皺的睡得不甚安穩。 唯獨那只手還在自己手里。 楊奉安看著自己手里的那只手,眼眸幽深。 她松開了那只手。 雁門縣令陳多禮很頭疼。 為昨天晚上死在柳道巷附近巷子里的九個大漢。捕頭查了,說是走人販子行當的打手,其中有幾個是雁門關留檔戶,其余幾個是外地來的。 尋著線頭摸到的老巢只留下了二十幾個女娃娃。關進大牢里的幾個莽漢和一個行商還嘴硬得很。 陳多禮聽見獄頭和捕頭與自己說的話,立刻察覺到了:“他要寫書信?給誰?” 捕頭湊上前去,在他耳邊說了一個名字,陳多禮大驚失色。 一個人販行商,還能有這么廣的人脈路子? 他皺緊眉頭,深深嘆了口氣。 捕頭看他神色,試探問了一句:“不如,只把那行商放了。反正姑娘都救了?!?/br> 放了行商,那這案子便結了。 他們挑的不是孤女就是乞丐,清白人家的女兒有幾個,但也不是雁門本地的,無人幫她們伸冤。 這么一比較,聰明人都知道要選擇什么。 陳多禮嘆了口氣:“找個晚上,將他放了?!?/br> 獄頭應下。 就在放行商出獄當晚,平生變化。 行商本還得意洋洋,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裳上的不潔之物。 即將邁出關著自己的牢房時,卻被人攔住了。他怒目而視,卻見一個英氣少年,高挑冷漠。 那看見來人的獄頭大驚失色,啊了幾聲也沒叫出人名。 行商破口大罵:“哪來的黃毛小子,滾開?!?/br> 下一刻,他卻被狠狠踢到了后頭的硬墻上。 楊奉安走進去,蹲到他身前,看他狼狽地痛呼,笑道:“你我是初次見,不認識也正常。更別說……” 她伸手,將他袖口上的一根茅草摘掉了。 “我殺了你九個人?!?/br> 此話一出,行商背后冷汗頓生。他哆嗦著,臉通紅:“你,你可知我是哪個商行下的,認識的衙門比你小子吃的飯還多!哎喲,哎喲,痛死我了……” 楊奉安扭了扭手上的茅草根,笑道:“這些你不該說與我聽,而是蓋在公堂上說給縣老爺?!?/br> 行商又痛又怒。 觀察楊奉安的時候,瞧見她喉嚨處平滑一片,大驚:“你,你是個女的?!?/br> 楊奉安沒說話,她站了起來。 行商愣愣地看著她,渾身發抖。 楊奉安輕笑:“我不是府衙的人,我是當兵的。軍營里對待叛徒竊賊的手段,可比這正經衙門狠多了。你要試一試么?” 行商沒再說話,臉色蒼白。雁門關,雁門關,女的,當,當兵的……這要還猜不出來,才怪了! 楊奉安挑眉,揮了揮手。后頭獄頭趕忙上前。 “物證人證都在,該怎么判就怎么判?!?/br> “就是有認識的衙門又如何,這雁門關是我楊家的地界?!?/br> 這句話,是說給陳多禮聽的。 要是知道殺那九個大漢的人是少將軍,陳多禮也不會這般輕易就放了那行商。 她將行商身上的書信全數扔到火盆那燒了。 火焰烈,照著她深淵般的眸子,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