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答應你還不行嗎？”墨瑾無奈的笑了笑，“小嫣是我的女兒，我比誰都希望她幸福，既然你說聶家人都很好，那我也就放心了，待會兒我就把能解褪憶蠱的東西交給你?！?/br>
    “多謝姨母?！绷锜熚⑽⒐创?，淺淺的笑了聲。

    雖然來這里聽到了那么多她不想聽到的事，但樂觀點來說，她好歹也拿到了解除褪憶蠱的辦法。

    把表姐和哥哥的事情給解決，還哥哥一段美好的姻緣，就當作是她送給聶家最后的禮物。

    畢竟現在，她的身份已經不同了，不光要離開慕宇，還要離開聶家。

    不過，凌煙驀地將視線一轉，看向床上躺著的李柏寒，道：“姨母，李家傾覆在即，您真的打算和他們共進退嗎？”

    “當然?！蹦蚕乱庾R的看了眼李柏寒，神色間滿是溫柔。

    “可，您不要表姐了嗎？”凌煙試圖勸說。

    “小嫣早已不是孩童，她能夠照顧好自己，再說了，她還有聶家少爺呢，知道她能過的好我也就放心了，反正我這個做娘的也不可能陪她一輩子，早晚都要離開她的?！?/br>
    “可……”

    凌煙還想再勸說，墨瑾卻握住她的手腕，柔聲道：“煙兒，柏寒做錯了事，得到懲罰是應該的，我不會為他開脫，但我也不想就這么孤零零的留下，所以，我陪他。

    能夠陪他，我很高興，反正我現在也沒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了，你不要攔著姨母好不好？

    另外，等你表姐回來得知這一切后，麻煩你多勸勸她，讓她不要為我難受?！?/br>
    “是?！毖劭茨咽浅粤顺禹辱F了心，勸說無望下，凌煙只能答應。

    但——

    讓她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她還是做不到！

    等等……

    驀然間，一道靈光自腦海中閃現，凌煙瞬間有了一個主意，但她面上卻不顯分毫，頓了頓后道：“姨母，您也知道我現如今的身份，今日已出來多時，再逗留下去只怕……”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就先回去吧?！蹦话驯ё×锜?，聲音帶著幾分控制不住的哽咽，“好好照顧自己，至于晉王那，你自己要小心。

    今日一別，只怕也是永別了，不過，姨母能在死前見到你，也算是再無遺憾了，你知道嗎，你和璃兒真的很像?！?/br>
    墨瑾紅著眼眶撫著凌煙那張傾城絕艷的臉，語氣似有懷念，“看到你就像看到了她一樣，不過，姨母的小煙兒長得可是比璃兒還要好看幾分呢！”

    “姨母……”凌煙也被觸動到了，眼眶微紅的回抱住墨瑾，“您放心，煙兒會照顧好自己，也會多幫襯著表姐的?！?/br>
    “那姨母就徹底放心了?！?/br>
    *************

    從李國公府出來后，凌煙的情緒再也繃不住了，她立刻找了一個無人的小巷悶聲哭了起來。

    原來，她并沒有在姨母面前所表現的那般堅強，那般淡然，今天的事，她還是不能接受！

    為什么，為什么……

    凌煙一遍遍的心里吶喊著，為什么老天要這樣戲弄她？她到底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讓她和一個仇人的兒子成婚？

    更可笑的是，她還對那個仇人之子幾次三番的出手相救。

    不過好在，她還沒有對他動情，沒有為他生兒育女，不然，她真的只怕死了也沒臉見爹娘了。

    凌煙努力的忽視掉心里的異樣，緩了緩后，就面色清冷的寫了一封信，又轉身喚來了一只鴿子，把信綁到上面，然后就放飛。

    那封信，是寫給蕭亦然的。

    現如今，李家的事是蕭亦然負責，既然姨母那邊不肯松口，那就只能從蕭亦然這邊著手了，總之，她是不可能看著姨母就這么死的。

    當然了，她寫信給蕭亦然也不是為了徇私枉法，只是想問問，要是將功補過，免除李家的死罪，需要付出什么？

    把信送走之后，凌煙就翻身上了一旁的駿馬，現在，她要回族里，也就是天平村一趟。

    **********

    凌煙回到天平村的時候，正巧幾個長老也全都在議事廳里商量著什么。

    凌煙也沒在意，直接推門進去，越過眾人，衣袂一掃，坐到了主位上。

    眾人雖然有些詫異凌煙此刻的到來，但也沒多問，只是恭敬的行了個禮，道：“拜見圣女?！?/br>
    凌煙輕掃了眼眾人后，便直奔主題，“諸位長老，今日我回族里是有要事相問，還望你們不要瞞我?！?/br>
    “要事？”聞言，長老們的神色皆是一凜，“不知圣女想知道什么？我等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很好?！?/br>
    凌煙杏眸微挑，接著似笑非笑地提出了問題，“我記得上次你們制止我嫁給晉王時曾說過，我娘是族里上任的右圣女，那不知我爹是誰？總不可能，我沒有爹吧?！?/br>
    “這個……”

    眾人微怔，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眼上首坐著的凌煙，試圖含糊過去，“圣女，我們不是說好了，您的身世要在您年滿十八之后在告訴嗎？嚴格算起來，您十六歲的生辰都還要等到下個月呢，所以……”

    “所以你們是不打算告訴我了？可是……”凌煙櫻唇邊突然勾起一抹惡劣的弧度，“可是我等不了兩年了。

    當初，是因為實在擺脫不了慕宇，我才嫁給了他，但也因為顧忌著你們，我和他一直沒有要孩子，就是怕將來會牽扯出什么。

    可現在，你們說，要是我回去就把藥給停了，需要多久才能懷上慕宇的孩子呢？”

    “這……”眾人臉色齊齊一變，高呼勸阻道，“圣女不可，還請您不要率性行事！”

    “那你們就告訴我?！绷柙茢苛藬啃σ?，杏眸微冷。

    “這個……還請您不要為難我們?！?/br>
    幾個長老對視一眼后，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糾結，須臾之后，頗有默契的齊齊拒絕，“兩年之約尚未到達，我們是不會說的！”

    “呵！”

    聞言，凌煙冷冷的笑了笑，語氣帶著嘲弄，“你們真以為不說，我就不會知道了？”

    頓了頓，凌煙杏眸微垂，任由蝶翼般的纖長睫毛在眼瞼下刷出一排陰影，自顧自的說著：“我猜，你們當初答應我娘，是因為我娘說，不想讓我背負著仇恨長大吧？

    關于這一點的初衷，我認為，也的確是好的，只是，幾位長老難道不知道瞬息萬變這四個字嗎？

    當初我要嫁給晉王的時候，事情就已經出現了變故，舊的約定再遵守下去，不但毫無意義，而且還會誤人！

    我要是你們，當初就把一切都給說了?！?/br>
    聽到這，眾人就算再愚鈍也明白了凌煙的意思，但，正是這樣，他們才更加慌亂無措。

    圣女怎么能在這個時候知道呢？

    知道當年之事的人已經所剩無幾了，到底是誰告訴的圣女？

    默了默后，還是水長老率先打破僵局，看向凌煙淡聲問道，“圣女這是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了？”

    “不然呢？”凌煙有些好笑的挑了挑眉，“也正是如此，所以我才不能理解諸位長老啊。

    要是你們一早就告訴我我的身世，我必定盡全力推掉和慕宇的婚事，搞得像現在這樣，我難做，你們也難做，這多不好啊。

    還是說，你們就真打算毫不變通的等到兩年后再說，那萬一，我要真和慕宇有了孩子該怎么辦？你們這不是陷我這個圣女于不義嗎？”

    “不是的圣女！”幾人立刻辯駁道，“之前我們得知你要嫁給晉王時，其實也有想過告訴你的，只是……”

    “只是什么？”凌煙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和上任圣女的約定是其一，最重要的還是，我們擔心您??！”幾位長老一臉懇切的說道。

    “擔心我？”凌煙秀眉微蹙，“這是何解？”

    聞聲，幾人解釋道：“我們是想著，既然當初您都能和晉王訂下婚約了，那就說明您能有接近晉王的機會，我們是怕您知道了后，會控制不住想要報仇的心，從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要是成功還好，要是不成功，您有個什么萬一，玄醫族將來……”

    “原來在你們的心里，我竟然如此的莽撞無知，不自量力嗎？”凌煙看著幾個長老，饒有興致的挑了挑眉。

    不過，他們的擔心也不無道理。

    要是這事他們一早就告訴了她，說不定她還真會提劍去找慕宇拼命，或是，借著進皇宮的機會，直接殺了順應帝！

    但——

    哪怕再沒理智，她也還記得自己頂著聶家大小姐的身份，這么做，豈不把聶家忠君為國的百年清譽毀于一旦，就算要報仇，她也會好好計劃一番的。

    只是現在……

    凌煙忍不住伸出手來，輕輕的放到自己的心臟處位置，悄聲自問：

    為什么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她想要報仇的欲望并不是那么的強烈呢？

    慕宇，慕宇……

    凌煙不停地在心里默念著這個名字，她到底……該怎么面對他??？

    他和她，也曾生死與共，他對她，也是真的很好很好，要殺他，她做不到。

    畢竟，當年的事情和年幼的他也沒多大關系，但，害她父母的人，又偏偏是他最敬愛的父皇??！

    就算她能告訴自己說和他沒關系，但她也不可能再毫無芥蒂和他過下去了。

    所以，她只能離開他！

    思及此，凌煙沉沉的閉了下眼，再睜開時，那雙清澈靈動杏眸里盡是冰冷無情。

    她對著下首的幾個長老沉聲道：“各位長老，就算像你們說的那樣，擔心我找慕宇或是順應帝報仇而出意外，那兩年后呢，兩年后再告訴我，這種情況就不會發生了嗎？”

    “那不一樣?！?/br>
    幾個長老有些激動的解釋道：“兩年之后，在您和大家的苦心經營下，玄醫族的勢力必定會大大增強，不說去顛覆朝廷，只是刺殺個人報仇還是能做到的。

    再說了，等到那個時候，還有您的親兄長凌云世子來協助我們?！?/br>
    聞言，凌煙臉色微變，有些驚疑的看了眼眾人，“你們有我大哥的確切消息？”

    “也不算是確切?！?/br>
    “說！”凌煙杏眸微冷，語氣一沉，“知道多少就給我說多少?！?/br>
    “是?！?/br>
    默了默，眾人道：“當年，右圣女未免玄醫族被人一網打盡，就讓我們先分開，等到幾年之后，風聲淡去再匯合。

    眾人依命行事，打算各自分開，但，就在金長老先把您抱走之后沒多久，我們幾人又接到了右圣女另外的命令。

    她除了交代了一遍十八歲之約后，又對我們說，凌云世子正在天山學藝，待到學成之后會來協助我們的，讓我們一定要穩住。

    另外，她還給了我們一個盒子，說是等到您十八歲時就交給您，讓您打開，里面寫著她對您期望，還有如何找到凌云世子的方法。

    我們都堅信等到您十八歲之后，您一定會成長的很好，而凌云世子，相信也是如此，到時候不論做什么，我們都有了勝算?！?/br>
    “所以，這就是你們說什么也要等到我十八歲后再說的理由？”

    凌煙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不得不說我娘的計劃還是很好的，那么多年過去，我們兄妹二人也該成長了。

    你們一直堅守著不說，主要還是怕提早告訴了之后，但我們卻沒有成長起來吧？”

    “沒錯?！北娙它c頭稱是。

    接著，又猶豫的看了眼凌煙后，道：“其實，您成長的可右圣女預想中的還要好，早告訴您倒也無礙，只是怕世子那邊……

    總之，關于復仇一事太過重大，容不得任何閃失，我們只能嚴格按照右圣女的指示來行事?！?/br>
    “好了?！绷锜煂⒈娙说撵M收眼底，笑了笑后，便擺手道，“我能理解諸位長老的苦衷，我不會怪你們的，畢竟，你們也是依照我娘的命令來行事。

    當然了，我在知道這一切后也不會莽撞的，你們就放心吧，只是……”

    凌煙頓了頓，話鋒一轉，“還請你們把本該兩年后交出的盒子現在給我吧?！?/br>
    “圣女，這……”幾個長老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