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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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到底是什么東西? 在進入這個游戲, 在發現了這對夫妻是想召喚惡魔后,阮白曾特地思考過這一點。 她知道自己身處的游戲副本是在國外, 所以不能用本土的東方的觀念去思考惡魔,所以, 她根據僅有的信息, 去設想了一下惡魔的大概來源, 用途, 以及夫妻召喚的目的。 很明顯的,他們召喚惡魔是為了得到什么, 而根據破產這一條信息來看, 他們八成是打算向惡魔索取名利和權勢。 根據阮白對惡魔的一貫耳聞, 他們能付出的東西也很唯一, 那就是靈魂。 無數童話故事里,西方的惡魔都愛蠱惑凡人, 用利益美色騙取他們的靈魂。 至于召喚惡魔,則需要更復雜的手段, 獻祭人的生命之類的,只是基礎罷了。 那對夫妻讓孩子們互相殘殺,最后選出來的杜父, 怕也只是為了惡魔而準備的祭品。 他們妄圖借此召喚出惡魔,卻沒有想到……得到了比惡魔更可怕的東西。 那會是什么? “我之前已經提醒過你了, 我們和你們, 是沒有區別的……惡魔隨處都是, 它們束縛在我們身上, 也同樣跟隨著你們?!倍鸥高@么說道。 阮白沉下心一想,杜父是鬼怪,這是無疑的,而它嘴里的“我們”,八成也是鬼怪了。 可是“你們”是什么? 是普通人……還是玩家? 她回憶起第二個世界結束的時候,女教導主任對她做了一個dsas公司圖標的手勢,讓她不要去惹這個公司。 還有這個世界開始,消失之前,那個可憐的小男孩“大哥”,也給了她一點提示,從而讓她之后順利躲過了古堡夫妻的攻擊。 這些鬼怪,或許知道的,不比玩家少。 它們究竟是什么存在,會不會,也是玩家?! 看著阮白幾番變化的臉色,杜父的臉上露出了說不清是滿意還是怨懟的笑容。 “是啊,惡魔只是要吃你的靈魂罷了,眼睛一閉,你就死了,根本不會有多痛苦,”它仿佛感嘆一般地說道,“可是它呢?它會強行給你們的靈魂打上契約,讓你們的靈魂無止境地在死亡中崩潰,它喜歡你們恐懼害怕的情緒?!?/br> 不知想到了什么,它嗤笑一聲:“而等你們死后,靈魂依然不得解脫,還是得不斷地為它驅使,永無止境,直到……靈魂灰飛煙滅?!?/br> 比起之前那些含糊不清的話,杜父的這番話,想表達的意思,可以說是非常明顯了。 它的言語幾乎是毫不留余地地指向了逃生游戲系統! “這……這怎么可能?”阮白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說話都罕見地語無倫次起來。 它的意思是說,他們這些玩家就連死了,都沒辦法擺脫游戲??? 它為什么要這么說,它一個鬼怪,為什么知道這么多…… “怎么不可能?”杜父聽了她的疑問,直接反問道。 它深黑色的眼睛冷冷地看著阮白,聲音卻比外面的空氣還要冷:“你覺得,我有欺騙你的必要么?” 盯著杜父的目光,阮白張張嘴,卻沒辦法反駁回去。 她知道,杜父真的沒有必要騙她。 是啊,為什么不可能呢? 阮白最開始聯想到系統的時候,是抗拒的,是不可思議的。 但等杜父解釋后,她的大腦在混亂之余,卻有一種,好像合該如此的感覺。 是的,如果杜父沒有騙她,那逃生游戲系統,不就是比惡魔更恐怖的存在嗎? 畢竟,在她的觀念里,世界上是沒有神,也沒有惡魔的,可是卻有逃生游戲系統這種東西的存在。 能把人的靈魂抽到另一個世界里,不斷地折磨,這確實要比尋常意義上的惡魔要殘忍多了。 當初那對夫妻搞出這種局來,本意是想召喚惡魔的。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惡魔什么的并沒有被招來,反而是逃生游戲系統被吸引而來。 系統發現了極其有天賦的,能在十四個孩子的互殺里活下來的杜父,于是將杜父定為了自己的宿主。 或許這才是真相吧。 “我是它的第一個宿主?!笨闯鰜砹巳畎咨裆锏恼?,杜父知道她是想通了。 “我和它們,你們嘴里的鬼怪,都曾經是宿主,只是我們死掉了后,靈魂被帶到這里來罷了?!彼f。 “我們生前的經歷,會在經過一部分的細節涂改后,被系統做成游戲副本,而我們則會在這里日復一日重復當時的事情?!?/br> 然后,他們會在游戲里聽從系統的指令,繼續做任務。 而在這些靈魂里,有的宿主因為經歷太多,被游戲折磨得神志不清,最終導致了鬼怪的思維遲鈍,神色麻木,仿佛傀儡一般。 這也是為何鬼怪之間,會有這么多區別的原因之一。 阮白聽了這些話,抿了抿嘴,什么都沒有說。 她想了想自己親身經歷過的世界,如果把鬼怪都換成曾經的玩家,好像許多故事就真的說得清了。 就像第二個游戲里,學校里有五分之一的學生和老師都是鬼怪,到了最后他們甚至偏執地去相信了所謂的假大/師,想要擺脫疾病。 這種事情,放在現實里簡直是荒謬的。 不說別的,就說瘧疾這種傳染病,可不是學校不想讓政府管,政府就能不管的。 更別說感染的人口,還是學校的學生。 但如果,那些學生被傳染的并非瘧疾,而是系統呢? 把那些明顯魔幻的情節,當成是系統篡改的,把劇情里類似瘟疫的“瘧疾”,換成同樣能給學生帶來死亡的逃生游戲系統,那么這個學校的領導和學生們不愿意求助官員政府,就很正常了。 瘧疾還好說,醫院可以證明,但逃生游戲這種東西,誰會信?。?? 無處可求,又無法逃脫,回到了現實里的人們,只能無望地求助鬼神之說了。 還有第三個世界也一樣,莊園地底的拍賣會,當時肯定還是混進去了外人的。 現在想來,那些妄圖得到玩家身份的鬼怪,或許就是混進去的人,后來被系統識中,選為了玩家。 阮白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隨著一點點蛛絲馬跡的浮現,她已經完全無法再忽略這個事實了。 恐怖逃生游戲……就是比惡魔更恐怖的存在。 她想到至始至終,她似乎對系統來源都弄不清楚。 她把沈二叔他們看成第一代玩家,可實際上,她知道游戲的存在要遠遠比他們想象里更早,只是很久以前,沒有網絡,大家通訊都不方便,說出來后也沒人信罷了。 它的存在意義是什么,它簽下玩家,逼迫玩家在各種游戲里逃生又是為了什么? 這些阮白都不知道,可是它的惡意,好像從一開始就沒有掩飾過。 系統選擇玩家,自然是有標準的,越是優秀的,能在游戲里活長久的,就越容易被它選中。 如果真和杜父所說一樣,它的目的是為了收集恐懼,那么它不給玩家死局,也是很容易理解的,畢竟只有活著的人,才能給它源源不斷的恐懼。 那些可以兌換物質的積分,那些只要掙扎就能通關的游戲,就像懸在所有玩家面前的一根胡蘿卜,告訴他們,游戲不是白闖的,只要努力也是能活下來的,能有喘息時間的。 同時,這也仿佛一個暗示,安撫了所有玩家,讓他們覺得這只是個游戲,而終有一天,他們可以逃離出去。 可是如果死了后,都擺脫不了系統呢? 阮白不敢往這里去想。 除此之外,她經歷過的游戲里的鬼怪,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它們的附近,都有來自dsas公司的人。 這一定不是意外。 “你是它的第一個宿主,那后面的宿主是怎么來的,”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杜父,輕聲問道,“玩家的出現很密集,這一定不是意外,所以,系統是會‘傳染’的,是不是?” 杜父點了點頭。 “自從我成為第一任宿主后,我身上就像被按了一個雷達,我周圍的所有人,都會被系統檢測,然后其中那些適合它們的人,就會被強行綁定系統,”它說,“你說的沒錯,它們就像是病毒一樣,從一個人傳染到另一個人,最后將玩家的數量擴張到一個難以想象的程度?!?/br> “它最開始的時候,并不叫做‘系統’,這是你們這代玩家的說法,”杜父繼續說道,“它很聰明,會適當地根據時代調整自己,起碼我年輕的時候,是真以為它就是傳說里的惡魔?!?/br> 所以說無論是鬼怪,還是目前尚且還活著的玩家,都和dsas公司有或多或少的聯系。 杜父建立了dsas公司,也把系統向更大的領域推廣。 至于系統很聰明這一點,其實阮白很早就意識到了。 她發現系統在選擇宿主時,幾乎不會選官員之類的人物,大都是平民百姓,社會的底層人士。 沈二叔這個宿主,大概就是它的一次失誤,那時候沈二叔的大哥死去,沈氏集團瀕臨破產,估計系統也想不到他能咬牙抗過來。 所以等到沈二叔有所察覺,發現了系統的走狗dsas公司存在后,他就被系統干凈利索地殺人滅口了。 想通了這些后,阮白的心涼了下來。 她看著杜父,眼里滿是失望。 “你居然不選擇攔截它……你居然助紂為虐?”她忍不住說道,“它就是個毒瘤!它會害死很多人的!” 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有的甚至還是孩子! 杜父在有意引導系統去擴張宿主時,就沒有感到內心不安嗎? 她從一開始就隱隱約約發現了,杜父在說起這些事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流露出多少正常人的情緒。 不僅如此,它的語氣甚至是帶著一種自得的,絲毫不會因為人命的流失而痛苦。 “我為什么要攔截它?” 果不其然,杜父聽了她的話,直接笑了出來。 它反問道:“它讓我從養父母手里活了下來,能給我帶來巨大的利益,能讓我過上人上人的生活,我為什么要抵觸它?” 它的回復相當理直氣壯,阮白聽了,也一時語塞。 這倒不是因為阮白說不過它,而是她在反應過來后,知道沒有這個爭執的必要。 系統既然選擇了杜父,必然是有它的目的,如果杜父是個普通的正常人,系統也不會選他了。 從小生活在戰爭區域,又被古堡的夫妻刻意往凡人類方向培養的杜父,和正常人是完全不同的。 它活下來,是靠的屠殺兄弟姐妹,靠的是對生命的漠視。 這種經歷會徹底歪曲一個孩子的三觀,毀了孩子的一生,讓它與主流思想背道而馳。 它是不會覺得自己有錯的。 一時間,阮白在一言難盡后,竟可以理解,為何杜文書長大后會性情大變,對自己父親的公司如此抵觸。 聯想到四中還是杜文書上過學的學校,阮白便有些心悸。 哪怕是自己的親生孩子,都被杜父給利用了個徹底。 思及此,阮白心里情緒萬千。 半晌后,她嘆了口氣,低下了頭。 她的手心里,人魚鈴或許是注意到了她低落的心情,再次散發出溫柔的熱度,閃動著微弱的白光。 就好像在安慰她一樣。 “你為什么要和我說呢?”阮白在最后輕聲問道,“你明明可以什么都不說的,你沒有必要告訴我這些,畢竟你的靈魂都被系統束縛了,說出這些,對你百害而無一利,不是嗎?” 雖然是人魚鈴引她過來的,可是說出那些話的,卻是杜父。 不僅如此,在廚房里,杜父也暗示了她一遍,不過那時候杜父說的太含蓄了,阮白沒聽懂。 她不是最聰明的那一個,也不是最強的,杜父為什么偏偏要和她說這些? 阮白想知道這個,只是出乎她意料的,剛剛還對她有問必答的杜父,卻緊緊閉著嘴,什么也沒有說。 她抬起頭,只見鬼怪麻木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很奇怪的,說不清是什么的情緒。 鬼怪的臉色是很少變化的,大多數時候都面無表情,或者流露出怨恨的神色。 所以杜父這一點異樣,很快就被阮白捕捉到了。 她抬眸,和杜父四目相對。 短短幾秒內,杜父的眼神復雜到了極致,哪怕是在一片黑暗中,它深黑色的眼睛也像在閃光一樣,滿是阮白看不懂的窸窣暗芒。 “……你是最特別的?!?/br> 幾息后,杜父說。 “我能和你說的就這些,”在說完那句話后,杜父往后退了一步,飛快地轉移了話題,“知道太多,對你并無好處,剩下的時間里,你還是多擔心一下自己吧?!?/br> 它的逐客意味很明顯了。 阮白聽到這里,覺得不太滿意,張張嘴還想繼續問下去。 然而沒等她說什么,她就發現,眼前的杜父消失了。 整個走廊里只剩下她一個人。 ……這也沒辦法了。 阮白微微一怔,只得放棄了繼續找杜父。 她沒有遲疑太久,便轉過身,按照過來的記憶,重新往回去的地方走了回去。 人魚鈴依然散發著白色的光芒,替她驅散周圍的黑霧。 一邊想著剛剛得到的信息量,阮白一邊慢吞吞地走到了四個玩家旁邊。 這時候,這些玩家還沉睡著,完全沒有察覺到阮白離開過的事情。 阮白走到雪色旁邊,慢慢躺了下來。 只是雖然疲憊,但她卻很難入睡。 杜父的話,dsas公司的真相,杜文書的過去,還有來路不明的人魚鈴,都讓她有種置身于一張網的錯覺。 密密麻麻又看不見的網絲把她束縛著,讓她一點點往前走,不得不與許多人相識,遇到更多的事情,走向注定要走的結局。 對于杜父今天的話,她并不是全信的,因為杜父肯定有所保留,甚至關鍵地方也會模糊化。 但阮白估摸了一下,信個八成,是沒問題的。 如今她能確定的,就是年幼的杜父在經過廝殺后,被系統看中,成為了第一代宿主,也是系統的“代言人”。 靠著逃生游戲系統給的財富,他回國創立了dsas公司,并通過一些手段,源源不斷地給系統輸出新的宿主。 之后,他的孩子杜文書長大了,意識到了杜父做的事情,開始抵觸父親和dsas公司。 杜文書還做出了什么實驗成果,很有可能就是針對系統而做的。 最后,杜文書帶著自己的研究成果,主動去了人魚村,死在了那里。 其實講來,她遇到的第一個世界,是最不符合杜父所說的世界。 因為里面的人魚姑娘,是這個世界里唯一的鬼怪,而且她看著不太像是玩家的樣子…… 或許,這是因為杜文書的研究成果? 阮白感覺大腦一片混亂,明明已經揭曉了不少的秘密了,可是困惑卻越來越多。 更讓她不安的是,杜父顯然比她聰明,如今提供的信息,都讓阮白很難求證。 而對于dsas公司,它回答得都非常模糊,哪怕阮白知道了這么多消息,她也沒辦法在現實里抓出dsas公司的原型。 想了好久,卻怎么都想不出個所以然后,阮白深吸一口氣,決定放棄不想了。 等她通關了這個游戲,還有大幾個月的休息時間,到時候她再慢慢想得了。 放松后,阮白停止了思維,身體也重新被疲倦給占領。 一片此起彼伏的呼吸聲里,她閉上了眼睛,意識漸漸往下沉。 只是在半睡半醒之際,她的腦海里卻響起了杜父那一句“你是最特別的”。 她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能有什么特別的? 正在阮白覺得好笑之際,突然的,一道靈光瞬間擊中了她! 她想,杜父說的……或許并沒有錯。 和其他玩家比起來,她確實有一點,是和他們非常不一樣的。 那就是她的系統,至始至終,都不是逃生游戲系統,而是白蓮花養成系統。 ※※※※※※※※※※※※※※※※※※※※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江霧、賴冠霖女朋友、簡到一只羊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