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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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誤會 黑狼站在瑟瑟秋風里,天高地遠,白云蒼狗。 他想念小白,擔心黑英。 這個沉默地存在著的人。 他靜靜地站在那兒,體驗活著的感覺。 風,輕輕地拂過他的面孔,空氣,從他指尖流過。 右肩的傷口依然疼痛,不過,疼痛的感覺太過熟悉,他已經習慣疼痛的存在了。 此時此刻,至少現在,他可以放松身體,放松精神,靜靜地站在風中,看藍天白云。這種平淡的感覺,竟然也能讓他覺得生命美好。 冷良過來,打個招呼:“韋帥望讓我來看看你?!?/br> 黑狼默默跟他進到屋里。 解開紗布,露出傷口,冷良給他清理傷口,換藥時微微驚訝:“有燒傷?” 黑狼沉默。 冷良看看他:“你師父以前還正常點?!睋Q了一種藥膏:“燒傷最好不要包上?!?/br> 黑狼簡單地:“包上?!?/br> 冷良道:“記著要活動手臂,一旦傷口粘連……”想了想,笑笑:“我可以替你再手術,韋帥望會付錢?!?/br> 黑狼問:“我欠他多少錢了?” 冷良淡淡地:“看你覺得自己的命值多少錢了?!?/br> 黑狼沉默一會兒:“我欠他一條命,我會還?!?/br> 冷良笑了:“你欠韋帥望一句實話,不管你打算做什么,你欠他一句實話?!?/br> 黑狼半晌:“實話?!背聊?。 冷良點點頭:“你可以實告訴他,你會做你師父吩咐你做的事,他能理解?!?/br> 黑狼沉默。 冷良沉默一會兒:“用火燒傷口,絕不是一個好主意,你的功夫會打折扣。如果你師父想用這樣的傷勢,來打動冷家兩位掌門相信你,實話說,份量很不夠?!?/br> 黑狼淡淡地:“不是他做的?!?/br> 冷良看著他:“哦?”一臉的“你以為多會信?” 黑狼道:“他說聲打,就走了?!彼拖蟀炎约旱墓啡咏o一群狼,因為他覺得這條狗沒用了。 黑狼沉默一會兒:“想傷我的人,已經被我殺了?!?/br> 冷良一愣,看著黑小子平靜的面孔與毫無感情的眼睛,微微心驚,他慢慢點點頭,微微收斂自己的態度。 冷良是條毒蛇,本能地嗅到危險信號,這個黑小子同第一個來的黑小子不一樣,那個囂張兇暴,這一個不是,這個黑小子內斂卻毒辣。 那個是只好叫的狗,這只,是無聲的一只狼。 毒打也好酷刑折磨也好,他沒有出聲,有人用烙鐵燒他的傷口,他終于慘叫,然后,有人要把燒紅的烙鐵刺進他的傷口穿過他的肩膀,他終于哀求不要。 讓一個強硬的人哀求,你要注意觀察他是否已崩潰,如果沒有,你在逼他走最后一步。 那人沒有住手。 黑狼忽然甩開抓著他的人,撲到那人身上,慘叫聲,他們拉開黑狼,黑狼手里兩顆眼球。 黑狼說:“當我說不要時,你最好停手!” 所以,沒有人敢再下重手。雖然冷玉聽到稟報,吩咐:“打死,扔出去?!彼ら_rou綻,力氣與意志耗盡,卻沒斷一根骨頭。他的師兄弟們,沒人敢再試探他的底線。當然,也絕不會有人向他伸出援手。 他活著,因為他堅韌、狠辣、強硬! 冷良微微帶點敬意:“你試著活動手臂,如果覺得有什么問題,隨時找我?!秉c點頭告辭。 黑狼很沉默,但并不是對別人的話沒反應,相反,他很敏感地覺察到冷良態度的變化。他很習慣別人同他對視后變得前倨后恭,那是一個不想拼命的人的正常反應。這些狗,只認識強權。 誰的拳頭強,誰更狠,誰就能得到他們的尊重。 不但其他人如此,黑狼也是如此。他尊重更狠的人。 不過,在黑狼心里,更狠的人并不是他師父,他師父只是陰毒與無情,殺手有殺手的標準,他認為更狠的人是韋帥望。 韋帥望的殺氣比他強大。 笑嘻嘻的一張臉,即使面對他的劍面對他的殺氣,面對死亡的威脅,依舊沒什么改變,所以,不管別人對韋帥望的態度多么隨便,他對韋帥望不會輕慢。 冷良要他向韋帥望說實話,他不打算說什么,他會自己解決自己的問題,他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 韋帥望支著下巴:“我發現你態度好得不得了,不過,是在冬晨在場的時候,唔,你怕他?” 冷蘭輕聲:“少費話,滾回你的地盤去?!彼雌饋?,有點疲憊。 帥望嘆氣:“你罵人的聲音這么輕,讓我擔心,怎么?鞭傷未愈?!?/br> 冷蘭終于怒了:“韋帥望,你想死吧!” 帥望沉默一會兒:“聽著,我很抱歉,其實,那件事算是我們合謀的,結果……” 冷蘭怒目:“誰同你合謀……”可是已經心軟了,怒目不再象剛才那么嚇人。 帥望道:“所以,我上來陪你,喂,開心點,就你同我,你半死不活的,我看著也難受??!” 冷蘭怒吼:“誰半死不活的!”氣到抓狂,死人都會被他氣死了! 帥望笑:“我們友好點,還記得比武前,我們研究了一夜的那個東西嗎?把你家冬晨氣瘋了,跑去找我師父那次?!?/br> 冷蘭立刻被吸引:“嗯,對了,那個倒底是什么東西?我看寫的很有道理。我是說,嗯,你改完之后,好象很有道理,而且,你練得也……”半天,沒辦法,只得表揚一下:“也還不錯?!?/br> 帥望笑嘻嘻地:“只是還不錯?哼哼,我用你們練功一半的時間就能把你們家小冬晨打趴下?!?/br> 冷蘭咬牙切齒地:“韋帥望,你是不是想立刻趴在地上找你的牙?” 帥望從懷里拿出張單子:“唔,你不想看看,我把那堆破爛改成什么樣子?我改完之后,整個冷家劍法,那可是劍氣合一,天下無敵了!” 冷蘭一把搶過去:“你吹牛的本事才是劍氣合一天下無敵呢!” 打開看,同時心里也想起來了,啊,我們家冬晨可是說過,隨便拿人家的武功秘籍來看,可不是好行為。 可是紙已經打開了,吸引力天下無匹,冷蘭看一眼那紙上的字,看一眼韋帥望,再看一眼字,再看一眼韋帥望,終于忍不住道:“你可沒說不能看??!” 帥望忍笑:“我沒說,我沒說!” 冷蘭嘴里喃喃:“是你問我想不想看的……” 帥望點頭:“對,我還求你看來著?!?/br> 冷蘭面紅耳赤地,只盯著那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假裝沒聽到韋帥望的諷刺,同時,對她來說,武功心法的引吸力比斗嘴的吸引力強大多了。 第二天冬晨來送飯時,沒見到韋帥望與冷蘭,把他給嚇得,韋大哥不會剛來二天就弄出事來了吧? 找到冷蘭面壁的屋里,那不過是倚山洞而建的石屋,里面倒是挺大的,但是什么也沒有,光禿禿的四壁,墻角有草墊子。因為這面壁的山洞有時也當牢房用,所以,窗子是鐵欄桿的,沒有任何鐵器,也沒有桌椅。 冬晨微微辛酸,雖然冷蘭不在意,可是這樣簡陋,還是讓他難過。 然后,他就在地上看到了冷蘭與韋帥望。 冬晨確定兩個人都好好活著,只不過是躺在地上睡著了時,把他給氣得:“韋帥望!” 嚇得韋帥望跳起來:“怎么了?什么事?” 冬晨怒吼:“你為什么不滾回你自己屋睡覺去?!” 帥望四望,迷糊:“我不在自己屋嗎?” 然后看到冷蘭,把韋帥望嚇得:“哇,怎么回事?我可是什么也沒干,千萬別陷害我!” 冷蘭瞪他一眼,韋帥望想起來:“啊,我們一起練劍,累得半死,天亮了,我說我走不動了,你說你不管,然后我就睡著了?!?/br> 冬晨憤怒地:“下次回你自己屋睡去,再讓我看到!小心你的狗頭!” 帥望點頭:“是是是?!币荒樜液门屡碌谋砬?。 冬晨忍笑:“這次我原諒你,再有一次,我讓你吃素半年?!?/br> 冷蘭站起來:“你有什么資格說原諒,我又不是你的東西?!?/br> 冬晨愣住。 帥望愣了一下,沖口而出:“你的意思是說你同他還沒有……” 冷蘭尖叫:“韋帥望!” 帥望汗顏:“呃呃,我不是故意的……” 冷蘭沮喪地看著韋帥望,喃喃道:“我要回家,我不要再看到這家伙?!?/br> 帥望笑瞇瞇地:“真的不想再見我?” 冷蘭猶豫地看了他一眼,依依不舍地,沉默了。不行,那張紙才研究了兩句,不能讓這家伙走。 冬晨有點發呆,即使看到韋帥望同冷蘭躺在一間屋子里并頭大睡,他也沒想過別的事,只覺得這兩個家伙也太不講究了。 可是,冷蘭這個脈脈不得語的眼神,徹底打擊到他了,他二話不說,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