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黑色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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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黑色諾言 韋帥望很郁悶,遇到這種重色輕友的家伙,當然郁悶。 白逸兒也很郁悶,遇到這種給個笑臉就燦爛的家伙,硬把調情當愛情,害得她放電時總怕誤傷友邦。 黑狼也很郁悶,他從沒遇到過象韋帥望與白逸兒這樣的奇怪生物。為了陌生人,千里迢迢跑來看他是不是死了,救了他之后,還要對他今后的生活負責。黑狼有一點哭笑不得的感覺,他發誓他會自己應付自己遇到的一切,他并不想欠下這樣天大的人情。 帥望同逸兒在屋里等。 逸兒問:“你不是要設埋伏?” 帥望笑道:“冷玉會比較一下,是想他徒弟去冷家還是更想我死,我猜,他更想他弟子去冷家?!?/br> 逸兒笑:“如果你猜錯呢?” 帥望道:“如果我猜錯,黑狼會給我們個消息吧,說不定還會放我們走呢,至少……”韋帥望賊笑:“他會放你走?!?/br> 想了想:“好吧,我在這屋里放點東西吧?!逼鹕?,忽然目光停在地上,然后,他慢慢走過去,蹲下,看地面上一處血跡。 逸兒跟過去:“怎么了?” 帥望推推她:“別擋光?!?/br> 逸兒站開些,在只看韋帥望的后背,也可以看出他不開心,逸兒只得過去踢一腳:“喂,怎么了?” 帥望回頭,笑,點點地上的血跡:“象什么?” 白逸兒看了半天:“象血?!?/br> 帥望笑:“廢話!象不象五個指頭?” 逸兒側頭:“四道吧?” 帥望對白逸兒忽然而至的嚴謹態度很無語:“四道,平行的血跡,象不象人的腳趾頭劃過地面?還有那邊——象個腳印?!?/br> 逸兒瞪著他。 帥望輕聲:“象是一個腳趾受傷的人,跪在地上留下的血跡?!蔽⑽@息,站起來:“就是說,冷玉來過了?!?/br> 逸兒瞪著他,大眼睛里閃爍著漂亮的迷惑與無知:“??!” 帥望苦笑:“沒什么,對我們的計劃沒有影響?!?/br> 雖然沒明白韋帥望是怎么推導出來的,但是逸兒對推導結果所導致的結果卻很明白,她伸手把韋帥望攬過來,輕輕摟一下:“可憐兒,那你為什么一臉受傷的表情呢?活脫象求愛不遂?!?/br> 韋帥望吐血望天:“我現在象不象被人調戲然后又始亂終棄,然后又得到最后一個擁抱的無知少女的迷茫表情?” 逸兒噴笑:“你說慢點有助于我的理解?!?/br> 帥望道:“你一點也不介意黑狼是不是欺騙了你,是不是?” 逸兒想了想:“他沒騙我???他沒說過他師父沒來,也沒說過他要跟我走,也沒說過,他將從此加入你們一伙,讓我想想,他說他要娶我,我認為他是認真的,他沒騙過我?!?/br> 韋帥望吐血:“我個人認為隱瞞不說,然后誤導他人的一些看法,也是欺騙的一種?!?/br> 逸兒揚眉:“可是我對他這個人沒有任何看法啊?!毕肓讼耄骸斑?,你說得對,我才不介意他是不是騙了我,對我來說,屁關系沒有?!表f帥望才是我老友,這小子不過是我欠他一些東西,又還給他一些,然后兩不相干了。 帥望嘆氣:“可是……”沉默一會兒:“算了,我想,如果是我,我也不會出聲,算了?!?/br> 不過,如果黑狼是你,他可不會在這種情況下伸出援手。 黑狼在門外跪求,良久,黑豹推開門:“師父讓你進去?!?/br> 黑狼站起來,跟在黑豹身后,沒有表情,目不斜視。 黑豹一邊往前走,一邊嘴里念叨:“是師父讓打的,與我無關,撕開你傷口的不是我,拿烙鐵是師兄吩咐的?!?/br> 黑狼沒有表情,不過在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怒吼:“閉嘴!”是的,只是閉嘴,他只是不想聽,不愿再回想當時發生的一切,如此而已。沒有憤怒,沒有哀怨。當然,如果有日,他動手屠殺,也不會有憐憫與慈悲。 黑豹側身,伸手請:“師父讓你單獨進去?!?/br> 黑狼在門外:“弟子黑狼……” 簡單地:“進來?!?/br> 黑狼推門而入,冷玉已站在他面前,低喝:“怎么回事?” 黑狼靜靜地:“師父走后,韋帥望回來對我說,讓我回到師門,得到師父的允許的,再同他去冷家,他讓我告訴師父,他保證會讓我留在冷家?!?/br> 冷玉沉默一會兒:“韋帥望一向出手大方?!?/br> 笑笑:“你去吧。我不信我養你十幾年,抵不上人家幾句話?!?/br> 我種樹,人家摘果子?不可能,果子爛在地上,也不會讓別人摘。 黑狼沒有表白,他從不表白。 不必解釋,大人物只相信自己的推斷,所以,不必解釋。 如果你想找到一個比黑狼對人與人之間感情更絕望的人,那大約就是冷玉了。冷玉緩緩道:“韋帥望只是收買人心,他什么也興地給你?,F在他給你保證,回家之后,他就會告訴他師父,你是得到我的允許去的,這樣,他就盡到所有責任了。得到你的友誼,把你引入危險之地,給他師父正當的理由監視你,給冷家排擠你的好借口。你想去冷家,只管去,小心從事?!?/br> 黑狼沉默。 冷玉面對這樣的弟子,多少也有點郁悶了,嘆口氣:“你去吧?!?/br> 黑狼終于抬頭懇求:“我去看看黑英?!?/br> 冷玉點點頭。 黑狼轉身而去。 冷玉看著黑狼的背影,諷刺地笑了。一個人,什么都沒有,所以,更想保護點什么,證明自己的存在。 黑狼推開門,黑離從他床上嗖地跳下來,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你,你你……” 黑狼冷冷掃他一眼,黑離退縮一步,輕聲:“師父讓我搬進來的,我這就走?!辟N邊溜出去了。 黑英不在,黑狼站在屋中央,環顧,屋徒四壁,什么也沒有。所有用品,整整齊齊擺在柜子里,一點多余的東西沒有,也沒有個人物品。 黑英曾經撿些野花回來,放到喝水的杯子里,結果杯子被摔碎,硬是用飯碗喝了一年的水。一個人,從這屋搬到那屋,什么也不用帶,走了,當然也不用帶什么。 黑狼靜靜地,我離開這兒了,不管我將去什么地方,我離開這兒了。我不會再回來。 然后,黑狼聽到聲音,呼吸聲,比正常呼吸略重,有點象喘息,有點象咳嗽。 黑狼慢慢走過去,從黑英的床那兒發出的聲音,可是床上是不可能有人的,現在是白天,誰敢躺到床上去?誰敢把床弄亂一絲一毫? 黑狼慢慢蹲下,看到床底下,一雙腳。 再低頭,看到用衣服包著頭,縮在床底下,角落里,哭得全身打顫的黑英。 黑狼輕聲:“黑英!” 黑英身子一僵。 黑狼道:“是我,我回來了?!?/br> 黑英慢慢從衣服里露出一雙紅腫的眼睛,看到黑狼,眼睛越瞪越大,然后他尖叫起來。 黑狼苦笑:“我還活著!” 黑英尖叫,痛哭。 黑狼抓著他腿,一把把他拎出來:“閉嘴!” 黑英閉上嘴,身體依舊在顫抖,眼淚依舊大滴大滴。 黑狼輕聲:“我活著?!?/br> 黑英無聲地撲過去,緊緊抱住他。 黑狼問:“大白天,你哭?不想活了?” 黑英看看沙漏,中午要過去了。他更緊地抱住黑狼:“哥,師父要親自教我功夫!” 黑狼愣了一下:“那還不好?” 黑英全身顫抖:“我害怕,我不能,我害怕,求求你去對師父說,讓我跟你學吧!” 黑狼緩緩道:“師父的決定,從來沒為誰改變過?!?/br> 黑英也知道,聽黑狼說出來,內心絕望,半晌:“我會被他活活打死吧?我不象你,我一定熬不過去,四年,太長了?!泵嫒缢阑?。 黑狼微微皺眉:“黑英,熬過一次算一次,別想那么多。會過去的?!?/br> 黑英搖搖頭:“我一定會死的?!?/br> 黑狼沉默一會兒:“你忍耐一陣,我會盡量勸師父,讓他允許我帶你去冷家?!?/br> 黑英抬起頭:“你要走?你去冷家?” 黑狼點點頭。 黑英慢慢后退一步:“你,自己走?” 黑狼低頭:“師父不讓你去?!?/br> 黑英瞪著他,什么也沒說。 黑狼微微皺眉,半晌:“我會盡力……” 黑英輕聲:“你丟下我?!?/br> 黑狼沉默。 黑英良久,緩緩走過來,輕聲哀求:“你走之前,求求你殺了我吧,我不想被慢慢折磨死,求求你殺了我吧?!?/br> 黑狼沉默一會兒,低聲:“堅持一陣,我會回來帶你走,相信我?!?/br> 黑英呆呆地凝望著他,不再開口。 黑狼默默轉身,靜靜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