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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就叫了司機去接謝眈。 老黎的聚會上,來了不少人,大多都是商界有頭有臉的人物。 也直到這時,謝眈陸陸續續從他們的談話中聽出,老黎生活的很孤獨。 有一個女兒和外孫,都在國外生活,偌大的別墅,就他和家里的下人一起住。 謝眈感受到了和自己一樣的感覺。 是自林師走后,刻在骨子里的孤獨。 他依然不會交際,即便老黎一直在向別人介紹著他。 謝眈只能端起一杯酒,向他人舉起示意,相撞的輕響之間,是蕩漾的紅酒,心神依舊波瀾不驚。 他忽然發現,喝酒之后,再與人談話,會順利許多。 一杯接一杯,聚會上觥籌交錯。 謝眈從前基本上沒有喝過酒,即使在最難捱的時候,他也沒有依靠酒精,只是借助安眠藥來入睡。 可是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酒量會這么大。 他喝過一圈又一圈,周圍的人都有了醉意,而他依舊清醒,并且再度開啟了新的一輪。 直到其中一位中年人都醉的說不出話的時候,謝眈才堪堪有醉意。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老黎也有了些微醺的意味,拍了拍他的肩膀,笑:“我這酒窖里的酒,好像有去處了?!?/br> 謝眈只是頷首,沒有再答話,又飲下一杯。 春夏秋冬,有條不紊地走過,等了幾年,到年底的時候,競爭越發激烈了。 很簡單,公司一位大股東生了很嚴重的病,職位空了出來,等著許多人去爭取。 謝眈開始頻繁的出現在社交場面上,他不善言辭,但是大家都愿意和他說話。 一是因為他說話簡潔,總能直擊重點,二是因為他能喝。 人際關系,因為這一條,莫名其妙地被打通了,認識的人越來越多,他在這個圈子也漸漸有了名氣。 大家都知道,有一個叫謝眈的年輕人,很有能力,很能喝。 甚至有人聊著喝著,問他有沒有處朋友,又說自家女兒正是單身,條件如何云云。 謝眈當然是順勢拒絕了,又用一杯酒堵了下去。 他坐上了這個位置,大家說他太年輕,沒有資歷,公司里也有不少人不滿。 有一回他們正說的時候,謝眈恰好從那里經過,卻是什么都沒有說。 一連一個星期的加班之后,公司給他招了個小助理。 小助理還很年輕,大學剛畢業,叫候昔時,小姑娘很活潑,不怕生,對什么東西都好奇,也能干。有一個男朋友,閑暇的時候,也會同謝眈說心事。 有一天,她無意間看到了謝眈桌上放的哥哥的紀念千紙鶴,不禁感嘆:“哥哥都走了快十年了,風華絕代啊?!?/br> 謝眈原本在處理公務,聞言忽然緩緩抬起了頭。他端起杯子,咖啡的苦澀一下鉆入口腔中,直到那時,他才驚覺,原來自己已經二十八、九了。 林師已經離開他快要十年了。 被他放在抽屜里的那塊表,早就已經沒有電量了,謝眈沒有換上新電池,任由它隨時光老去。 謝眈難得向公司請了一天假,回了一趟自己和林師以前住的地方。到之后,卻沒看到記憶力那幢低低矮矮的樓房,只有一些小餐館,擁擠的生長在小巷子里。 不知道怎么想的,又步行去了住的地方,也沒能看到以前的風景。 船長還是那個船長,只是老了許多,船依然老久,上面放著老歌,只是再也不出海了。 謝眈站在海邊,聽著海浪拍打在岸上的聲音,閉眼倏忽間,流過了許多時光。 廢棄了的老船就放置在岸上不遠處,歌聲又緩緩響起。 “我勸你早點歸去 你說你不想歸去” 故人已逝十年,他已經適應了孤寂人間。 “風繼續吹不忍遠離” 謝眈感覺小腹上一陣絞痛,他習慣性的伸手捂住。 海風刺骨,吹的人冷,他轉身,離開了海邊。 他前幾天去檢查了一下身體,之前因為喝酒,有過胃出血的病例,近期來看,狀況越發不好了。 謝眈處理完公務之后,準備去看醫生,因為和醫生的預約電話是候昔時處理的,所以這個小姑娘堅持要和謝眈一起去看醫生。 謝眈無奈,問:“不陪男朋友?” 人家小姑娘很執著地搖搖頭,并且有理有據:“男朋友有BOSS好嗎?男朋友能給我發工資,能給我放假發紅包,能在我和他吵架的時候安慰我嗎?顯然不行,但是BOSS可以?!?/br> 等結果的時候,謝眈嫌她太吵,安排她去做了個全身檢查,自己則是坐在辦公室里,等醫生診斷。 醫生很快拿著一沓紙來了,眼看著他的表情有些微微凝重,謝眈怕一會兒候昔時回來了他還說不完,于是開口:“您直接說能治療與否,如何治療吧?!?/br> 醫生微微一怔,大概是也沒想到他會這么直接,于是開口:“一部分胃需要切除,日后注意事項較多。要是您能答應并且有時間,后天就可以進行手術?!?/br> 謝眈看著他,問:“注意事項?” “嗯?!贬t生頷首,雙手插入衣袋里:“察覺到您之前有胃部大出血的病例,再加上這次需要切除部分較大,所以手術之后,不能再碰酒,不要再熬夜,導致身體超負荷工作。飲食需清淡,忌辛辣,一些刺激性飲料最好也不要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