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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是說,他可能一開始就在這里等著。 這里是一個小公園,冬天了,沒什么景色,已經過了老人們晨練的時候,只有光禿禿的樹。但勝在清靜。 許秉邑就坐在一邊的長椅上,一言不發。 謝眈在他身邊坐下,沒有主動問他昨天的事,只是問:“為什么選在這兒?” 雖然很不解,但謝眈心底隱隱有答案。 可能是—— “你第一次逃課,我帶你來的這兒?!?/br> 他側頭,雖然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可是謝眈卻感覺,他是哭著說出這句話的。 “可是你現在好像都不記得?!?/br> 許秉邑不再看他,抬頭深吸了一口氣。 謝眈側臉看他,他側臉輪廓一條直順,有光做掩飾,一時間竟然再看不出悲喜。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初三的時候,我們兩就在公園外面的一座寫字樓里,參加市里的競賽培優?!?/br> 又是……因為競賽。 見他沉默,許秉邑居然也不由自主閉上眼,思緒恍惚,好像忽然回到了一個盛夏。 許秉邑那時候因為他mama的工作原因,剛從外地轉回來,在本地的一所私立初中上學,很不適應。 他成績好,上課就算不聽也可以考上一個好高中。每天帶上手機,用藍牙耳機聽歌,有時候甚至當著老師的面坐在椅子上邊聽歌邊玩手機。 許秉邑最討厭書呆子,因為他們班上的書呆子們事兒多,自己事兒多就算了,還喜歡自作主張來管他,簡直煩透。 但因為他耀眼的成績,老師既不管他,卻也不能忽略他。 許秉邑接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那天上午了。 他磨磨蹭蹭在家不肯出門,最后還是他爸溫言細語,才把這個正處中二期的叛逆少年送到了培優班外。 那個班上都是市里各個初中里選出的優等生,互相間大概不認識,生疏的很。 許秉邑冷著一張臉走進去,誰也不愿和他坐。 為表挑釁以及不滿,許秉邑故意選了第一組第一桌,以標準式的男生坐姿,占據了大部分位置。 然后……一個長得挺高,白白凈凈的男生靠近了。 “請問我能坐在這里嗎?” 嗯,聲音好聽,沒戴眼睛,應該不是書呆子。長的這么高,還挺好看,沒準還是斯文敗類會打架。 許秉邑打量了對方一眼,如是想。 只可惜他沒看到對方當時緊捏著的手,和他察覺不到的緊張。 “坐啊?!?/br> 許秉邑朝著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下。 男生坐下了,而后拿出書,攤開來看。 許秉邑裝模作樣地移開了目光,看了一眼手機,又瞄了一眼男生。 但人家貌似是真的很認真的在看書。 管他呢,沒準人家就是學習成績好,一出這里就變成大哥了呢。 書呆子什么的,還是離自己遠點吧。 許秉邑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猜測錯了,且大錯特錯。 第一天相處下來,兩人基本上沒說話,第二天、第三天很快過去,也是這樣。 但沒過多久后,許秉邑身邊的小書呆子就展現了他原有的樣貌。 認認真真做筆記,一條一條列滿筆記本,聽課時的神色專注,簡直典型的好學生書呆子! 其實這對于許秉邑而言,還不算什么……雖然他是很討厭書呆子,可是對于這種乖巧的書呆子,他好像沒有什么理由來討厭? 但最重要的是,這人面對他的時候,居然還手抖! 某天下午的時候,旁邊的人終于說話了。 “你不聽課嗎?” 對方雖然很平常的樣子,但許秉邑能清楚的看到,他的手在抖。 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 許秉邑一邊這樣安慰自己,糾結了一小會兒后,直接轉移開了話題,問:“我長得很兇?” 對方似乎更緊張了,手更抖,寫的字都歪了。 “像勞改犯?” 許秉邑同學開始在自黑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 “沒……有?!?/br> 對方憋了一會兒后,回答他,許秉邑卻覺得,他貌似連筆都拿不穩了。 老師就在身后講題,許秉邑卻肆無忌憚了。 他不解地抓住男生的手,問:“那你手一直抖什么?難不成我長得真的很辣眼睛,讓人不敢直視?” “不是……”對方的手腕即使在他的手掌中,依舊很抖。 “哦,”許秉邑看著對方,頷首想了想,最后終于問了一個自己覺得合理的猜想:“……難道你有隱性帕金森?” 謝眈依舊很好脾氣地回:“不……不是?!?/br> 他終于微微側過臉,看著許秉邑,認真地給對方解釋:“你長得好看……我就是,對于陌生的環境……有點,緊張?!?/br> 許秉邑突然發現,自己看人眼光不大行。 他敢保證,自己從前,絕對是標準的直男。 可是小書呆子……看上去有點可愛。 他只聽進了前半句的“你長得好看”。 許秉邑開始和小書呆子說話了。 小書呆子認真學習,態度好,話少,深受老師喜歡。 許秉邑不認真學習,態度不好,特別是面對小書呆子的時候,話特別多。 “小書呆子,你是哪個學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