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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他的是一串“咕嚕咕?!钡拇謿饴?。 驀然回首,只見淡金長袍的青年半跪在地,雙手緊攥脖頸,拼命大張著嘴,如一條脫水的魚般劇烈地喘著粗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玉訣從腰側滑落,在地上摔碎成萬千晶片,折射暗光重重。 孔嘉痛苦地做著口型,一遍又一遍,微薄的淡色嘴唇在婁玨面前一張一合—— 他在說,“快走”。 與之同時,青年衣領散開,脖頸上緩緩漫過一道蜿蜒的紅線。 光彩鮮亮,是樓閣中的姑娘纖手編制,贈予心愛郎君時細細挑選的那種色澤,尾端俏皮地繞成兩個圓點,如同兩顆精致的紅豆。 望著青年白皙脖頸上的紅線,婁玨眼瞳驟縮。 ——這是什么? 咒術? 他出身世家,自幼閱遍庫里功法藏書,自以為對世間體質、法訣了如指掌,破敵為先,不在話下。 但此時此刻,他卻分辨不出那紅線與圓點出自何門,更遑論破解之法,除了握緊孔嘉戰栗的手,竟是對眼前的事態束手無策。 嘴中泛起一絲濃郁的腥味,舌尖亦感到一陣刺痛,婁玨咬緊牙關,無視孔嘉無聲卻力竭的呼喊和推搡,將其死死摟在懷中。 “沒事,沒事的?!?/br> 婁玨指尖劇顫,纖塵不染的淡青色長袍從地面擦過,沾染大抹泥漬。 他的嗓音卻堅定,嘴唇張合,不斷重復著一句話。 “我一定會救你?!?/br> …… 與之同時,山林間激烈的打斗聲驟然停歇。 帽兜青年手上握著的似乎不是一塊令牌,而是一條串聯場間考生的生命線。 為了能精確記錄每名考生的成績,嚴防作弊,星河宗在準考令中設置了秘法,使得每塊令牌與考生靈魂綁定,考生獲取的靈晶越多,排名越高,這種聯系便越密切。 牽扯靈魂的術法皆是極端玄妙之法,這巧妙的構思和令牌設置,本是星河宗強大的代表——除了他們,鮮少有哪座宗派能撐得起如此大陣。 但此時此刻,這星河宗引以為豪的準考令,卻成了帽兜青年束縛考生,吸取精血的最好幫兇。 他站在樹下,仰望群峰巍峨,林海濤濤,一邊玩味地輕笑一聲,一邊抬起瘦削的手,毫無血色的雪白指尖在半空輕輕撥動。 指尖靈巧,動作優美,仿佛撥動琴弦。 而隨著他十指飛舞,考生們脖頸上的紅繩蕩起波浪般的紋路,近乎愛惜地一圈圈收緊。 一時間,侖寒山上上下下,到處都是被勒到面色青紫,呼吸困難,連站立都無法堅持的人。 這一幕理所當然地通過巨大屏幕,展現在摘星閣的數名長老面前。 “咔嚓”一聲,有人捏碎了玉石座椅。 “妖孽,這妖孽……” 他尖著嗓子,試圖用拔高的聲音來掩蓋嗓音中的恐懼:“……這妖孽一日不除,我星河再無安寧之日!” 聲音在寬闊的大殿中來回傳蕩,激起隆隆回音,一時整個摘星閣內除了急促粗重的呼吸聲,便只剩下一個聲音:“再無安寧之日……無安寧之日……之日……” 回聲將浮夸的高音滌凈,隱藏在尖嗓之下的戰栗登時水落石出,顫抖的余音宛如雷霆霹靂,在座上眾長老的敏感神經上跳了一場霹靂舞,直叫他們連連抹額,兩股戰戰。 回音完全消匿之后,大殿上便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落針可聞。 掌管記錄的弟子深深俯首,僵硬地維持著陣法投影運轉,一口大氣也不敢出。 沉默許久,上方才傳出某位長老低低的沉吟:“他……怎么會來?” “……你問我,我問誰?” 回話之人羞憤地懟了一句,話音落下時,腦海中卻突然閃過一道流光。 他們面面相覷了片刻,不約而同地轉過頭,視線在大殿一處偏僻的角落上匯聚。 ——是了,該問她許玉兒??! 目光匯聚之處是一張窄小的座椅,椅子下方散落著數兩紋銀,余下的部分被座上的少女握在手中,纖盈的五指狠狠攥緊,印下紅痕。 方才她趁二輪測試進行得如火如荼,正偷偷翻出錢袋,細數之前一段時間的收獲。 但屏幕上映出一摸蒼白下顎的剎那,少女指尖一顫,紋銀沒能握住,盡數滾落在地。 許玉兒仰起頭。 她死死盯住屏幕中頎長的身影,黑袍的遮擋對她來說,幾乎等同于不存在——數千個日日夜夜的陪伴,那人的音容相貌,早已被鐫刻入靈魂。 “顧、禾?!?/br> 心臟宛如被數萬根銀針刺中,痛得近乎麻木。 與之同時,少女小臂微抬,素衣滑落,露出瑩白細嫩的手腕。 肌膚嬌嫩,似上好的白瓷,腕處圈著一截漂亮的紅色,乍一看似是編繩手環,仔細辨認,卻能發現那紅色滲入肌膚,潛于皮下,與骨rou融為一體。 手環末端懸著兩個俏皮的圓點。 相思紅豆,繾綣無邊。 …… 若說婁玨因積分較低,受到的影響較小,那么杭小時一行人受到的影響可以說是……約等于零。 零分大隊,連顧禾都瞧不上的“廢物”,此刻竟搖身一變,成了侖寒山中為數不多可以自由行動的幸運兒。 陽炎在體內運轉,三下五除二便祛除了頸上紅痕,杭小時眸光微亮,抬頭四下環顧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