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看，可以看到試管上還貼著標簽，都是秦簡之熟悉的名字。

    【墨離】，這是為蟲族分類的生物學家，是他定義了各個種族血統上的根本區別。

    【長栗西】，這是國家未來太空發展的總設計師，如今國家的探索太空的每一步都是按著他生前遺留下的藍圖來走。

    【葛布】, 這是發現了醫治綸奇病毒方法的醫生, 在他之前, 每年因為綸奇病毒喪生的蟲族足有上千萬。

    ……

    一個個名字在眼前掠過，秦簡之心里越發奇怪起來。

    最后，他的視線定格在正中間的試管上，這個桌子上只放了兩支試管，上面的標簽寫著同一個名字——洛德里加·摩洛, 在整個房間里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秦簡之覺得有些奇妙：又是大帝，似乎這幾天總是遇到和大帝有關的事情。

    透明的試管上映出一雙煙綠色的眼睛，博士取下這支試管，急匆匆地離開了這個房間。

    “計劃停止？哈！你們絕對會后悔的……”

    “這可是我的杰作！”

    “我不會讓你們阻礙我的……”

    博士將兩支試管揣進口袋，匆匆地離開了。

    ……

    秦簡之睜開眼睛，心里卻逐漸浮現出一個猜測來。

    他記得大帝那與他相同的能力，博士帶走了兩根同樣的試管，而現在他與李觀眠都擁有了同樣的能力。

    答案似乎很明顯。

    “你怎么樣？”嚴景看著他，臉上的血跡還未干透。

    “我好像看到了了不得的東西?！鼻睾喼嗔巳嗵杧ue，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問嚴景：“其實你都知道的吧？我其實只是被造出來的，被復制出來的東西——我只是一個實驗的產物而已?！?/br>
    在垃圾街的那一晚，嚴景幾乎是崩潰地念叨著那些話，現在想來，他應該是知道這些事的。

    嚴景抱著他的手很明顯地抖了一下，他艱難地點了點頭：“是，我知道的?！?/br>
    他的表情慌亂極了，秦簡之心情越發好起來，他很喜歡看到嚴景方寸大亂的樣子，尤其是為了自己而慌亂的樣子。

    秦簡之故意繃著臉：“所以你瞞了我這么久，”他抹了把臉，“為什么不是由你來告訴我呢？”

    “……我不是故意的?！眹谰皬埩藦堊?，臉色逐漸蒼白起來。

    “當然，你是為了我好啊?！鼻睾喼π?，“我明白的?！?/br>
    秦簡之原本只想逗弄一下嚴景，畢竟這樣的場面實在太少見了，他看起來永遠是那副鎮定自如的模樣，秦簡之甚至都想象不出嚴景害怕的表情來。

    但他很快就后悔了。

    嚴景低著頭，雙手用力地抓著秦簡之的衣袖，顫抖的幅度幾乎rou眼可見，有水滴滴在他的衣服上，原本是淺綠色的衣服被浸染成深綠色。

    秦簡之傻了。

    他足足過了三秒才反應過來，手足無措地抬起嚴景的臉。

    嚴景的眼眶泛紅，眼睛濕漉漉的，秦簡之伸手碰了碰他的眼尾，沾到一些水漬。

    “你別哭啊……”

    玩大發了，秦簡之想——他從沒想過嚴景居然會哭出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眹谰盁o聲地掉眼淚，“我只是有點怕?！?/br>
    怕他知道真相，怕他想不開，怕他發瘋，最怕的，是他變成亂易那樣，變成一捧灰燼。

    “我知道，我知道了?！鼻睾喼卣f，他擦掉嚴景臉上的水跡，覺得心里一抽一抽的，他還沒見過嚴景這么崩潰的樣子。

    哪怕在夏伽的記憶里，嚴景也是倔強的，他會高興，會生氣，會憤怒，也會譏笑他人，唯獨不會哭。

    眼淚似乎是不屬于嚴景的，他不可能會有這種東西。

    “所以，你現在怎么樣?！眹谰皥剔值乇荛_了秦簡之的手，緊緊地看著他的眼睛。

    “我很好，你別擔心?！鼻睾喼_始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十分蠢了，簡直是太蠢了。

    “你不會死的?！?/br>
    “不會的?！鼻睾喼蛩ＷC，“我像是那種人嗎？”

    “挺像的?！?/br>
    “……”

    秦簡之哭笑不得地擦了擦嚴景的臉頰，安撫道：“好吧好吧，至少在你死之前，我不會去尋死的——別哭了?！?/br>
    嚴景眨了眨眼，有些迷惘地說：“我沒想哭?！?/br>
    “……”

    “……好像有點停不下來了?！眹谰鞍欀?，努力想要克制住，但似乎沒有成效。

    秦簡之的心就軟成一團，每一處都寫滿了憐愛——真奇怪，明明嚴景厲害得很，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地冒出這種情緒來。

    他嗤嗤地笑起來，低頭湊上嚴景的嘴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