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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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雀新在廚房陪著溫母收拾,溫放出門送趙云紅離開。 兩個人寒暄著到了小區門口,趙云紅頭也不回的說:“送到這里就行了,你回吧?!?/br> 溫放微微搖頭,眼神堅定的說:“阿姨,前段時間我和雀新遇見了伯母,她好像失憶不記得雀新了?!?/br> 趙云紅眉頭一皺,薄唇緊抿。她的眼神晦澀,張口欲言又長嘆一口氣,她轉身定睛看著溫放,“我jiejie做了許多錯事,落的精神混亂,我向她們母女隱瞞是當時最好的選擇...” “阿姨,那天遇見伯母之后,雀新的情緒很異常,我很擔心她?!?/br> 趙云紅有些猶豫,但看向眼神真誠帶著祈求的溫放,她無奈的說:“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br> 趙云紅那時還剛上著大學,姊妹倆父母早早就去世。得知jiejie生子后,她雖然心里震驚卻也無可奈何,只能盡力去照顧這對母女。 但現實非常殘酷,一個單身女人想要撫養一個孩子長大沒那么簡單,來自生活的壓力,讓趙云菲對這一切無處可以宣泄的情緒,最后匯聚在年幼的雀新身上。 一個母親對孩子最殘忍的方法恐怕就是忽視,來自母親的視而不見,很快就讓開朗的孩子漸漸沉默不言。當趙云紅發覺不對時,已經為時過晚了。 有次趙云紅來看望她們,來自房間里的一聲響動都可以成為趙云菲斥責訓罵的理由。趙云紅氣的和她爭執起來,大聲斥責的說:“我明天就把雀新接到我那去??!”憤怒之下她并沒有注意到當時jiejie的異常,當她第二天上門,卻發現jiejie家里人去樓空。 當她苦苦尋找無果后,一個月后周煙先找到了她,她這才知道jiejie竟然在爭吵之后直接將雀新丟在蘇家門口。 當趙云紅再次看到雀新時,有些看不透她的心思。jiejie的消失讓她心中萬分后悔,她給雀新改了名字,麻雀的雀,新生的新。 她一直沒有放棄尋找趙云菲,前些年她終于找到并和jiejie相認,但此時的jiejie雖然家境并不殷實,但夫妻兩個十分恩愛,還有一個心愛的女兒。趙云紅不愿重新掀開她的過去,她更想讓一切被淹沒在時間的潮流中。 趙云紅終于說出壓在自己內心多年的往事,心下一松,仿佛放下巨大的包袱。 看著面色疲憊的趙云紅,溫放知道再追問也追問不出來什么,他看著趙云紅開車離去,心口梗著一口氣,他走到梧桐樹下,摔坐在陰影處,雙掌掩面。 他回憶起第一次窺視時少女身上神秘的孤寂、相識后她對所有人彬彬有禮溫順的面容、發呆時的冷漠...他曾以為她天性如此。 他曾經覺得那些向雀新往來不絕表白的眾人,根本不了解真正的她,可現在看來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趙云紅只言片語的講述,可現實中雀新又是如何度過那十二年。 身旁突然傳來熟悉的氣息,溫放無措的睜開眼睛, 一旁的趙雀新看著他雙目發紅的樣子,突然不合時宜的一笑,并且毫不掩飾。溫放羞惱,丹鳳眼瞪圓看著她,思緒被她打亂。 趙雀新看著他原本可憐兮兮的模樣變成貓咪惱怒的樣子,漸漸收斂笑意,示好的依偎在他的臂膀。 溫放悶聲說:“你怎么下來了?” “你送小姨的時間也太長了,我在家閑的沒事就下來看看?!?/br> “我...”溫放打算老實交代,趙雀新卻出聲打斷他,“小姨當初學業緊張,關于我母親的一些事情她也不太清楚?!?/br> 趙雀新突然放開溫放的臂膀,身子坐直,看著天上的明月,輕聲對溫放說著。 “阿放,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就讓曾經的記憶隨著時間消逝吧?!?/br> 溫放目不轉睛的她,晚風撫過她額前碎發,她的睫羽彎彎,談起那些陳年舊事十分淡然平靜。 可他的心里卻十分難受,他陪著她坐在樹下看著月色。 趙雀新失神望著月亮,暮的想起舊時往事。 趙雀新的母親趙云菲,年輕貌美,在她們老家那一片很出名,就這樣一個小鎮姑娘,高中畢業后自命不凡莽撞的穿進大城市。城市里的喧囂熱鬧讓她迷花了眼,初入城市,她找了一個私人莊園服務員的工作。 在這里,她遇見了趙雀新的父親蘇榮碩,這是個英俊瀟灑、年少有為的男人,小鎮姑娘根本抵擋不住這位花花公子的誘惑,全身心的投入到單方面的愛戀中。 這熾熱毫不掩飾的愛讓蘇榮碩停留了一段時間,但隨著新鮮感褪去,蘇榮碩最后委婉的以一座房子結束了兩人的關系。 但這對深陷愛河的趙云菲來說,無異于驚天霹靂!她想找他質問,卻才發現自己無處可找,她只能每天躲在兩人相遇的私人莊園附近,直到有一天她暈倒在地,被好心人送往醫院才知道自己已經懷孕。 把她送進醫院的是一個美麗溫柔的女人,叫周煙。 孩子,對于當時的趙云菲來說感覺很奇妙,雖然她的父親是的很不負責的男人,但她還是生下了雀新,取名蘇錦,錦在她們老家有同音的方言,是喜愛,疼愛的意思。 在趙雀新的記憶中,趙云菲也曾半夜醒來看著熟睡著的雀新,也曾在大雨傾盆下帶她尋醫,她也曾經和善溫柔,那段時間她是真的將自己的母愛傾注于雀新身上... 但是生活對這個漂亮的單身女人并不溫柔,獨自撫養著一個為父不詳的孩子,來自鄰居們的閑言碎語越來越多,揮之不去男人們輕佻猥瑣打量她的眼神,趙云菲因此搬了無數次家,卻總是擺脫不了這些。 最終在一天晚上,在家附近的小巷... 第二天,她們再次搬家,當時的雀新懵懵懂懂的能感受到母親的變化。 因此當趙云菲將情緒發泄在她的身上時,她選擇了沉默接受,即使趙云菲不讓雀新稱呼母親,即便她在家里刻意忽視雀新的存在... 那時的雀新時常會幻想一覺醒來母親還是曾經溫柔的母親,但隨著時間消逝,趙云菲越發刻薄恐怖,雀新甚至不敢和她對視,她害怕看到那個一抬頭就看見那個直盯盯著自己的黑色瞳孔,午夜無數次她因那個眼神驚醒。 她開始不斷懷疑記憶中的母親是否存在。 和蘇榮碩的再次相遇是壓垮趙云菲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天蘇榮碩從她們身邊經過,趙云菲看著玻璃中倒映著的疲憊婦女,她身邊站立著的雀新屏息呼吸不敢言語。 回家后,趙云菲罕見的打扮著自己,當妝容完成后,她又發瘋似得洗掉,她看著站立在輿洗室門口的雀新,一會兒慈愛一會又憎恨的看著她。 當趙云菲將她帶到蘇家門口時,她難得平靜溫和的對她說“...你如果是mama的乖孩子,你就待在這里,一直待到她們讓你進去...你也希望mama過得開心的對吧,乖孩子?!?/br> 趙雀新站在那個門口,當時她才十二歲,看著母親漸漸遠離的身影,她竟然替趙云菲覺得解脫。那天烏云密布,時不時的有雷鳴作響,當她被人帶進宅院時,她悄然回首,身后卻只有傭人疑惑的目光。 這些悲傷的記憶自再次和趙云菲相遇后,早就被她放下,這些屬于長輩的恩怨,與她無關。 趙雀新眨了眨眼睛從回憶里清醒,一旁的溫放目光柔和看著她,她聽見他輕聲說著什么,笑了笑。 趙雀新湊近他的耳旁“溫放,做嗎?” 溫放仿佛瞬間回到那個偷食禁果的午后,他眼神清澈,放下對她往事的糾纏。未來余生很短,他們不應該浪費時間在往事上。 他抱起身邊的雀新,月光灑在兩人身上,美景良辰,不負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