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溫成悅的手心溫度很高,透過一片薄薄的衣料傳達到她的肌膚上,留下一片灼燒般的guntang。 胡桉呆呆地看著他的手,發覺這是兩年多以來他們兩人第一次靠這么近,近到可以聞到他衣角布料的氣味。 好像還是他常用的那款洗衣液,干凈、暖洋洋的味道。 她抬頭看著溫成悅,輕輕地說:“你來做什么?!?/br> 溫成悅還是抓著她的手腕,只是放輕了。 “想見你?!?/br> “我知道曾遇和你說了一些事情,怕你傷心,就想馬上來見你?!彼诛w快地補充了一句,說罷,小心翼翼地看胡桉的反應。 胡桉瀉下氣來,像一只被扎爆的氣球,迅速憋下來,整個人軟弱無力地站在那里,任憑溫成悅握著她的手。 “所以呢?!?/br> 她垂著頭,看著自己腳尖。 胡桉穿了一雙球鞋,是她雙十一新買的,卻不知道什么時候臟了一大塊。 “你就這樣堂皇地跑過來,說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做出一些你根本做不到的承諾?!?/br> 溫成悅的手顫了一下,松開了胡桉的手腕。 只留了一片余溫在她的肌膚上。 他拼命擠出一絲僵硬的笑意,“胡桉,我說了,只要你要,我全部都可以給你?!?/br> 曾遇在幾天前給他打了一個電話,這是近兩年他們的第一次聯系。關于盛菱。那一刻他就意識到,胡桉知道了。 他當時在電話那端沉默了數十秒,才回答了曾遇。隨即又說,不要告訴她。 他無法想象胡桉知道后會是怎樣的反應。 曾遇卻拒絕了他,他說,你無權替他做決定。 溫成悅愕然,又沉默了下來。一句話盤在他口中很久,躊躇在嘴邊,又像一根魚刺,卡在喉嚨里,哽得他時不時想流淚。 那你們呢,你們現在是什么關系。 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接完電話,溫成悅呆呆地坐在地上。他想要去找胡桉,他想要陪在她身邊。 “如果你想離開這些是是非非,我們可以去一個任何人都不認識的地方,你想去哪里都好。你喜歡看雪,我們就去挪威,瑞士。你想要看海,我們去悉尼,尼斯。我現在還有一些流動現金,外婆去年送了我3%的股權,加上我自己目前有的,足夠我們生活了?!彼焖俚卣f了很多,又忙不迭地補充“如果,我是說最壞打算,我喪失這些股權,我現在還有車子房子,可以變賣掉。之前也有一些小投資,不會讓你受苦?!?/br> 溫成悅說著這些,眼睛亮晶晶地,瞳孔里像是有一簇火苗在跳躍。 “這些足以讓我們在悉尼買一棟大房子了,不,瑞士也是可以的。我們可以在自己的院子門口種樹,櫻桃樹,初夏了,給你摘下來吃?!彼p眼通紅起來,卻還是牽起一絲笑容。 “如果你不想走,想留在這里,我也可以陪你一起。你媽,不,盛菱那邊你不用擔心,她不會產生任何阻礙。你想要做什么,我會盡我所能的幫你?!?/br>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煩透了這里的一切,我也一樣??床坏侥愕臅r候我很難過,覺得活著沒什么意思。一想到我們之前那兩年,我心里就像是被人擰了一把,就像擰濕衣服那樣,呼吸不上來了。所以我千方百計回到申城,見到你,我才覺著好受一點。我每天都在煎熬,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br> “所以,我也懇求你能給我個機會,給我留出一個小小的位置,可以嗎?” 胡桉把目光聚焦在溫成悅身后的一顆樹上,她在聽他說的那些話,并沒有搭腔,這也是這兩年來溫成悅第一次向她說這么多話了。 聽到最后那句話,她心里酸酸的,鼻子也酸酸的。 她輕輕的啜泣了一下,抬起頭有點哀傷地問:“在大學時,你接近我,追求我,是因為我是盛菱的女兒嗎?” 他大驚失色,臉色一寸寸灰敗下去。 他說:“你怎么會這么想,我當時真的不知道她是誰?!?/br> 胡桉眼里有薄薄的淚光:“因為你們全都誆騙我,我已經分不清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溫成悅,你永遠無法體會我的境地。你有父母,有哥哥。而我現在一無所有?!?/br> “正因為我現在一無所有,所以我什么也不怕,也沒什么可失去的了。盛菱千方百計想要攀入你們家,與我劃清界限,可我偏不?!?/br> 她說完,抬手擦了一下眼睛,發現干干的,一滴眼淚也沒有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