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兒的小算盤
展皓云看著桃兒,凝神沉思。 他原本帶來公文,也是存了想聽聽桃兒意見的心思——自然了,身為年少名捕的他,嘴上是斷不肯承認的。 案發現場,滿是捕快的地方,帶她一個煙花地出身的小女子過去,怎么想也覺得這場景有些荒唐…… 看出展皓云的猶疑,桃兒撅了噘嘴,握住了展皓云的袖角:“展大人,不對,展大哥~~~~” 櫻唇微翹,雙目含情,嬌滴滴的嗓音似是要擰出水來。 展皓云嗓子一緊,咽了咽口水,腦子沒反應過來,口中便先應了一句:“內行看門道,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br> 說罷,醒過神來,臉色一黑,恨不能抽自己一嘴巴子。 桃兒卻萬萬不肯給他這個機會,十分狗腿地上前捶背捏肩,笑道:“展大人果然是英雄豪杰,從善如流,連桃兒這樣不起眼的小女子也斷不輕視!” 聽到桃兒這樣毫不掩飾的馬屁,雖說展皓云一向為人謙虛,卻也是被捧得心中有點小小得意,同時卻也有點心里不是滋味——為了那個白景崇,她竟然又賠笑又按摩,這賊子在她心里就形象那么高大嗎?? 想到這里,展皓云頗有些酸溜溜地擠出一句沒感情的話:“你可小心點,過去別亂說話,回頭給我招惹是非,你跟白景崇兩個人就去刑部大牢里做一對苦命鴛鴦吧!” 當日用過午膳,展皓云便帶著她一同去了洪大學士府上。 因著要同洪大學士家妾室交談取證,都是男人著實不方便,索性展皓云也沒讓桃兒做女裝打扮,只穿了件肅穆些的深藍色棉布襖裙,便一同進了洪府內院。 洪大學士確實清廉,內院裝飾得簡單清幽,家丁侍衛加起來也不過十數人,桃兒內心默默想,就這還想防著白景崇呢,若真是她白大哥出手,怕是迷藥都不用,眾目睽睽下取物于無形! 這位御賜的貴妾名喚珺娘,面貌生得頗為秀氣,看著便一副知書達理、賢淑持家的模樣。此刻珺娘卻被侍女攙扶著,哭紅了眼珠子,嘴角更是明顯可見青腫,脖頸未被衣物遮掩的地方更是星星點點的曖昧痕跡,想來也知道衣物遮掩之下是何樣子…… 展皓云湊在桃兒耳邊小聲道:“府里的嬤嬤已經給驗過身了,確實下體有些撕裂傷痕,的確是被jian污過了?!?/br>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展皓云guntang的嘴唇蹭到了桃兒的耳尖,溫熱的氣息燙得她耳朵瞬間就紅了。對方卻毫無反應地站直,上前對洪大學士與珺娘問好,接著便把府中人叫過來開始一個一個盤問。 桃兒拍了拍胸口,摸了摸有些發熱的臉頰,強命自己冷靜。 這是幾日沒見男人了么,這么容易激動…… 也罷,自己青春年少,眼前站著個……嗯……也算是英俊年少的周正男人,不動點春思,反而不正常吧? 桃兒想得倒開,嘿嘿一樂,乖乖站在展皓云身后聽他問訊。 平素在桃兒眼中,展皓云一直是個迂腐到有些發蠢的官府“走狗”,雖說公正不阿吧,但是腦子里官司多了,總歸是有點無趣。 今日他一身蟒色官袍,為他嚴肅的表情添了幾分凌冽,上好的青銅古刀系在腰間,骨節分明的手虛扶著刀鞘,姿態挺拔,更襯得他身材修長高大。 訊問洪府中人時,不論是位極人臣的洪大人本人,還是他府中的灑掃家丁,展皓云表情絲毫無變,一派秉公執法的模樣。 只可惜問來問去,誰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只記得那一夜,前一瞬還是月黑風高,戒備森嚴,一群家丁齊齊守在屋外,下一瞬則已是幽幽醒來,天色大亮。 “小的實在是什么都沒聽到??!”最后一位家丁也是一臉苦哈哈,“小的就記得聞到一股挺好聞的香味兒,好像姑娘家身上的脂粉香一樣,接著……接著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展皓云微微皺眉,屏退了此人。 接著問桃兒:“你如何看?” 桃兒眨眨眼,道:“這屋子里沒什么溜門撬鎖的痕跡,看著的確像是技術高超的大盜所謂。但若真是手法如此高超,為何偏偏要頂了白大哥的名號呢?” 白景崇頂了個俠盜的名頭,崇敬他劫富濟貧的人遠比恨他偷竊財物的人要多,這手法倒像是有人刻意栽贓。否則,若真想做劫富濟貧之事,為何不留自己的名字?若真心想行俠仗義,又為何偏偏去jian污別人妾室? 桃兒又補了一句:“再說了,京城這么多富人家,干嘛非跟這么個窮老頭過不去???” 展皓云頗為贊同地點頭。這也正是他所懷疑的幾點?!八阅阌X得是白景崇的死對頭刻意栽贓,選了對皇帝御賜的貢品和姬妾下手,就是想借朝廷的力量除掉他?” 桃兒點點頭,道:“的確有可能?!?/br> 但是,人在江湖混,哪能不得罪人的,何況樹大招風,白景崇的死對頭不說一千少說也有數百,這要從何查起…… 桃兒轉了轉眼珠,忽然道:“許多人都說,暈過去之前嗅到一股脂粉香。迷香我知道不少,可從來沒有脂粉味兒的。不如你去問問,到底是哪種胭脂水粉,哪家的貨跟昨日嗅到的一個味道?” 展皓云有點愣:“這一幫大男人,有幾個懂胭脂水粉的?他們能說出個什么名堂?” “不懂牌子不要緊,真正嗅到不就知道了嗎?”桃兒笑嘻嘻道,“京城里有家‘戴春林’,胭脂水粉的貨色最是齊全,展大人一樣買一些來讓他們對比著聞聞,不就知道了嗎?” 斷完公案,這些胭脂水粉也就沒什么用場了,到時候她估計也能分幾盒用用。 桃兒算盤打得開心,臉上也不自覺笑出一股占了便宜的得意勁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