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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陸欣也好,對申媛也好,這的確是彼此雙方來講的第一次碰頭會面。陸銘有些摸不著這兩個女人的心底,眼轉了轉。狐疑地開了口: “你們認識?” 陸欣慵懶地撐著陸銘的肩頭,年齡長陸銘幾歲,又足夠成熟,在說話的時候故意壓低幾分聲色。 “凡事總有頭一次見面?!标懶赖拖骂^,“你果然叫申媛?!?/br> 申媛迎上了她的視線,笑著說:“難不成我還有其他的名字?” 陸欣意味不明地一笑,下巴卻一歪。一只肩膀斜倚在陸銘的肩頭,眼卻瞄向旁邊柳建明來的方向。 “還能有誰跟我說?”陸欣眉毛輕輕一挑,“這不,他過來了?!?/br> 陸欣抬了手,招向朝著他們走來的柳建明。 “這里?!?/br> 過來的柳建明往她臉上不重不輕地瞟了一眼,沒說話,望旁邊正好看見申媛。 “爸爸他們還沒上來么?”等不及柳建明說話,陸欣已撿了個開頭,先說了。 柳建明應聲,低沉些,說:“你在這兒做什么?!?/br> “還能做什么,”陸欣玩笑,“跟你的這位朋友見見面,反正將來家族聚會,也會繼續見上?!?/br> 陸欣看起來仍在戲劇之中。在她說話的時候,柳建明看向申媛,正望見她抬著一張小巧白皙的臉。似笑非笑,手肘抵在桌上靠著頰面。 “看,他比較少話?!标懶缽澫卵鼇?,對陸銘也是對申媛說,“其實這回還是自我九歲生日那年以來,頭一回見面?!?/br> 陸銘有些不耐:“那快去坐著,好好生感情?!?/br> 心里在想,這性格乖戾的陸欣怎么回事,專挑這時候。早不來晚不來,凈找陸銘心情不好的時刻一頭撞上,來當出頭鳥。 這會兒,陸欣又說:“申媛是嗎,我看你年紀還小。上大學?” 陸欣忽而又說,直直的視線投向對桌比柳建明還寡言的申媛。這兩個人,平常各自單獨相處時候與對方話都算多,這會子,不知是什么心有靈犀的沉默少話。 聽見陸欣這么說,申媛才抬起頭:“是的?!?/br> 一方面是她皮膚白,光曬少,皮膚光滑膚質好;看起來小,一方面她今日的妝容打扮隨意地偏于日常休閑也是原因。 陸欣看了眼陸銘手邊的酒瓶,卻扭頭對柳建明調侃:“你下回同這么年輕的女孩,也要跟我家阿銘弟弟一樣。顧著女孩子的心愿不要喝酒?!?/br> 申媛桌子前面除了盤子小遠碟子與叉刀,其余干干凈凈。在陸欣說這話的時候,她兩只手托著下腮,笑意盈盈地投向這兩位看似親昵的男女。 柳建明低下頭,在陸欣近旁低聲:“我只在陸叔叔跟頭跟你演?!?/br> 陸欣翻半靨眼皮,“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不上你的套?!?/br> 同陸欣這邊兩個人耳語之后,柳建明一樣不忘,手按在陸銘肩頭不重不輕地轉了轉。低下頭: “你把申媛卷起你家的紛爭,夠可以的?!?/br> “關你什么事?!标戙懶彼谎?。不看很好,這一睨眼上不慎在余光里瞧見了柳建明。 心下有些不打一處來的氣,叫他歪了鼻子偏了嘴:“比你跟人家定親好?!?/br> 定親這詞過于古早,一下子把柳建明愣住。他一時轉不過彎,難得面對陸銘口舌上也逞不了快。與之同一時間,對面傳來輕聲的推開椅子的聲音。 他們抬頭去瞟。 “我上個洗手間?!鄙赕掳严ヮ^的三角巾折起來堆在桌邊,抬腿要走。 陸欣忽而親親熱熱地摟出手去,拉了拉申媛。一并地將距離拉近,身子隨著動作挨近。 “我有點話跟你說?!?/br> 申媛望她,陸欣手指了指后頭的洗手間。說:“咱倆一塊兒去?!?/br> “好?!鼻澳_申媛過去,后腳柳建明也要同步跟。眼見形勢不對,陸銘慌慌急急地站起來扯了一把柳建明。 “你去做什么?”陸銘鼻子一出氣,“變態狂?!?/br> “我變態?”柳建明驀一轉頭,轉念想。跟小孩子計較什么。 “不然呢??磁ド蠋??” “我哪像你,喝一杯酒能一口氣喝完?!卑氤靶Φ牧髌沉岁戙懸谎?。 被戳中硬傷的陸銘一時竟不知如何應對,頓了半晌。才說:“關你什么事?!?/br> “原話回你?!庇钟懽煲换?,柳建明邁了長腿大步流星地走向了洗手間。這一次他一眼也沒再瞧回去。 洗手間里沒點亮燈,一盞懸黃,進門外間隔門時候聽到了很響的一聲抽水。一個男人系著褲衩子,邋邋遢遢地走出來,一時沒注意,洗完了手忽然發現有個男人站在身邊。 “我cao?!蹦械谋粐樀檬Я嘶?,“要死啊,站在這跟鬼似的。燈呢,開燈啊?!?/br> 他罵罵咧咧的摸著了墻上開關,腳還打軟。 柳建明耐心:“出去時把門關一下?!?/br> 男的直起腿,張張嘴:“哥們兒,你放個鳥還關門,這還挺守潔的。是處女座嗎?” 柳建明懶得理他,兀自靠著墻,要是他真的潔癖不會在外邊上廁所。男的沒說兩句,晃一下頭,走了。 洗手間內恢復安靜,左男右女,柳建明靠在外邊一點看不見里面的墻上,身子朝外。對面就是一道廁所外門,那男人搖頭晃腦,吊兒郎當走出去時候到底沒聽,門關了半扇。 柳建明正抬起腿,右邊女洗漱間內洗完臉的申媛走了出來。 他瞟一眼,“陸欣人呢?” 申媛手揉了兩下眼睛,撇了一根眉毛,從高聳的眉骨下將柳建明看一眼。說道: “你在等她嗎,其實她沒有進來,只是在外面跟我說了幾句就走了?!鄙赕鲁鰜頃r候抽了兩張紙巾,搓在手心里擦干,這會兒又聽見跟頭的柳建明說。 “你知道我在講什么。陸欣跟我,不是真的?!绷髡f著,長腿一伸,擋在申媛的面前:“你下回別用紙巾,不環保。你用烘干的比較好?!?/br> 申媛停下,抬眼:“讓讓?!?/br> “你還想回去繼續你們的約會么?”柳建明把身子抽直,站正在申媛跟頭,“陸銘的這事你最好還是別管。他們陸家,亂的很?!?/br> 這男的手還管的挺寬,申媛笑了笑,說:“你難道不是一樣插手進了陸欣家里的事?” 說著就往旁邊繞,柳建明也沒有拉,直接是在申媛的跟前蹲了下,他這樣子讓申媛猝不及防,稍微停了停。 “我是被迫的,而且就這一天?!绷魈痤^來,“你要是不信,我下次把行程表兜底給你。讓你管著我,這樣總該放心。 申媛本來想了當繞開的心,因這句話轉了下,在血管的擊鼓下,她彎下腰來把柳建明的脖子捧了住。柳建明以為這女人想看著自己的眼,把目光輕側了側。 “不是吻你?!鄙赕鲁脵C湊近,手繞在柳建明的脖子上。說:“你還記得你答應我的那條約定么?” 柳建明一愣,“記得?!?/br> “現在我想你兌現了?!?/br> 申媛懶懶地直起身子來:“你要是不肯,就直接出去吧。陸欣也挺漂亮?!?/br> “說清楚?!绷魍觳惨蛔?,力道沒控制好,成了拽的,申媛剛好兩腿打軟發虛。他把她身子抱了住,挑了眉:“你說話說到一半的習慣,很不好。而且,”他捏了兩把手下不錯的手感,軟rou緊致,有rou不多: “我跟著陸欣,八字沒一撇的事。你別拿上世紀的聯姻想我們這些年輕人?,F在的傀儡,大半都是深受封建余殘思想之害。你明白么?我跟陸欣,”他咬著她耳朵輕輕說: “互相看不上?!?/br> 他惡意的把氣流往申媛的耳朵里吹,整個人是在申媛的背后,兩手撐在她的胳膊下。見申媛沒聲,柳建明還以為她是被自己說服了,少有的事。 “你的話我當然愛聽。你直接可以跟我說,要我做什么,我都會如數遂你的心愿。因為,”柳建明輕輕玩弄著她那纖瘦而又細長的手指,聲音愈發低:“我挺喜歡你的?!?/br> 喜歡她那種半真半假,剛好在惝恍里流淌的幾分諷刺,幾分世故,也許還有更多。對于柳建明而言,申媛就好像是一灘深不見底的水,她映在他的眼眸里,卻虛虛假假,入水中倒影,一碰即碎,需護在掌上小心珍愛。 柳建明拿臉頰故意輕輕摩擦申媛光潔的臉頰:“到底要我做什么?不是裸奔這類事,我都會應你?!?/br> 申媛讓他這么蹭著。柳建明下巴冒出來了幾溜青色小胡茬,他沒去剃干凈,扎扎地戳在申媛的臉上。發了癢,撩得申媛略有退縮。 柳建明一伸手,又把申媛撈了回來。 “你倒是說,申媛?!彼曇舾?,“沒有我不敢做,你明白嗎。只有你不敢說?!?/br> 當然,除了讓他做出原始社會的反人類野獸舉動。眾目睽睽之下,像在這洗手間昏昏明明的光線中。 柳建明輕輕撥開了申媛的頭發,拿他的下巴,去抵與摩擦申媛修長潔白的脖頸。 “敢不敢?” 申媛笑一聲,“我看誰不敢?!?/br> 脖子因為癢一直在退縮,這會兒她忽停了,主動繞著柳建明的脖頸又親熱的迎了上去。 柳建明一停。把胸口埋在他胸上的申媛,側過頭說:建明,你猜猜看,我今天穿的什么顏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