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節
事實上,現在回想,當時的張盛根本就是故意找的車撞的人,畢竟77年啊,一輛汽車那么容易找嗎,在大街上,就能那么精準的,撞到賀譯民身上? 只不過,他認罪認的快,而且都是戰友,賀譯民沒往那地兒想罷了。 “他人在哪兒,你知道不?”賀譯民再問。 程春花搖了搖頭:“我頂多也就見過老大家的兒子張明明,張盛手下好多老師呢,他在哪兒,我們也不知道?!?/br> 說著,她下意識的,把手里一個鋼精鍋扣到了頭上。 小帥心說,好好一個女同志,往頭上叩個鋼精鍋,莫名其妙啊。 “行,你睡吧,我們走了,記得注意自己的安全?!辟R譯民于是說著,下樓了。 倆孩子騎的自行車,給賀譯民喊人騎回去了,這還是頭一回,倆孩子坐他爸的車,車里沒有她媽那面蛋蛋里面臭味兒,坐著還挺舒服的。 “爸,這車真舒服?!背嗣巫?,笑著說。 司機在前面說:“你媽賺的錢,足夠買好幾個這樣的車了吧?” 說起mama,超生得意,但超生不說話。 賀譯民卻轉身問小帥:“你覺得呢,張盛應該在哪兒?” 事實上,現在國家還沒有對邪教進行立法,就因為人家組織集會什么的,就判刑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就算是被強迫賣yin的那些女同志,基本上都是給人洗過腦的,你讓她們做證,也不可能。 而現在,唯一能抓張盛的理由,就是毀壞了賀譯民家的墓地。 但問題是,張盛到底在哪兒呢? 小帥直勾勾的看著他爸,半天,搖了搖頭:“咱們可以找,爸,你讓公安們找他吧,翻遍整個京市,我不信找不到他?!?/br> “我以為你很厲害呢,小帥,你這可讓我有點失望了?!卑职志尤恍α?。 當然,爸爸這一笑,小帥有點兒摸著頭腦了:“爸,你的意思是,張盛就在程春花家?” “你看程春花,把整個院子搞成了一個小炮樓,對不對,而且她手里還拿個鋼精鍋,是不是?” “嗯!”小帥咧大了嘴巴聽他爸說著。 “門口有一股特別濃的腳臭味兒吧,而且還有特別大的一排鞋柜,你沒打開看過吧,里面全是鞋子,至少七八十雙。而據我所知,張盛要搞發功,搞練功那一套,就需要一個鋼精鍋,據說是練功的時候,為了傳功用的?!辟R譯民又說。 小帥嘴巴都張大了,不跟著他爸查案子,他就永遠是個小學雞。 賀譯民又指了指車窗外:“你看路上那些燈……” 不止舞廳的廣告牌,街上所有的燈,都在有規律的,咝啦啦的閃著。 “爸,他們這是偷電,從馬路上的變電箱里偷電進去,要我猜的不錯,程春花家這院子有地下室,張盛就在地下室里,是不是?”小帥轉身,一臉興奮的問他爸。 賀譯民深深出了口氣。 不是本不到,而是,他從來沒有把人想象的那么惡毒,那么壞過。 張盛是他的同事,而他,曾經是清水縣條件特別好的家庭之一,不是因為他出身好,而是因為他們倆口子都勤奮,全家一起攢了點錢。 但是張盛故意殺人,找車撞他,撞死了他媽,現在還想炸他。 而之所以的原因,無外乎就是,他們倆曾經是同事,而他比張盛家稍有點存款而已。 車出了胡同,賀譯民就把車喊停了。 “老林,喊咱們的人重新部署,抓人,這一次必須提起訴訟,張盛犯的可是故意殺人罪?!辟R譯民說。 小帥嗖的一下就坐直了:“爸,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什么機會?”賀譯民皺著眉頭問兒子。 司機剛拿起對講機,也停下來了,回頭,煞有介事的看著小帥。 小帥舔了舔唇,一本正經,又還有點忐忑的說:“爸你看,你都說了,程春花家現在至少有七八十人吧,那些人,都是張盛那個邪教的狂熱崇拜分子,是不是?” …… “爸,封建迷信要不得,但是現在沒人專門管這塊兒了,封建迷信就又死恢復燃了,而且,他們還加入了一些我們沒有科普到普通老百姓身邊的,科學知識,這就更加讓迷信變的撲朔迷離了。我想,這種情況下,對于那些忠實的信徒們,什么都比不過現場教育更好,您覺得呢?”小帥又說。 “你想怎么干?”賀譯民問。 小帥一笑:“給我一個改錐就好了?!?/br> 人都說學好數理化,不如有個好爸爸,但在小帥這兒,這兩者是相輔相承的。 他學好了數理化,還有個好爸爸,今天,他就要當著那些信眾的面,扒下張盛那個封建迷信加邪教的皮! 就在小帥要下車的時候,前面的對講機響了。 “洞洞拐,我是洞洞八!” “請講?!?/br> “也沒什么,就是漢城來電,賀斌報名110米跨檻,已經被主辦方允許通過了?!睂Ψ秸f完,笑了一下。 不說一個冠軍吧,對于1984年才第一次參加奧運的國人來說,88年,這是第二次奧運會,每一個有國人參于的比賽項目,全國人民翹首以盼。 不求拿金,但求在美國和蘇聯強勢碾壓,東道主總是躺在牛屎堆里躺贏的賽場上,至少,能聽到一次,國歌的奏響。 在此刻,二斌受到的關注,和中國女排是一樣的。 第159章 159 確實,張盛就在程春花家的地下室里。 本來吧, 他是想跑的, 但是, 賀譯民帶來的公安們實在太菜了, 沒找著他,而他呢, 這些年給一幫弟子們捧慣了,畢竟當過兵,一開始還覺得自己是個人,怎么漸漸,真以為自己是大羅天神下凡了。 “看吧,有宇宙天神保佑, 公安搜到門上, 打個轉兒他們也得回去, 好了,現在開始, 我要給咱們發功了?!?/br> 七八十號弟子, 在又黑又潮又臭的地下室里,聞著彼此的腳氣, 聞的那叫一個香。 這種發功也是新奇,大家一人一個鋼精鍋,戴在頭上,然后呢,由密密麻麻的電線相連著, 從頭上,連到大家的頭上,這就是所謂的發功了。 他兒子張明明,是他的忠實助手,其實大家看不到的地兒,他從外面的變壓器上,引了一根電線進來,然后,一個小變壓器掛在外頭的玻璃窗戶那兒,這個變壓器調節電大電小,其實吧,也就張盛感覺到的電流大一點,傳倒到他那些弟子們頭上,那電還真是麻酥酥的。 電嘟嘟嘟的往頭上發射著,大家頭發都豎起來,畢竟沒掃盲的人多,大家還真覺得,咦,這是師傅在給他們傳功呢。 “賀譯民走了沒?”看兒子要拉電閘,張盛問。 張明明說:“走了?!?/br> “王八蛋,今天就算了,胡同里人多,炸的血rou橫飛的,那就成特大案了,明天晚上咱倆一起去,我就得讓賀譯民活著,還得讓他的老婆孩子,全他媽給炸飛,誰叫他當初把我關監獄里?!睆埵⑶穆暩鷥鹤诱f。 這個張明明吧,沒讀過書,目前正在致力于把福生和福運倆,全培養成他的打手,聽完他爸說的,點了點頭:“嗯,好!” 對于他來說,他爸是啥,就是啥,點點頭,陰沉著臉拉開了閘。 今天怎么不對啊,拉了兩下都不出電。 當然,怎么可能出電呢,小帥這會兒把變壓器上,接著的那根電線已經給撥了呀。 信徒們對于他們的老大,當然迷信的厲害,就連程春花都一臉虔誠的,閉著眼睛等著呢。 但是,張盛再度念了一堆的咒語,又發了半天的功,咦,還是沒電。 助手張明明再狠拉了一下電閘,依然沒電,這是怎么回事兒? 信徒們都有點兒懷疑了:是不是老大今天情緒不好啊,怎么就是發不出來功呢? “要不,咱們明天再發”有人問。 “再來!”張盛咬著牙說。 明天他就要制造血案,大案,他要跟‘呼蘭大俠’齊名,而要讓這幫信徒們徹底為他而賣命,要的就是發功。 上面一個變壓器,下面也有一個變壓器。 小帥本身是搞工科的,在上面搞了一個跟麥桿子一樣粗的導絲,但是,他趴在變壓器上,時不時的,戴著絕緣手套,就得把那玩藝兒給分開。 這時候電線里的電壓已經高的不得了了,要是張盛發現自己發不了功,就此收手也就罷了,但他偏不,畢竟想讓他的信徒們相信自己嘛,所以他跟兒子說:“估計是外頭的電線老化了,調變壓器?!?/br> “再調電壓就太高了爸!”張明明說。 “調!”張盛說。 其實吧,小帥玩一玩,只要下面的人發現這功時靈時不靈,他就可以收手了,畢竟公安就在外面,抓人就是了。 但是偏偏就在這時,張明明剛才跟福運倆打過的那個女的,一步一蹣跚的,居然從剛才那個胡同里,一步步的走過來了。 這個女同志看起來挺年青挺漂亮的呀,但是,怎么就這么死不改悔呢,看她那樣子,是還想進程春花家去,是還想去讓張盛給自己發點功。 “師傅啊,我是陳芳啊師傅,開門啊師傅?!边@女的不停的砸著門,小帥看呆了,手一抖,嘩啦一下,那電整個兒接到了一起,再抖幾抖,下面的張明明正好又在調變壓器。 那鍋呢,又在張盛的頭上。 “哇,師傅發功了,五顏六色的電光!”有人看了會兒,突然說。 又有人說:“天啦,師傅的鍋好像……”電一傳過來,所有人連在一起的開始發抖了。 這是一股強大的高壓電流吶,電到鋼精鍋上,能不五彩斑闌嗎? “師……師傅……” 張明明心里還在想,想當初他爸要不進監獄,他媽肯定還在鋼廠好好工作,那現在,說不定已經是鋼廠的書記了,而他,又怎么可能小學就輟學? 再想想賀帥兄弟,他奶奶的,小時候窮成那樣兒,現在居然扶搖直上,有一個還參加奧運會了了,很好,明天,賀二斌比賽之時,就是他們全家被炸上天的時候。 但是,張明明怎么覺得他爸不對勁,一直在發抖,他于是伸手過去拉,只感覺一陣強大的力量把他往他爸身邊拽著,所有人都聚到了他爸的身上。 這是怎么回事兒? “師傅,你咋炸啦!”好容易敲開門進來的,剛才被張明明打過的陳芳突然一聲吼,嚇的小帥嗖一下,丟開了電線,只聞著空氣中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兒,還真像是人炸了的感覺。 天啦,電線辟哩啪啦的燒著,這地下室里又是個閉塞的地方,地上鋪的又是毯子,電線炸到張盛頭上,嘩啦啦的燃著他的頭發燒了起來。 繼而,又蔓延到了早給電打暈的張明明身上,再加上他們的衣服,嘩啦啦的全燃了起來。 “師傅,你咋啦?”陳芳買了死命的去抓張盛,一把抓過去,只覺得師傅咋滑溜溜的,再一看,她抓到的只是皮,師傅不但炸了,而且,皮rou都脫離了,給她一抓。 皮開rou綻。 小帥扔了電線,往那地下室的小透氣孔上只看了一眼,轉身就跑。 “天啦,這可真是太慘烈了,這是怎么回事兒?”有給驚動的街坊鄰居全跑了出來,聞著一股臭氣,當然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