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第一次看到行刑過程的蟲子們哆嗦著作鳥獸散。唐丸心情有些沉重地離開，她走了兩步，突然想到那個可怕的猜測，趕忙加快了腳步，朝著來的地方飛奔而去。

    智障弟弟正在牢房門口等她，見到唐丸，熱情地過來蹭蹭。

    唐丸顧不得理它，三下五除二地將它哄進另一間待修整的通道里，自己偷偷溜進昨天最后的那間牢房。

    還是那個位置，還是那個姿態，像極了那個人。

    唐丸慢慢靠了過去，在鐵籠口處趴了下來，想看得更清楚些。

    第53章 111首11

    在確定是他的第一刻，唐丸的眼睛濕潤了。

    心臟像被人狠狠揪了起來，難受的恨不得現在就把整個牢房的地表掀起來。

    顏寂聽到來自頭頂的輕微響動，緩慢地將疲憊的臉從膝蓋中間抬起，然而蟲族的監獄完全沒有透光，他僅憑一雙精神力加持的眼睛，完全看不清趴在他的牢房井蓋上的到底是什么。

    反正被俘虜在蟲族星球，橫豎不可能是什么好東西就是了。

    他從嗓眼深處低低發出一聲嘶啞的，“滾?！?/br>
    就因為這一聲低吼，唐丸聽到了在這個世界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心里的酸楚更一步深了。

    為什么你會出現在這里？！明明當時已經脫險了！她很想開口說話，可張口而來的，卻都是自己聽不懂的古怪字符。

    顏寂從一些很細小的枝微末節感受到了來自上方東西的焦躁情緒，不由得一怔。

    過了一分鐘，他朝著黑暗試探著問出一句，“人？”

    唐丸渾身一顫，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兩步。

    不，如今的阿夜不再是人，也不是機甲，而是你們人類最最厭惡的蟲族。

    想到這個，唐丸心中更加酸楚。好懷念那個時候的虛擬星域啊，事到如今，除非有意外發生，否則也許以后再也沒有機會能以人類的模樣站在他的面前了。

    顏寂試探失敗，面目又恢復冷峻平靜，他撥了撥過長的劉海，重新坐回了原先的角落，探出一只手，去撫摸墻角位置用于記錄的雕刻線。

    他已經被關在這里一個月零三天了。

    一個月前，他從緊急救助艙中蘇醒，外太空靜謐如死水。

    他第一時間調取了救助艙的監控記載，發現極夜竟然在自己昏過去的那短暫的時間內做出了一個棄機保主的舉動，不禁渾身顫抖。他像發了瘋似的一遍又一遍回放，始終不愿相信那個畫面。

    極夜真的被宇宙高密度物質吸進去了……如果真的如同畫面中顯示的那樣，它在那時就已經粉身碎骨，甚至根本不會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一片粉末。

    那一刻，他心如死灰。滿腦子晃過的，是一個皮膚黑黑、講話做事情不喜歡過大腦的蠢女孩子。

    糖丸。

    顏寂在救助艙里呆坐了很久都沒有想起要聯絡帝國軍團，反倒是突然意識到什么，將極夜最后一刻丟進空間鈕的錄音文件取出，播放。

    十秒左右的話，語速飛快，悲傷卻又依舊還帶著點慣有的口吻。

    “顏寂，我要走了，沒辦法和你當面告別了很遺憾！還有就是，嗯，其實我一直都有愧在心，兩件事，結束之前我一定要說出來！

    第一，我其實并不是你的阿夜，但這個……說不清，反正你知道我不是故意要取代它的就好了。第二，我曾經讓別人坐過你的寶座，卻一直沒敢告訴你。

    我做錯了，很抱歉。也許，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說話了……再見了?！?/br>
    ……

    直到半個鐘頭后漂浮在太空中的救助艙被殘余的一架支離破碎的蟲族母艦發現，顏寂也沒來得及在此之前發出求救信號。

    他僵硬地坐在駕駛椅上，反反復復地聽著阿夜最后的聲音，魔怔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