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止步
“什么意思?”賀言耳朵嗡嗡的,疑心自己是否出出現了耳鳴癥狀,聽錯了。 祁憐抿了抿唇,胸口提著一口氣,緩緩道:“我們,到此為止吧。到這里,就可以了?!?/br> 她手一劃,如同持劍一般,在兩人中間劃開了一道看不見的天塹。 從此以后,各居一邊,互不往來。 賀言向前跨了一步,握住她纖細的胳膊:“我問你,那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到這里就可以了?你說明白!” “還不夠明白嗎?” 祁憐手搭上他的手背,一根一根的把扯開對方的手指:“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既然做出了決定,就要承擔得起后果啊。不會是連這么點事也沒料到吧?賀少?!?/br> 賀言的手被掰開的那一瞬間,祁憐干凈利落的轉頭,絲毫沒有眷戀的往前走。 “祁憐!”賀言不甘心就這么放她走,手往前一抓,卻只抓到對方的一角裙擺。 衣料絲薄,他拽得緊不肯放手,而祁憐感受到了阻力也不肯回頭,決絕的往前走,只聽“撕拉”一聲,那一角裙擺終究還是落在了賀言的手里,只是變成了一塊殘缺的布料,毫無用處。 祁憐越走越快,不是想趕緊逃離這里,而是怕自己忍不住想要回頭。 她一點都不想離開賀言,不想就這么輕易的放棄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墒撬尿湴?、自尊,不允許她回頭,哪怕只是回頭看一眼,都怕自己再也邁不開腳步。 快點叫住我,快點追上來,快點挽留我……祁憐在心里無聲的吶喊,希望對方聽得見。 她不能留下來,當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可如若賀言不顧一切的追上來,非要挽留自己的話,那么這可能就會變成一個理由。 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是他拼了命挽留我的,一時心軟才留了下來,我沒忘記那些仇恨,只是不想失去自己愛的人而已。 祁憐心中煎熬,步子倒是越來越快。 一面希望賀言追上來,一面又希望他不要追上來,如此反復,她覺得自己實在太不要臉了。 她身上背負著的仇恨,不允許她回頭。至少,現在不可以。 賀言捏著那塊白色的布,久久不能回神,不明白事情怎么就發展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按照他的預想…… 預想什么呀預想,他以為自己能運籌帷幄,什么都能把控,真到了那一步,才曉得那都是妄想! 是他太自負才導致了今天的局面,一切都只是自作自受。 “你不出去看看?”常穆今天也到場了,還在旁邊看了好久,實在忍不住了才現身。 賀言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常穆嘆了一聲:“賀言,吵架而已,沒什么大不了,把人追回來就是了。就這么放那姑娘走,你甘心?要知道,這人的心涼了,可沒那么容易捂熱?!?/br> “她那樣的性子,不會希望我看到她狼狽的一面。緩緩,緩一緩就好了?!辟R言如此說著,不是在應付常穆,而是在安慰自己。 時間會沖淡一切,等祁憐冷靜了,自己想通了,愿意見他了。 到那時,他們再見面吧。 常穆默了半晌,提醒了一句:“我看見祝媛那丫頭了,瞧著有些不對,剛才好像也出去了。你的那位現在出去,萬一兩個人碰上了,恐怕不會太安寧?!?/br> 他這么一說賀言倒是想起來了,祝媛去哪了?她借著去洗手間的借口找了祁憐,難道只是為了自曝罪行,讓祁憐同自己吵一架。 不,這樣遠遠不夠。 她激怒祁憐,引得他們兩人決裂,之后呢?她接下來想做什么? 賀言心中大為不安,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必須要馬上把祁憐找回來! 常穆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遙遙舉杯:“我親愛的弟弟,祝你好運?!?/br> 酒店門口,一片寂靜。 因今天賀氏在這辦慶功宴,已經把整間酒店都包下來了,今晚不會再接待其他客人。噴泉兩側的停車位上,聽著各色豪車,里頭空無一人,只除了一輛—— 祝媛從前臺那拿了賀言的車鑰匙,此刻正坐在車內,目光灼灼的盯著門口,等待著那個人從里面出來。 十分鐘的時間,已經快要過了,卻還不見半個人影。 祝媛看了眼時間,很耐心的繼續等待。 約莫過了一分鐘,門口終于出現了一個人影,正是她等著的那個人。 祁憐一路小跑著到了酒店門口才放慢步子,像是期待著什么一樣,回頭看了眼,后頭卻沒有人跟上來。 門童看見了,過來詢問了一聲:“這位小姐,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嗎?” “不……啊,你幫我叫輛車吧,我要去——”祁憐想了一會,沒想到自己能去的地方,只好說,“麻煩你幫我叫個出租車,謝謝?!?/br> 門童奇怪的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女人,今天來這的人非富即貴,怎么會沒有自己的車,還得叫出租? “不好意思小姐,出租車不能到這里面來,您要不請和您一起來的同伴送您?” “一起來的,同伴?”祁憐笑了一聲,道了謝,說:“不用了,一起來的人,未必能一起走。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好?!?/br> 終究,還是只剩了她一個人。 煢煢孑立,形影相吊,不可謂不悲慘。 祁憐緩步走下階梯,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只余下一個瘦削的背影給后頭的人,如同一個獨行者一般的孤獨。 祝媛嘴角勾起一個很唯美的弧度,松開手剎,調整方向盤,車頭朝著那個緩慢行走的人,然后猛然踩下油門—— 突然加速的車子,輪胎和路面摩擦產生很大的噪音,在安靜的夜里顯得分外刺耳。 祁憐抬起了頭,然后就看見了一輛極速朝自己行駛而來的車子。 她頓了一下,即刻就想往旁邊躲,卻在認出那一輛是賀言的車后,腳步滯留了那么一秒。 就只是那么一秒而已,在她看到車內坐著的人是誰后,再想躲,已然是來不及了。 在車子撞上來的那一刻,祁憐是感到了巨大的撞擊感,可沒感受到疼痛,她甚至還抽空想了一下:今天的這一幕,同前世多么相似??! 都是同一輛車,且都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