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此情可待
半個小時不到,這已經是賀言第三次抬手看時間了。 這樣的舉動在賀明朝看來是不耐煩,也是在趕人的意思。 “臭小子,我剛才說的話你聽見沒有?” 賀言的視線這才從表盤上移開,落到對方臉上,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你,再說一遍?” “好,我再說一遍,仔細聽好嘍!”賀明朝又開始絮絮叨叨,也全然沒注意賀言又開始走神了。 賀言時隔三分鐘再次看了眼時間,心情煩躁的什么也聽不進去,身邊的人在那碎碎念些什么,也被他自動的過濾掉。 窗外的陽光很好,可以說還有些烈。 已經臨近中午了,外頭也沒兩個人在,只有幾個小護士低頭匆匆的跑來跑去,一切都顯得那么的無聊。 怎么還沒到呢? 難道是阿洛那小子沒接到人? 還是迷了路,把那個人也給帶丟了? 賀言覺得有些口干舌燥,拿起水杯要喝水時,才發現水杯早已經空了。 “你要水嗎?”賀明朝反應也是快得很,伸手想接過杯子,又有點小心翼翼,“你手還傷著不太方便,還是我來吧!” 他伸手過去,賀言卻抬高了點手,瞥了一眼垂在身側的右手,無所謂的說:“勞煩你,我怎么敢?再說,總是要去習慣的?!?/br> 他說著話,眼睛卻還是看著窗外,若是從正面看就會發現,那雙漆黑的眸子根本就沒有聚焦。 賀明朝不知怎么的,心情忽然低落了下來,帶著某種刻意的小心,“時間問題而已,總會好的?!?/br> 這么說著,還飛快的抹了一下眼睛,咳嗽兩聲,“快到中午了,我去后廚看看飯菜準備的怎么樣了,別又是西餐牛排,你吃不慣……” 賀明朝絮絮叨叨的走遠了,病房里也重新安靜下來。 跑車在醫院門口停下,阿洛開了車鎖,把祁憐放下車,自己卻沒下來,“那個啥,我還要趕著回去工作,你就自己進去吧!病房號是109,對了,小心里頭還有其他人在!” 祁憐還沒來得及多問一句,阿洛連人帶車,就已經快速的消失在她面前。 她找了半天也找到導診臺,只能自己摸索著找去病房。 沿著地上的貼紙走到住院部,迎面走來一個人,只是她只顧著低頭看路,沒發現那人。 賀明朝眼尖的很,因著平時來往走動的都是外國人,難得見到一個黑發的黃種人,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等等……”他喚住祁憐,狐疑的打量了兩眼,問,“瞧著有點面熟,你是……” 祁憐一頓,抬起頭看向對方,立刻鞠躬問好,“賀先生好,我是麥總監派來協助boss工作的秘書,您叫我小祁就好?!?/br> 她怕對方對自己的到來有意見,所以才特地抬出了麥穗。不過顯然是多慮了,賀明朝最近cao心的事多,只覺得眼前這個小丫頭眼熟,一時忘了是誰。 “哦,是你??!”賀明朝點點頭,囑咐道,“這幾天就辛苦了,工作上的事你多替賀言想著些,別讓他累著?!?/br> “是?!逼顟z乖巧的應下。 賀明朝點點頭,把手里的餐盤遞過去,“交給你個任務,把午飯給他送過去,看著吃完了才行!要是能完成,這個月工資翻倍!” “???可我還……”祁憐手忙腳亂的去接,想說自己還沒找到病房,但人已經不知去哪了。 這家醫院似乎已經年代久遠,刻在病房門上的號碼都已經斑駁掉漆了,祁憐仔細的辨認了好幾遍,才敢抬手敲門。 敲了三下后沒人應答,她便大著膽子去推了門。 賀言以為是剛才出去的人又回來了,語氣很不好,“都說了,我不吃,出去!” 腳步聲頓了一下,又重新響起,對方一直走到了他的床邊才停下。 賀言皺眉,回頭,“滾……” 話音在視線觸及到對方的那一刻戛然而已,他有些恍惚,瞇著眼盯了好一會,“祁憐?” 祁憐“嗯”了一聲,問:“您剛才,是要讓我滾出去嗎?” “不……” 不等他回答,祁憐又輕笑一聲,聳聳肩,“我不是皮球,不會滾。也請您體諒體諒這我這跨了幾千英里過來的辛苦,也容我多待一會再走,不知道行不行?” 那是開玩笑的話,兩人都知道,只是賀言奇怪的很,這丫頭是怎么了? 現在竟然還學會開玩笑了,是轉了性了,還是根本就是換了個人? “你,真的是你吧?” “如假包換?!逼顟z放下手中的餐食,彎腰跟他平視,“怎么樣?看清楚了嗎?” 兩人的距離很近,不足一米,賀言從未這么近、這么仔細的看過她,一時看得愣了神。 目光掃過她的臉頰,看得出來那張臉上很干凈,沒有畫過妝的痕跡。 眉毛是淡淡的,眉尾還缺了一塊,嘴唇也是淡淡的粉色,許是太久沒有喝水,稍微有一點起皮…… “太遠了,看不清?!?/br> 祁憐只好往前挪了一小步,很耐心的又問了一遍,“那這樣呢?看清了嗎?” 賀言看見自己的臉倒影在對方淺褐色的瞳孔里,小小的一個人像,卻清晰可見。 真好啊,至少在現在,你的眼睛里只看得見我。 “還要,再近一點?!彼哪抗庳澙返逆i定住那張臉,不想只局限于看見,還想要去摸了摸祁憐的臉。 祁憐笑了,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已經夠近了,再近就……不可以哦!” “可以的?!?/br> 賀言握住她的手指,稍稍用力一攥,以祁憐這個姿勢是站不穩的,這么一攥,就沒法保持重心,就被對方帶得朝病床上的人撲了過去。 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兩個人體溫融合在一起,直到此刻,賀言心里才真的安穩下來,才感覺到眼前的人是真實存在的,不再只是存在于自己的虛幻中的一個泡沫影像。 “你、你干嘛這是,放開我!”祁憐推了一下肩膀,卻沒推動,又不敢使太大的勁,生怕又傷到這個不聽話的患者。 賀言不僅沒放手,兩只手臂還箍的更緊了些,只有這樣,才能撫平他心中長久以來的不安。 他的臉埋在祁憐的脖頸側邊,悶悶的說:“不想放開,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