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行蹤暴露
初秋的夕陽斜斜地打在他身后,為他鍍了一層柔和的背景光。 驀的,靳布背上激起一層冷汗。 這些日子她獨自生活一直心如止水,波瀾不驚。 靳布以為自己差不多已經修煉到了一定境界,至少在她的想象中,她再度見到楚修然是可以將他當作陌生人一樣對待的。 可在此時此刻,靳布急急喘息著,閉眼死死抓住身前的衣襟,心跳加劇,快到她即將無法承受。 半晌,二人就是這般相對擁立,靜默無語。 夕陽已經完全落在了地平線以下,楚修然的手依舊扣在她的后背。 隸屬男子的炙熱不斷透過背后這只手滲入靳布體內,這一個巴掌大小的溫暖讓靳布心生恍惚,好似前些日子他們二人的爭吵不復存在。 亦或許是前期在這段感情上投入了太多,靳布心中nongnong的不舍粘稠了起來。 她在想,既然現在云家的人已經安全無虞,若他不再追問云家財產下落,不再追問白云下落,她是不是可以原諒他。 或許,他的確是真的對自己有情意的罷。 靳布癡癡地想,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子,心中所求不過是想與心愛之人白頭偕老,共度余生。 “我在找小黃?!苯荚G訥出聲,指了指已經跑出來依偎在腳邊的小黃。 “小黃?”楚修然自然而然的想起他之前變成的那只大狗大黃來,那段特殊的經歷世人不知,他也不會向任何一個人透露。 “嗯,它來這里住的有個把月了?!苯剂嗥鸸窋堅趹牙?,“你可能不知道,當初你在東宮昏迷不醒的時候我養過一只狗名字叫‘大黃’,后來它為了保護我死掉了,所以看到小黃我就忍不住留在身邊?!?/br> 楚修然舔了舔嘴唇,他怎么會不知道,當狗子的每一天他都記得清清楚楚,若非他變成狗被她養在身邊,他還不能發現她是女孩子。 見他沒有回應,靳布心微微沉了沉,或許他對一條狗并沒有那么大的興趣。 可她三個多月沒有見到他,未央宮的日子又是這樣寡淡,現下她連共同話題都找不到。 “你今天怎么過來了?!苯紡乃巴撕?,頗為恭謹地在側垂首。 楚修然握牢她的手,不讓她離自己太遠:“今日七夕?!?/br> 七夕?中國情人節,牛郎和織女相會的日子。 楚修然牽著怔然的靳布走出未央宮,往御花園的涼亭走去。 涼亭里的石桌上,點心酒水一應俱全,就連燭臺放的也是火紅的顏色。 落座后,楚修然為靳布斟了一杯桂花清酒:“這是今年宮里才釀的桂花酒,入口清爽,沒有后勁,最適合你這樣不會飲酒之人?!?/br> “嗯?!苯夹攀帜砥鹨幻杜疵坠臃湃肟谥?,她一點都不相信時隔這么久過來楚修然只是為了和她過個七夕。 繁星點點,入夜無風,待靳布七八份飽后她端起桂花酒潤了潤喉。 “修然,你能否放過云家,你曾告訴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知道不管我讓娘親藏到哪里你都會把他們找出來?!?/br> “云叔在云家生活多年,過得早已是普通百姓的日子??赡茉萍疑舷碌浆F在還不知道白云叔的身份,所以,你能不能放過云家,我們再回到當初……” 靳布滿目希翼的望著楚修然,期盼他能微微點頭。 “阿布,并非我不愿放過云家,只要白云自己現身,云家將所有產業財富上繳國庫,云家再無任何資本興風作浪,我還是希望你是我唯一的皇后的?!背奕痪従忛_口。 “我首先是大夏的皇帝,緊接著才是云家的女婿,不管白云本人是否有謀逆跡象,他這個人存在就足以讓大夏朝堂產生動蕩。你的其他要求我都可以滿足你,唯獨關于云家的事,沒有任何商量余地?!?/br> “更何況,不管云家如何,你一直會是我的皇后,這點誰都無法改變,封宮這么久不是為了懲罰你,只是想讓你認清現實罷了,你我二人必須和好如初?!?/br> 紅色的燭淚緩緩流落,靳布盯著燭火只覺得自己的想法是那樣的愚昧無知,可笑至極。 想來,她從未認真了解過楚修然,或者她從來未了解過大夏皇帝楚修然。 在一位皇帝看來,她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不管自己愿不愿意她都得接受他,服侍他,崇拜他,接受他的一切決定。 看來之前楚修然口口聲聲說記掛著她,想念著她,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對他抄靳府的舉動毫無微詞。 如今,云家無辜被牽連,她出言發聲便是忤逆,便是不忠之徒。 “我給你考慮時間,你可以給你娘親去一封信,讓他們主動將白云和財產盡數交出,屆時我會讓守在大楠鎮的官兵撤退,還可將你娘親和舅舅他們接到金陵城……” 靳布驚惶抬頭,面色極差,心跳也停了一拍,腦中一片空白,手心盡是冷汗。 他是何時知曉娘親他們的去向的,他竟還在大楠鎮布置好了官兵,他還做了些什么? 是真如他所言暫無動靜,只等著她給娘請寫信勸說,還是早已將云家人全部控制了起來? 楚修然此番舉動是斷定了她的愚鈍癡情,是斷定了她既然肯為他舍命擋箭亦會為他舍棄云家! 一時之間靳布心中憤恨交加,不知言語。 直到楚修然溫柔地將手撫上她的肩頭,她才陡然驚醒。 靳布第一反應扭過身子將他的手甩開,卻被他的鐵爪生生掰正身子。 “阿布,你在云家不過生活了一年,云錦是你娘親也不是你娘親,更何況她自你出生后便將你拋棄,你當真要為了他們放棄我?”楚修然眉頭蹙起,語調凄清。 靳布的心一寸寸變得冰涼,須臾之間,腦海中思緒洶涌翻騰。 她轉過身環上楚修然的腰,澀然開口:“明日我會給娘親寫信,言明利弊,我娘親和舅舅他們,你一定不能傷了他們?!?/br> 楚修然一雙修長的手在她肩頭反復摩挲:“阿布,你答應了?你肯勸說他們了?” “當初為了你,我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舍棄,我……”靳布的淚哽在喉頭。 “阿布,云家的事情解決后,此后斷不會再讓你如此為難?!背奕痪o緊擁住靳布,在她發間留下一吻。 靳布的心狠狠撞了一下,她可以為他舍棄自己的性命,但她有何權利要求云家其他人為他舍命,有何權利要求白云為他心中的那一絲懷疑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