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悔之晚矣
嘉妃想見自己家人,皇帝自然知道,由著她去想辦法了。 午后,嘉妃便到了大理寺監牢。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兄弟了,自從離開蜀州,入宮之后,她只知道薛家的日子過得越來越好,卻已經快要忘記父母兄弟的模樣了。 自從女兒入宮,生下皇子,薛家在蜀州老家的日子過得順風順水,漸漸也少了顧忌,是萬萬沒有想到,薛氏一族會被突然而來的禁軍全部帶回盛京。 薛家人至今都心存希望,他們打聽到嘉妃還同往常一樣受寵,便覺得至少自己性命無憂。 嘉妃扶著女官的手,一步一步走進陰暗的牢獄中,監牢的窗戶開在高處,嘉妃適應了一會兒,才看清面前的情景。 嘉妃走過長長一段走廊,才在角落里看到薛家人。 她的父親,叔伯,兄弟,堂兄弟這些成年男人,被關在一處,女眷和孩子在另一個監牢中。 薛夫人最先反應過來,她睜大眼睛,喊道,“阿照!阿照,你終于來了!” 嘉妃大名薛照,是薛家長女。 嘉妃快步走到母親面前,隔著欄桿和母親握住了手,低聲道,“娘,女兒來看您了?!?/br> 薛夫人看著自己上著妝,仍然顯露出憔悴的女兒,“我的阿照,娘好些年都沒見過你了,都不敢認你?!?/br> 恐怕這就是最后一面了,薛夫人心想。 嘉妃苦笑道,“我早說過,讓你們來盛京,你們不肯來,我是沒想到,父親和叔伯們竟然惹下這樣大的禍事?!?/br> 薛夫人嘆氣,道,“報應,報應啊?!?/br> 家里男人做的事情,薛夫人不是不知道,只是她阻止不了,只能每日吃齋念佛,祈求菩薩原諒。 薛家大郎高聲喊道,“長姐,長姐你快救我們,你快求陛下救我們啊?!?/br> “是啊,阿照,”薛家二少夫人急急地哭起來,道,“六郎他才一歲啊,長姐,你看看六郎,你還沒見過他呢,長姐救救他啊?!?/br> 薛家的小孩子們好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是茫然地看著前面。 薛六郎被母親按倒,跪在地上,女眷里傳來一片哭泣聲。 嘉妃沒理會她們,只看著母親,有些疲倦,道,“娘,家里的事情,您為什么瞞著我?!?/br> 薛夫人搖頭道,“這是薛家的報應?!?/br> “你這婦人,你胡說什么!”薛父終于開口,恨不得上去給她兩個巴掌,道,“什么報應,什么報應!” 他只是一時不察,叫人鉆了空子而已! 薛夫人多年高聲道,“難道不是報應嗎,你殺害??h縣令一家,現在薛家落到這個下場,難道不是報應嗎!” 薛夫人淚流滿面,握著長女的手,道,“阿照,你別管這件事情了,你別管了,你只管保重自己和六皇子,千萬不要為薛家求情?!?/br> “娘,娘你在說什么呢!”薛家大郎尖叫起來,“現在只有jiejie能救我們,娘你怎么能這么說呢,jiejie,jiejie你要是不救我們,咱們一家人都要死了??!jiejie,你最疼我們,你怎么舍得!” 嘉妃揉揉眉心,對薛家男丁說道,“父親,諸位叔伯,大郎二郎,你們這一回,死罪難逃,陛下開恩,會留下薛家女眷和十歲以下男丁的性命,我今日來,就當是道別了?!?/br> 薛父直到這時候才變了臉色,驚道,“阿照,你說什么,你沒有去求陛下嗎?!?/br> 他驚恐地四處看著,“阿照,你救爹爹,只要救咱們一家人就夠了,其他人都不用管,阿照,你救爹爹!” “二叔,你怎么能說這樣的話!”幾個堂兄弟驚恐地上去拽著薛父的袖子,當即亂成一團! 嘉妃見狀,呵斥道,“夠了,吵什么,當初做出這樣的事情,就該知道是什么結果,現在知道害怕了,殺人的時候你們怎么不怕!” “沈瑞是什么人,那是太子側妃的弟弟,靜國公府世子夫人的哥哥,你們連他都敢追殺!” 嘉妃看看一眾親眷,硬是把后面的話都忍了下去,一大家子人,連一個女人都對付不了,還讓于氏女拿到了罪證。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留著有什么用! 嘉妃側過臉,道,“母親,我回去了?!?/br> 薛夫人泣不成聲,道,“你回去吧,別連累了你自己?!?/br> 嘉妃頷首,沒有再理會叔伯兄弟的求情,扶著女官的手離開了。 走出牢獄之后,嘉妃忍不住淚流滿面。 女官勸慰她道,“娘娘,好歹夫人和小郎君小娘子們不會有事,您別哭了?!?/br> 嘉妃沒說什么,只是還沒出刑部大獄,嘉妃就被人攔住了。 “嘉娘娘留步,本王有幾句話,想問問您?!卑餐醪恢螘r到來。 嘉妃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殿下有什么事情?” 安王道,“救命的事情?!?/br> 靜國公府中。 沈綿一手撐著下巴,睜大了眼睛,道,“三百萬兩?” “不止,”江星列道,“不止這些,只是眼下才查到這些而已,嘉妃得寵不過七八年,可見薛氏的斂財手段?!?/br> 沈綿道,“竟然如此貪心,連人命都不顧,也真是該殺!” 江星列道,“薛氏一族難逃死罪?!?/br> “算了,不說此事,”沈綿有些心灰意懶,道,“我一想到這樣的案子,竟然要靠著手段翻案,就覺得心里堵得慌,就這還想讓我去修國史呢,我看那國史修的風光偉業,也不知道中間多少齷齪事情,真是興亡百姓都苦?!?/br> 江星列拍拍她的手臂,道,“你這差事,怕是輕易推脫不得,今日我去問穆丞相,他不肯答應,還跟陛下告狀,說你好幾日沒去國史館了,要是再不去,就要上門來請了?!?/br> 沈綿一聽,當即倒在江星列懷里哼唧起來,“哎呦,還離不開我是怎么的,非要我過去?!?/br> 江星列摟著她,安慰道,“沒事,沒有大朝會的時候,我早上送你過去,下午接你回來,倒是還好?!?/br> 沈綿雖然不像以前喜歡熬夜,但整日在家閑著,她難免睡得晚,最近天天去國史館,趕著點卯,江星列看她早睡早起還挺好的。 這話他不敢跟沈綿說,只能好聲好氣地勸慰了幾句。 “那我明日接著去國史館好了,”沈綿在江星列身上,活像發蔫的花兒,“朱翁明日逮著我,肯定還要教訓我一回?!?/br> “朱翁逮著陛下都想教訓兩句,你不用放在心上?!苯橇邪参康?。 “我都習慣了,”沈綿道,“唉,明日又得早起了?!?/br> 江星列拍拍她的手,道,“那咱們今晚早些休息?!?/br> 沈綿點頭,今晚上是不能熬夜看話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