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問道，“你說什么了？”

    “當然是實話實話，”沈綿道，“李郎君是好的，可是我不喜歡他呀，我想嫁給我喜歡的?！?/br>
    “那，說不定，你多見他幾次，以后就會喜歡他了?！鄙蛉疬€是覺得沈綿嫁給李羲不錯，起碼不用擔心受委屈。

    “不會的，要是我喜歡他，第一眼就喜歡了，不然再看多少眼也是不會喜歡的?！鄙蚓d言之鑿鑿。

    “這是誰跟你說的？”沈瑞道。

    “話本子里說的?！鄙蚓d說。

    沈瑞道，“小姑奶奶，你少看點話本子，看多了真的要嫁不出去的，怎么會有話本子里那樣的男人，長的好看就算了，還有本事，還得一心一意對待女子，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做不到吧，回去把你的話本子都收了，看點有用的書?！?/br>
    沈綿垂眸，“怎么沒有，會有的?！?/br>
    “人都是有缺點的，”沈瑞擺出一副兄長的姿態，語重心長道，“你看咱們父親，雖然待母親好，也沒有納妾，但是他除了做言官就什么都不會了，你看母親整日里為他提心吊膽的，你要和哪個人成婚，就要知道，這個人必定不是全然好的，明不明白，別信話本子里說的?！?/br>
    沈綿嘴里嚼著一塊糖，漫不經心地點頭，“我知道了，我明白了，就像二哥哥，人好，就是太啰嗦了?！?/br>
    沈瑞知道他沒有把話放在心上，有些道理，光說出來是沒有用的，必須要親身體會，才能知道深淺，沈綿有些天真了，不免讓人擔心。

    沈綿并不知道兄長的擔心，懷里抱著糖，慢悠悠地往回走。

    鄭氏剛進家門，看見兄妹倆回來了，道，“怎么現在才回來？”

    “去玩了，”沈綿笑道，“母親，我今天是不是惹麻煩了?！?/br>
    鄭氏皺著眉頭，“你還是適合在家里待著，你看看去年的中秋宮宴，還有今天，你們倒是不惹麻煩，麻煩喜歡招惹你們?！?/br>
    沈綿對于不用參加各種宴會簡直喜聞樂見，“那我以后就不出門了?！?/br>
    “那可不行，今日有幾位夫人挺喜歡你的，”鄭氏道，“你還得出去好好看看，趕緊把你的婚事定下來?！?/br>
    鄭氏走在前面，沈綿拉著她的衣袖，“母親，我，”

    鄭氏知道她想說什么，輕輕搖頭，“綿綿，你不是小孩子了，母親整日為你的婚事憂慮，你多少體諒一點母親好不好，你不可能不嫁人的?！?/br>
    “母親，我知道您的苦心，不過我還是那句話，就算我一輩子嫁不出去，也不會放棄畫了十年的畫，”沈綿也十分鎮定，“母親，綿綿此生，不求富貴，不問名利，只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好嗎？”

    鄭氏嘆了口氣，“罷了罷了，你愿意如何，便如何吧，但凡來問你的，我也實話實話，綿綿，你要是嫁不出去，也別怪母親不管你?！?/br>
    沈綿點頭，“多謝母親體諒，是綿綿不懂事?！?/br>
    鄭氏攜著長女和兒媳的手，“走吧，你們小妹的事情，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了?！?/br>
    沈綺遲疑了片刻，低聲說道，“母親別擔心，我看綿綿是有心上人了，您別著急?！?/br>
    鄭氏聽得，道，“那她怎么不說呢，總不會，總不會，”

    鄭氏心中一沉，甚至有些驚慌，拉著身邊兩人的手，“總不是看上哪個嫁不得的人了吧？”

    關鈺鈴道，“嫁不得？”

    沈綺也看著母親，等著她說話。

    鄭氏憂心忡忡，道，“她在青云寺長大，聞空大師身邊的幾個弟子，雖然身為僧人，可是相貌品行，沒有哪里不好，綺兒，你記得慧亭禪師吧，他一直對綿綿十分疼愛，性情也十分溫和，綿綿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

    關鈺鈴沒去過青云寺幾次，更不認識慧亭，不過對于小姑喜歡上僧人這個可能，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母親，這話怎么能亂說，咱們去問問綿綿吧?！?/br>
    沈綺也道，“母親，這不太可能吧，慧亭禪師一心向佛，肯定是將綿綿當做小師妹看待的，綿綿一向招人疼，別說慧亭禪師，青云寺其他僧人也是疼愛綿綿的?！?/br>
    鄭氏卻聽不進去兩人的勸說，道，“不行，這可不行，明日我就去青云寺看看?！?/br>
    沈綺連忙道，“母親，這使不得?！?/br>
    鄭氏皺眉，“怎么使不得?！?/br>
    “萬一母親錯了呢，綿綿以后還怎么去青云寺，”沈綺忙道，“母親別擔心，我和嫂子去問綿綿?！?/br>
    鄭氏捂著自己的胸口，“綿綿不論如何都不愿意放棄畫畫，她是真的喜歡畫畫，還是喜歡別的啊?！?/br>
    沈綺趕緊勸說了幾句，讓她不要胡思亂想。

    可是鄭氏哪里安得下心來，忙催著沈綺去找沈綿問話。沈綺趕緊答應下來，她早就懷疑沈綿是有心上人了，才對相親推辭得這樣激烈。

    可是卻從未想過沈綿是和青云寺哪個僧人有什么了，聞空大師什么樣的品行，怎么會放任這樣的事情發生。

    不過鄭氏催促，沈綺還是去找沈綿了。

    沈綿正在后院喂馬，紅豆長得很快，不過在沈綿面前顯得十分乖巧，用沈瑞的話說，只有沈綿才能把一匹性格暴烈的西域馬養的跟個小娘子一樣溫順。

    沈綺過來的時候，沈綿剛剛給紅豆喂了糖吃，手上黏糊糊的，準備洗手。

    “jiejie，有什么事情？”沈綿問道。

    沈綺拉著她在石桌前先坐下，然后居高臨下地看著沈綿，“綿綿，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沈綿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心驚，忙道，“沒有，沒有，jiejie，你說什么呢？”

    沈綺看她這樣，就知道心上人肯定是有了，她想著沈綿最近遇到過哪些人，想來想去，心里有幾個影子，但也不敢確定。

    沈綺又問，“你沒有做什么糊涂事情吧？”

    沈綿道，“沒有啊?！?/br>
    她和江星列雖然私定終身，但說到底只是口頭上的，沈綿覺得這也不算是糊涂吧。

    “jiejie你就明說吧，想問我什么?！鄙蚓d道。

    “母親剛剛懷疑，你是不是看上了青云寺哪個僧人，所以才不肯放棄作畫的?！鄙蚓_開門見山，然后她看到了沈綿臉上露出震驚又荒唐的神情。

    半晌后沈綿說道，“jiejie，母親在想什么呢，我當然是因為喜歡作畫，才不肯放棄的，和青云寺的師兄們有什么關系，她想的可真多！”

    沈綺看她神情，不似作偽，也松了口氣，“不是青云寺的僧人就好?！?/br>
    沈綿簡直哭笑不得，“當然不是，母親可真是的，想一出是一出，這話也敢亂說?！?/br>
    沈綺道，“母親也是擔心你，那你跟jiejie說，你心上人到底是誰？”

    沈綿知道瞞不過沈綺，想了好一會兒，然后往天上指了指。

    沈綺不解，沈綿道，“是天上明月，遙不可及，jiejie就當我是在做夢吧?！?/br>
    沈綺道，“靜國公府江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