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御史之女
早上起來,一家人坐在桌子上吃飯,吃完之后,沈綿倚在祖父身邊,小聲說,“祖父,我留在家里陪你玩好不好?!?/br> 沈老爺子立刻道,“我可不要你,跟個小喜鵲似的話多,你們都去,讓老夫清凈兩天?!?/br> 沈綿眨哼了聲,故作生氣,心里卻明白老爺子是想讓她多出去轉轉。 “去吧?!?/br> 吃完飯,一家人就坐上了馬車,沈瑞在外面騎馬,沈綿也想騎馬,只是鄭氏不許,沈綿只能坐在馬車上忘外面看。 沈綿本來靠在沈綺身上,但是被鄭氏訓了幾句,要她坐端正,沈綿只能坐好,偷偷覷了她爹一眼。 沈秉對著小女兒使眼色,意思是他現在也不敢招惹鄭氏。 “你們父女兩個不要眉來眼去的,我都看見了,”鄭氏嚴厲地說道,“沈綿,這次踏青回去,你必須跟著你jiejie學禮儀,學女紅,學看賬本,不然你真的嫁不出去了,我跟你說,不管是你祖父,還是你父親,還有你二哥,都不能再插手管教你的事情了?!?/br> 沈綿低頭沒有說話,鄭氏厲聲斥責道,“聽見了嗎!” 沈秉忙攔著她道,“她聽見了,夫人,她聽見了?!?/br> 沈綺拉著meimei的手,小聲說,“沒事?!?/br> 沈綿一路上都沒有說話,眼淚在眼眶里打轉,馬車上氣氛沉悶,到了莊子里,沈綿立刻就跳下馬車,先跑了。 沈綺趕緊追上去,沈秉被沈瑞扶著,對鄭氏道,“夫人,阿綿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你別生氣?!?/br> 鄭氏忍不住抹起眼淚,“大郎從軍在外,聽說邊關不太平,萬一哪天你呢,你整個招惹這個,招惹那個,綺兒要嫁入侯門,嫁妝還不知道能不能湊足,綿兒讓你寵的沒有個女孩子樣,什么都不會,誰敢娶她,難道真要她嫁個小門小戶的,糊里糊涂過一輩子嗎,一家人天天這么多事情,都讓我cao心,我當親娘的,訓她兩句怎么了,她還要跟我生氣?!?/br> 沈秉拉著她的手在院子里坐下,“好了好了,是為夫的錯?!?/br> 鄭氏把帕子甩到丈夫身上,“你就知道這一句!” 沈秉無奈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能拍著夫人帝王背安撫。 沈瑞等父親坐下之后,就告退去找沈綺和沈綿了。 沈綿也正在jiejie懷里抹眼淚,“天天說我嫁不出去,天天說我嫁不出去,我是真的學不會嘛,我就喜歡畫畫,干嘛要逼我呢,我才不學,我才不要嫁人,我回青州老家去,一個人關上門過一輩子,我出家去當姑子去,誰管得著我!” 沈綺溫柔地哄道,“不哭了,咱們家最近不太平,祖父生病了要娘照顧,大哥在外打仗,爹爹整日里參這個參那個,我的婚事,爹爹心大得很,什么事情都是母親一個人cao心,她太忙了,難免有些脾氣,咱們做女兒的,挨兩句訓沒什么的,不哭了?!?/br> 沈綿聽了,擦了擦眼淚,“我也知道,我就是生氣她那樣說我?!?/br> 沈瑞推門進來,“哭完了嗎,哭完了哥哥帶你去騎馬?!?/br> 沈綿馬上站起來,“哭完了,這就不哭了,走吧?!?/br> 沈綺瞪他,“瑞兒,娘不讓的?!?/br> 沈瑞朝她拱手,“jiejie,你什么都不知道,爹正在那里哄娘呢,我們倆一會兒就回來?!?/br> 沈綿拉著沈瑞,兩個人馬上就跑得沒影了,沈綺無奈地笑了笑。 沈瑞的馬脾氣溫和,兩個人去了附近的空地,這里人少。 其他地方,不管是年輕郎君還是娘子們,都是三五成群的,只有這兄妹倆是孤家寡人,哥哥在教meimei騎馬。 沈瑞倒是有幾個好友,不過不常見面,但沈綿根本就沒有朋友,沈瑞扶著她上馬,牽著韁繩慢慢地走,說,“二娘,你該找兩個好朋友了,jiejie都有幾個好友?!?/br> 沈綿無辜道,“我有什么辦法,我從五六歲的時候交朋友,人家就說這是沈御史家的小孫女,大家不要跟她玩兒,我十來歲的時候想交朋友,人家又說你們不要跟她玩兒,這是沈御史家的小女兒,人家小娘子們都不理我的?!?/br> 沈瑞聽了,都忍不住笑起來,“可憐了我的meimei,大好年紀天天跟著聞空大師學畫,我就怕你哪天青燈古佛出家去了?!?/br> 沈綿哈哈大笑起來,“放心吧,每回都讓我帶花雕酒和烤鴨,我才不出家呢?!?/br> 沈瑞心想,meimei真命苦,朋友沒有朋友,老師還是個酒rou和尚。 “二哥,你松開韁繩嘛,我自己試一試?!?/br> 沈瑞道,“你坐著別動,我先帶你走幾圈,這里人多,怕驚著它,大哥寫信說了,他們關小將軍的馬生了一匹小母馬,他立功了,就要了過來,等五月里,你過生辰的時候,就托人就送回來,你把它養大才好親近?!?/br> “大哥寫信了嗎,他什么時候回來?”沈綿高興道。 “嗯,等jiejie九月里成親的時候他趕回來一趟?!鄙蛉鸹卮?。 沈綿嘆了口氣,“好想大哥,刀劍無眼的,我都害怕?!?/br> “沒事兒的?!鄙蛉鹦南氩辉撎徇@件事情,沈綿聽了就是擔心。 兩人正說著,后面有人喊,“快讓開,這馬瘋了!都讓開!” 兩人還沒反應過來,沈瑞的馬就驚了,抬起前蹄就跑了,沈綿嚇得大喊,“二哥!” “二娘,快趴下,抱著馬脖子,腿夾??!”沈瑞邊追邊喊,“別亂動?!?/br> 沈綿只覺得耳邊的風呼呼吹過,嚇得她都忘了哭,沈瑞哪里追的上馬,也是嚇得不輕,一直喊著“二娘”。 這時,有個年輕郎君騎著一匹通體棗紅的馬,已經趕上了沈綿,和那匹馬并列前行,他朝沈綿道,“松手,倒過來?!?/br> 沈綿茫然地看著他,那郎君催促道,“快點!” 沈綿看著他伸過來的手,深吸口氣,然后身子向他那邊倒。郎君一個使勁兒,把沈綿攔腰抱到自己的馬上,勒住韁繩停了下來。 沈瑞的馬也被另一個年輕人制住了,停了下來。 沈綿這才看清了來人,正是昨天送她回來的江星列。 沈綿手軟腿軟的被江星列抱下來,沈瑞狂奔過來,趕緊把meimei扶好了,連聲道謝,“多謝江世子,多謝!” 江星列頷首應了,并未離開,而是看著他弟弟,正是方才說馬瘋了的年輕人。 “過來給沈二娘子道歉!”江星列訓斥道。 江廷芳低頭正要道歉,卻看見了沈瑞,笑道,“哎,這不是沈御史家的老二!” 沈瑞道,“是啊,你是靜國公府的老二” 兩個人明顯是認識的,看起來關系不怎么樣。 沈瑞道,“你快來給我meimei道歉,看你把她嚇的!” 江廷芳“哦”了一聲,“對對,沈二娘子,對不起,我本來想馴馬呢,沒想到驚著你的馬了,你沒事啊,要不要看大夫,我們家帶了,給你看看吧?!?/br> 沈綿擺擺手,有氣無力道,“沒事,沒事,不用了?!?/br> 沈綿扶著沈瑞,向江星列行禮,“多謝江世子相救?!?/br> 江星列道,“不必客氣,本來就是廷芳惹下的禍事,沈二郎先帶二娘子回去吧,我一會帶著府醫上門?!?/br> 沈瑞正要告辭,沈綿連連擺手,“不用不用,千萬不要來,我娘知道我騎馬了是要打斷我的腿的,不要來?!?/br> 江廷芳忍不住笑出聲來,江星列拍了他一巴掌,江廷芳摸摸頭,道,“哎沈瑞,你meimei真可愛啊?!?/br> 沈瑞白他一眼,“阿綿,你有哪里不舒服嗎?” “沒有沒有,就是頭暈,”沈綿信誓旦旦,“我沒事的,咱們回去吧?!?/br> 這邊正說著,沈綺來找兩個人回去吃午飯,看見沈綿這亂糟糟的模樣,嚇得忙問,“阿綿怎么了?” 沈瑞連忙解釋了一遍,沈綿瞪兩個人一眼,氣了個仰倒,對江星列行了一禮,說,“江世子,我帶meimei先回去,有勞您一會兒派個府醫過來給meimei瞧瞧?!?/br> 說完,她讓沈瑞背著沈綿,自己在后面扶著,姐弟三人回莊子上去了。 這時,江星列旁邊的年輕郎君道,“沈家這個小娘子不靠譜,大娘子倒是不錯,可惜已經訂親了,不然我把她娶到東宮,就不怕沈御史三天兩頭的參咱們東宮了?!?/br> 年輕郎君就是剛剛制住沈瑞那匹馬的人,也是東宮太子周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