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虧那么些年，顧清許看著蘇亦凝扮演白蓮花，才學到了這一著，在這樣的情形下，用了出來。

    不同于蘇亦凝裝好人，顧清許可是直接坦白她的動機不純。

    如果，宋佑霖分不清一個人表演出來的樣子，那她現在這么直接，他應該能明白，應該更能看得透徹。

    過了好一會兒，宋佑霖才問，“可是我記得當時顧家條件也不差，按理說，你沒那么缺錢！”

    顧清許想不明白的是，這個時候，他倒是主動為她辯解，五年前，他覺得她是一個工于心計的人怎么就沒有想到這一點？

    顧清許不知道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是為了能留住她，宋佑霖還真是煞費苦心了。

    顧清許輕描淡寫笑了笑，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說，“誰會嫌錢少呢！當然是越多越好。雖然我不缺錢，顧家條件也不過是尚可，與宋家相比都是小巫見大巫。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顧清許現在為了想要宋佑霖討厭她，恨不得寫個十萬八萬字的小論文抹黑自己，她都甘愿，畢竟，這個辦法要比讓宋佑霖主動厭煩她要來得有效快多了。

    宋佑霖沉默了一忽兒，問，“那晚是你推了阿凝？”

    這個問題，讓顧清許覺得可笑，他現在再來確認是不是已經晚了，要是他真的存疑的話，他會去調查清楚，也不會直接定她的罪，把她送進了監獄，這個時候再來問她，她否不否認又能怎么樣？

    而且此時此刻，她承認這個問題，顯然要比否認要來得有用！

    他還能怎么對付她？

    再把她扔進監獄五年？她已經為莫須有的罪名承擔了實實在在的懲罰。

    他就算生氣，再次把她送入監獄，她甚至都覺得要比她現在待在他身邊要好。

    顧清許沒有否認，“是不是重要嗎？反正我也坐了五年的牢，顧家因為這件事破產，在你心目中不是認定了這件事是做的。我不會為自己辯解，你要是覺得是我做的，那就是我做的?！?/br>
    “理由？”

    “當年，你沒有問理由，是因為蘇亦凝說什么，你就信什么，如今你問我理由，不過也和蘇亦凝有關，你愛她，如果我不對付她的話，我也坐不上宋太太的位置，不過我算輕了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而已。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顧清許昂頭注視著宋佑霖，那眸光里如死灰一般寂靜。

    她已經不像當時對宋佑霖那樣抱有期待，五年前的那一晚，她還滿懷期待地希望他能相信她，但是現在期待沒有了，她反而更加希望他能誤解她。

    她愿意當那個糟糕的人，只要他能給她自由。

    她只要自由。

    宋佑霖看著她，沉默了好一會兒，他在等她改變答案，可是她沒有，他想起五年前，她懇求他相信她的時候，神情不是這樣的。

    她說愛他時的眼神，也沒有這么絕望。

    難道她真的一點都不愛他了？

    這樣的想法，讓他的心像是裂開了一小塊，灌進了一些風，四面是墻，商場的溫度適中，兒可是他覺得很冷。

    不知道從哪里漫上來的風快要湮沒了他整個人！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習慣了她愛他，才接受不了這樣的回答。

    愛一個人會變得軟弱。

    這是很久以前，父親一直告誡他的話，他時刻放在心上。

    他想起年幼時，他養了一條獵犬，父親想要他訓練它，當訓練結束了之后，父親給了他一把刀讓他親手了結了獵犬，他心軟了沒舍得，偷偷放了它走。

    當天夜里，那條獵犬沖進了他的房子，發了瘋地咬他。

    他拼盡了全力與它抗爭，最后，他贏了。

    父親給他的那把刀，他還是捅入了它的身體。

    或許，從那一刻開始，他才真實地明白過來，父親教會他的那個道理。

    后來，商場沉浮，他遇到很多不懷好意的人，親近的，敵對的，甚至素不相識的，都曾要了他的命。

    每一次他都躲過去了，唯獨兩次，差點死在她的手里。

    他沒想過事情會這么發展。

    從什么時候失去了控制，他回過頭來看，他這么聰明的人，竟然尋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好像在她從監獄回來，那一晚在彩虹夜，一切都開始發生了變化。

    甚至，可能是在更久之前。

    這么多年，他沒怎么失去過，很多東西，就算他不想要，都有人送上門，唯獨是她，他有了那樣的意識。

    他在失去她的邊緣，他該怎么做，才不會失去她，他竟然一無所知。

    一無所知讓他有些惱怒，體驗著前所未有的焦慮，轉瞬間，峰眉快要擰到了一起，他的嗓音冰冰涼，“我不滿意！”

    他當然不滿意，他不滿意她不愛他這件事。

    顧清許一直以為這是他想要聽到的答案，否則五年前的新婚之夜不會逼她承認。

    不達心底的笑意掛在她的嘴邊，她的語氣帶著一絲的滿不在乎，“那你想要聽什么答案？反正事實就是這樣，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換個說法?！?/br>
    她的語氣明顯地諷刺多于討好。

    她不會像很多年前，成天跟在他的身后，毫不遮掩自己的愛意。

    她現在變成了毫無愛意，一個宋佑霖稍稍一松手，就能走得很遠，立刻變成陌生人的人。

    宋佑霖有些不甘心，“我想要你愛上我！”

    顧清許想過從他的口中說過其他的答案，但是從來沒有想過，她會聽到這個答案。

    他要她愛上她？

    然后呢，眼巴巴把一顆真心送到他的眼前，任他搓扁揉圓，肆意踐踏。

    這就是他想要的報復嗎？

    因為她曾經兩次想要殺了他，又曾經讓快要他身敗名裂，他那樣睚眥必報的人，當然不會放過他。

    可是報復她的方式那么多，他選擇了這么殘忍的一種。

    甚至都殘忍過，在她掉落海里，眼睜睜看著她死。

    他想要她活著，生不如此地活著。

    顧清許無力再去演，冷笑了一聲，“如果你想聽我愛你的話，我可以說給你聽，但是要我真的愛上你，這輩子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