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顧清許勾了勾唇，也跟著向葉菁菁道了一聲生日快樂。

    葉菁菁語氣無波，“謝謝清許姐，今天實在對不住，改天有機會再請你吃飯賠罪?！?/br>
    改天，也許只是一句客套的話，也并不一定實現。

    顧清許微微點了點下顎，沒再說什么。

    她跟在陸盛南的身后，亦步亦趨，她心里存了太多的問題，要問個明白。

    走的那個方向，正好路過宋佑霖身旁。

    她無意抬頭，四目相對。

    宋佑霖的目光像比刀子還有鋒利，剜在她的身上。

    顧清許垂下眼簾，狀似沒有看到，腳步匆匆，跟著陸盛南走了出去。

    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出別墅的大門。

    轟的一聲，頭頂的煙花燦爛綻放，明光四射，將墨色的天空渲染成了彩色。

    不知覺，顧清許的腳步滯住，目光停留在煙花處，久久未曾移開。

    在很久遠的記憶里，她想起，小的時候過年，他們一家人聚在一起，正當午夜時，煙花從地面竄升至天空，綻放，噼里啪啦的聲音和耳畔傳來的無異。

    他們笑得很開心，笑容比天邊的煙花還要燦爛。

    母親把她抱在膝蓋上，輕輕晃著，溫柔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回蕩。

    母親說，“我的清許，你啊，要永遠都幸?？鞓废氯?！”

    永遠對于母親來說不過是三十多年的光景。

    而對她來說，甚至更短，才二十幾年。

    思緒沉浸間，煙花聲戛然而止。

    高空中蒙著一層淡渺的煙霧，隨夜風散去。

    顧清許緩緩收回視線，眸光低垂，回到了現實的世界。

    不遠處，別墅的奏樂聲隱約傳來。

    喜鬧如初，好似她這一遭生死不曾存在過。

    顧清許攏了攏肩上披著的毛毯，浸濕的裙擺，夜風吹拂出沉沉的弧度，蒸發的水漬在汲取她體內的暖意，她顫了一顫，轉瞬，唇畔噙了一抹笑意，“陸醫生，今晚謝謝你幫我解圍?！?/br>
    陸盛南恍惚了一瞬。

    腦海里浮現出她剛才抿嘴笑的模樣，燦爛的煙花下，柔煦得像十里桃花。

    不過數秒，消散在他的眼前，似是幻覺。

    他斂回思緒，勾了勾唇，兜著似是而非的笑，“是我帶你過來的，自然要負責?！?/br>
    顧清許看他還在打太極，索性直接問出了口，“陸醫生，如果只是論負責的話，未免負責過了頭。帶我參加這場晚宴，又宣布我是你的女朋友，得罪了秦輝的女兒，陸醫生這樣的身家地位，不會隨便拉著一個女孩子就說是女朋友，要是尋常女孩子，會誤會你對她有感?！?/br>
    陸盛南鳳眸瞇起，“你不會？”

    顧清許唇角漾起一絲清淺的笑，答得坦蕩蕩，“陸醫生，我們相識是因為景元，后面的交集都是因為你要我離開景元。在陸醫生看來，我不過是一個愛慕虛榮，妄圖高攀改變命運貪財的女人，你這么討厭我，怎么會喜歡我？”

    陸盛南滯了數秒，忽地笑出聲，“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顧清許唇角仍舊掛著淡淡的笑意，“所以，陸醫生的目的是什么呢？來參加晚宴，如果非要找一個目的的話，陸醫生可能是想要我親眼看到景元和菁菁在一起，好讓我死心?？墒顷戓t生沒必要宣布我是你的女朋友，把自己搭進去，也沒有必要為了我，得罪秦思甜。陸醫生是個聰明人，付出了什么就應該想得到了什么，不是嗎？”

    陸盛南深深看了她一眼，“顧小姐，說話都這么直接嗎？”

    顧清許抿唇，溫聲道，“和陸醫生這樣的聰明人說話，太過遮掩反而沒意思?！?/br>
    陸盛南依著車身，從口袋掏出煙盒，彈煙的動作忽地一滯，揚眉看向顧清許，聲音散在夜風中，微沉，“介意嗎？”

    顧清許搖搖頭，相比于介意這個，她更想知道陸盛南這些不尋常舉動背后的目的所在。

    叮的一聲，幽藍的火光躍起，隨后，白色的煙霧寥寥泛開。

    陸盛南抿了一口煙，抬眸看著無邊的夜空，聲音沉沉，“顧小姐好奇我的目的，我更好奇顧小姐和宋佑霖的關系！”

    顧清許的神情一下子僵住，目光透過寥寥的煙霧，陸盛南整張臉的輪廓似是而非，忽近忽遠。

    他嘴角勾著淡淡的弧度，淡得她分不清他是提問的試探，還是有所察覺的拋磚引玉。

    數秒，顧清許牽了牽嘴角，平靜道，“宋大少在別墅里也說了，我和她未婚妻是朋友，所以，算不上不熟，也算不上很熟?！?/br>
    陸盛南忽地側頭，笑得有些漫不經心，“那可是奇怪，前幾天，宋佑霖找到我，告訴我你在彩虹夜工作，還提點我不能讓景元毀在你這樣的女人手里。這樣的事情不應該是你們這樣的關系會做出來的吧！不過，我更奇怪另一件事?！?/br>
    顧清許努力維持神情的平靜，“什么？”

    陸盛南眼眸沉了沉，“他會找到我，就為了說這么一件事。我認識的宋佑霖，還沒閑得無聊到這樣的程度?！?/br>
    顧清許瞳眸微微瑟縮了一下，陸盛南是個聰明人，確實沒錯。

    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費腦細胞。

    顧清許還在掙扎，“也許只是他那天正好想到這件事，陸醫生看上去和宋大少私交也不錯，他提點你這么一句也正常?！?/br>
    陸盛南微微擰著眉，“顧小姐，希望別人坦誠的同時，自己也應該要坦誠。如果你只能說到這里，我的話，也只能說到這里?！?/br>
    顧清許語氣有了松動，“陸醫生，應該也看得出來，我現在和宋佑霖現在的關系，算不上友好，就算曾經有什么，重要嗎？”

    陸盛南又吸了一口煙，“顧小姐，在我看來，你和宋佑霖的關系不只是不友好?！?/br>
    陸盛南一再追問，無非是在套她的話，如果今天她不先交個底，陸盛南不會輕易說出他的目的。

    顧清許說，“陸醫生，不是應該猜到了嗎？又何必要我說出來?！?/br>
    陸盛南淡淡道，“如果沒有顧小姐的證實，我的猜測永遠只能是猜測?！?/br>
    顧清許咬了咬牙，眸光微冷，兜著一絲怒氣，“陸醫生想證實什么呢？想證實我和宋佑霖關系勢不兩立？然后呢？陸醫生今天在酒店救了我，后悔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