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雪崩(1)
清宮之中氛圍充斥著無法打破的尷尬。 墨羽然時不時同蘇婧瑤搭上兩句話,全程對墨沉和墨清言視若無睹。 墨沉畢竟是萬人之上的皇帝,碰了一鼻子灰自然沒有再呆下去的必要,冷聲提醒道:“你也別整日悶在宮中,時不時去看看你的母妃?!?/br> 墨羽然并未抬頭,指尖輕輕掀開一張書頁,語氣平靜的仿佛在自言自語一般,“兒臣不敢,父皇若真的有心,自己探望便是?!?/br> 說著,她緩緩起身,神態之中盡是疏離,“我乏了,諸位請回吧?!?/br> 話音落下,她已然進入里間, 再度提及宮中寵妃,墨沉的心中隱隱泛酸,盡管他的語氣有所隱忍,但依然能聽出些許落寞,“朕去后宮之中走走,你們二位先回吧?!?/br> 二人聞言正準備告退,墨沉的聲音再度傳來,“平陽,有空多來看看清江?!?/br> “是!” 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她竟然有些心疼墨沉。 偌大宮墻之中,有多少人皆是身不由己,一朝天子又如何,坐擁天下又如何,活的也不見得比她輕松。 她無奈搖了搖頭,同墨清言并肩走在清宮之中的小路上,至宮門口處,她側目問道:“平日里,我可否帶公主一同出宮?” 聽到她這樣問,墨清言眉心微微挑起,眼中笑意越發濃重,“看來你與羽然交往不錯,她竟然愿意與你交心,可惜你不能帶走她,她身為皇家之人,有她的去處和歸宿,任何人都不能改變?!?/br> 他越是這樣說,蘇婧瑤腹中疑問就越多。 她在后宮之中接觸到的每一個人,仿佛都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面,以及捉摸不透的故事。 相比于皇宮之中,將軍府內低級而又明顯的心機,反倒讓人覺得更好化解一些。 將軍府只是吃人不吐骨頭而已,可是這悠悠皇宮,卻是什么都吃,什么都不吐! 想到這里,她沉沉嘆息一聲,正準備與墨清言告別,轉回帝斯學院之中,眼前一個身著鎧甲的侍衛匆匆至二人面前跑過,直接對二人視而不見,甚至連打招呼的意思都沒有。 蘇婧瑤不認識此人,不代表墨清言也不認識。 從這人身影出現開始,墨清言臉上的凝重神色便一刻比一刻陰沉。 這侍衛身上的鎧甲與普通侍衛不同,殷紅如血的顏色在雪地中異常刺眼,出自皇室最重用的機構之一。 此機構鎮守于皇城守城關卡處,負責傳遞京中與皇宮之間的加急密報。 宮中親令機構任命眾人在信息傳遞之間可以無視守衛、遇人不跪,以最快的速度將信息傳遞到墨沉的手中。 墨清言身形一閃,迅速攔在紅鎧侍衛的面前,聲音嚴肅提醒道:“父皇如今不在清宮之中,已經前往后宮,何事讓你如此驚慌?” “淮王殿下,城邊雪崩了!” 那紅鎧侍衛說完,又步伐急急朝著后宮的方向追去。 蘇婧瑤的心中“咯噔”一聲,袖中十指緊緊握成拳頭。 果然,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十幾年難遇的大雪勢必會對處在中原的居民和建筑造成破壞性的傷害。 百姓們沒有足夠的衣衫和燃料抵御嚴寒,房屋也會因為承受不住積雪而倒塌,城內百姓尚且可以勉強度日,可城外百姓又該如何是好! 聽聞雪崩一說,墨清言神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望著她冷聲吩咐道:“你暫且不要回程,前往淮王府中避難,我去去就回?!?/br> “去去就回?”蘇婧瑤忍不住提高音調,“你真當我是閨閣小姐一般不諳世事嗎?如今我與你交代實底,我早已預想到雪崩一事,提前命人小做一番準備,雪崩滋事甚重,多一人便多一分力量?!?/br> 說完,她折返回清宮之中,不等墨羽然反應過來,便將她的衣柜和空間法器翻了個遍。 墨羽然眼中帶著些許疑惑,但也并沒有阻攔她的一系列舉動,眼看著她將保暖衣物和素人衣物分別打成兩個包裹。 做完這些,蘇婧瑤伸手拉過墨羽然直直走出殿門。 一側婢女寒秋和冷月見她這樣的舉動,不由得冷下一張臉,齊齊攔住兩個人的去路。 “平陽郡主,公主不能離開,若您執意如此,別怪奴婢以下犯上?!?/br> 蘇婧瑤眉心緊鎖,似乎沒有想到清宮之中伺候的人居然會如此訓練有素。 可惜,她今天必須要帶走墨羽然,出于私心也好,出于萬民也罷,任何人都不能阻攔她! “滾開!”蘇婧瑤第一次如此焦急震怒,揮手之間帶起一股凌厲勁風,將寒秋推出去十幾步遠,隨后望著冷月道:“陛下若追究此事,由我一人擔待,就憑你們二人也想攔住我的去路嗎?” 說罷,兩位侍女與蘇婧瑤之間的氣氛明顯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階段。 “郡主,我們存在的意義是為了保護公主殿下,我與寒秋就算是搭上這條性命,也不能讓您帶走公主!” 說罷,二人臉上皆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墨羽然見到自己的貼身婢女這般行徑,心中有所不忍,臉上神情雖然一如既往的凌冽,指尖卻輕輕戳了戳蘇婧瑤。 蘇婧瑤本來就不打算為難寒秋和冷月。 丫鬟是忠心護主的好丫鬟,就是腦子有點死板! 墨清言見她許久未歸,心中對她的舉動似乎已經猜測出一二。 果不其然,剛踏入殿中,便看到氣場僵持在一起的三人。 看著她手中的兩個布包,墨清言眼中多了些許寵溺和無奈,望著寒秋冷月提醒道:“王妃命令如同本王命令,記住了嗎?” “是!”有了墨清言出面,寒秋冷月立刻收斂阻攔模樣,畢恭畢敬站在一旁,眼睜睜看著二人將墨羽然帶走。 皇宮門口,追影和聶風均等候在外,墨羽然依舊一身華裝,動作優雅步入玉屏轎攆,望著蘇婧瑤問道:“此番你斗膽帶我出宮,所謂何事?” 追影疾馳于城中,巧妙避開三兩行人,墨羽然卻依然端著公主儀態,蘇婧瑤心中已然明白,禁錮住她的不是高墻深院,而是這身掙脫不開的華服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