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細算舊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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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回到徐家門口,卻是有些猶疑。 門口人滿為患,擠得水洩不通。五人看這情形,不由得懷疑這真的是自家的門口嗎?徐家何時那么多客人上門? 「嘶……大哥,你說……這什么情況?」徐欣妤忽然之間腦袋有些轉不過來,壓低聲音問身邊同樣一臉困惑的徐昇凌。 他們站在看著門口的動靜,別說徐欣妤了,就連向來寵辱不驚的徐昇凌也是摸不著頭腦。他不得不攤手說道:「誰知道呢?我們走后門進去吧,不然前門都擠成這樣了?!?/br> 幾人繞道進了徐家,近正廳時才聽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讓琬倩出來見我們!」 吶喊聲與辱罵聲此起彼伏,周遭鄰居皆紛紛駐足看起徐家的熱鬧來。眾人皆知這徐家、張家和江家那是西城自古以來的大族,至今不滅,且互不干擾,如今倒是趕上這么一場熱鬧了。 西城這么一個小村落,從街頭到巷尾也就這么大,哪戶人家發生事情,不用一天就可以知道得明明白白。 今日徐家門口的事,怕是早就傳得沸沸揚揚,繪聲繪色。聽著外面的聲響和人們的議論聲,徐家大門依舊緊閉,估計是真的要鬧出什么笑話來了。 徐欣妤看著坐在一旁仍是云淡風輕的徐昇凌,滿是不解??粗约易訉O什么也不做,只坐在家中的模樣,這都不著急上火的嗎? 他慢條斯理地喝著茶,眼中盡是對沖泡此茶之人的讚許。在徐欣妤正要說什么的眼神下,故作不解,緊盯著族長那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神色。 族長眼看徐昇凌一直將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竟然產生畏懼感,這人怎么感覺性情大變似的,這幾年的壓迫感是越來越重,令人喘不過氣。 他哆哆嗦嗦地指著徐欣妤,用著商量的語氣道:「昇凌啊,你看,這事吧,人家是衝著欣妤來著,我出面也說不清楚??!」 徐昇凌僅有笑意,可那笑也透露出不置可否的冷然。他悄然地示意徐欣妤先出去看看,自己卻仍舊端坐在原位上,他就是想看看主位上的這個人可以多么無恥。 「族長,話不是這么說的,欣妤姐也是認徐家先祖的,那就是我們徐家的一分子,您作為族長,不該為小輩作主嗎?」坐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徐昇岳再也看不下去,皺著眉頭說道。 族長被徐昇岳這么一段話給噎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狠狠地瞪了眼徐昇岳??蓪Ψ狡€不怕他這么一瞪,亦是與他對望。 他向來知道徐昇岳、徐昇鴻和徐昇慶這三個兄弟是與徐昇凌同掛的,沒想到竟然是十足十的學到徐昇凌今時今日的脾性。族長望著這三個孩子,卻發現好像徐家這幾個小輩越來越不被掌控了。 「族長,別妄想控制人心,尤其是小輩們的心智。您既然坐上族長之位,也煩請您做到身為一家之長的責任,不然終有一日,必遭反噬?!剐鞎N凌像是知道族長心中所想,驀然站起身,只是沉著臉色道。 說罷,也不顧坐在主位上的那位會做何反應,便快步走出大廳。 他看了半天,卻終究沒見到族長有任何的表示,他怎么會蠢到去相信那個人?想想就覺得自己在陽間待久了,是不是連基本的判斷都沒了。 他往門口走時,就聽見在門口鬧事者用一種近乎討好、哀求的語調,拉著徐欣妤的手:「琬倩,當年我們江家是真的不得已,原諒我們好不好?」 徐欣妤只覺得煩躁。什么不得已?不過都是他們的藉口罷了。整整二十八年,若真的有心,會至今才來尋她?別開玩笑了。 她不是沒想過要尋自己的生父、生母,也不是沒想像過自己如果沒被自己的親生父母丟棄是何種場景,可是,年紀越長,似乎對這種原生家庭的執念已然變淡許多。 如今更是不想念了。 看到自稱是自己大伯、三叔的兩人,她恨不得將兩人扭送警局,但這么多鄰居看著,總不好動手,徐家自古雖是從商,卻也是書香門第,不興動武說事的舉動。 她強壓怒火,漠然地看著這幾個人像是跳樑小丑一般的模樣。隨即眼角馀光瞥見一名默默站在一旁的女孩:「孩子,你是哪位?」 「我、我是……我是江琬華,是你的同胞meimei?!鼓桥⑤p聲說道,她的眼神唯有閃躲,她明顯感受到眼前的這個素未謀面的jiejie對他們唯有疏離和不耐煩。 江鶴倫趕緊搶過話,叫住已經失去耐心的徐欣妤欲要轉身離開的腳步,急忙開口:「倩倩,你真的相信我們,江家那時候是真的有苦衷的,不然我們也不會這么做??!」 「苦衷……是嗎?」忽然從徐欣妤身后走出一道人影,清冷的嗓音透著不悅,目光如狼鷹似的掃過在徐家鬧事的幾人,他將徐欣妤拉至自己身后,瞇起雙眸,「二十八年前,葭月初七子時二刻,冬雪漫天,有一襁褓女嬰被丟棄在我徐家門口,滿臉通紅,呼吸不順,且發著高熱,若非我徐家察覺將其送往醫院救治,恐怕,我徐家便要多了一縷幽魂徘徊。若非及時送醫,哪還有你們在我徐家鬧事的情形發生?」 徐昇凌的神色并不怎么友善,望著眼前這幾個人,與徐欣妤可謂是如出一轍的冷絕。他眼神掃過江家眾人,最終目光落在一旁的江琬華,垂下眼眸,不知思索著什么,隨后又恢復了他方才那凌厲之色。 江鶴倫和江鶴駱對視一眼,感到一陣的惡寒,眼前這個人看似隨和,可是他眼神里的冷漠疏離和狠絕,竟然跟自家的老二可以比擬,兩人所透出的氣質簡直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江鶴倫明顯地面上慌亂許多,這個人讓他想起多年之前老爺子要放權給他們這些兒孫時的場景。 江家在西城乃為當地望族,家族產業可謂是相當豐厚,其中利益可想而知的復雜,江家人個個皆是人精,眼里的慾望交織之下,竟暗藏禍心,明爭暗斗之下,無一個是吃到好處的。 家族繁盛,唯一缺點是人心經不起推敲,看似家和萬事興,可唯有江家內部知道,江家并沒有表面看上去那般和樂,皆是利益薰心,只為得到利益。他們這幾個都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姊妹,那可是沒有什么親情可言的。 人前伴笑臉,人后說是非,沒有一個是善茬,尤為更甚的是他們家的老二江鶴摯,手段陰狠毒辣,冷血無情,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連自己的侄子、姪女都下得去手。 也不怪老爺子會將家族交給他,的確是有當家人的風范,若非當時他裝瘋賣傻,混跡風月之地,怕是江鶴摯是要拿他這個大哥開刀了。江鶴倫細想當年之事,仍是惶惶不安之感油然而生。 而眼前這個人竟與江鶴摯有種異曲同工之感,但又尤為更甚。他不僅有著冷厲之姿,更是有種睥睨世間萬物的高傲,萬般皆螻蟻,不值得他正視所有一切。 與之相較,老二似乎被比下去了。 他們二人望著徐昇凌那副生人勿近的姿態,想起他們江家所打聽到的徐家傳聞,據說這徐家有一個小輩,行事向來狠然果決,年紀輕輕便可跟隨徐家族長辦事,在所有可能繼承徐家族長之位、掌徐家之權的繼承者里頭,他是年紀最小,也是最有其威勢的一個。 難道是他? 但他們多少有些不相信眼前這個年輕人會有這般好心。徐家與他們江家相同,亦是這西城的望族,其家族產業不知繁幾,尤其從他們徐家那位被毒殺的先祖起,這產業就不知橫跨了哪些類別。 就這樣的家底,真的不會像他們家族一樣,為了那些利和權,而爭得頭破血流?不會像他們一樣,兄弟姊妹如同熟悉的陌生人?竟然反而容得下一個外姓的女孩待在徐家? 江鶴駱唯有此疑惑。照道理而言,徐家應當會像從古至今的世家大族一樣宅斗得不分上下,又或是像他們江家兄弟鬩墻才是。 徐昇凌看著他們的表情變化,只覺可笑,不必動用靈力讀心,光看他們的表面功夫便可探知一二,世間之人見多了,沒想到可以看見這般無知。 「你是?」江鶴駱上下打量起徐昇凌,此人看上去也不過多大年紀罷了,怎的就讓自家大哥面露忌憚之色? 「徐昇凌,欣妤兄長?!顾亲永锉揪褪抢涞翗O的人,若說誰可以牽動他所有心緒,大抵唯有徐欣妤的事了。 今日之事他本不想插手太多,可奈何原是這徐家的一族之長卻是什么也不管,但他又不想放任徐欣妤跟江家的人有過多的牽扯。 江鶴駱頷首,隨即眼眸流轉間,似乎想到什么,目光卻是往身后的女孩看去,他將怯懦懦的江琬華拉到身前,笑臉盈盈:「呀!這不是巧了嗎?聽說您是東城大學的教授,我家這個姪女也是東大的學生?!?/br> 「我知道?!剐鞎N凌輕言道,江琬華恰好就是自己的導生,怎么會不知道這個孩子?他看江鶴駱這架勢,怕不是要靠這層關係來說情吧? 徐欣妤站在一旁,冷眼旁觀著,就好像不是說著她的事一般??吹酱颂?,她忽然就能明白為什么自家大哥會如此不愛與人親近了。換作是她,有這般會攀關係的人靠近她,不難受才怪。 「既然徐教授您跟我們家的琬華認識,您看……」江鶴駱的眼神忽然之間透出一種不懷好意,噙著笑,「您看您可不可以給琬華一個面子,就勸勸琬倩這孩子吧?」 江琬華皺著眉,似乎是不愿長輩拿她作為勸回自己親姐的籌碼,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她一臉的心不甘、情不愿,面容都透著抗拒。 她本來就不愿意跟著家里長輩來徐家鬧事,都說徐家也是西城的望族,與江家、張家齊名,成三族鼎立之勢,何必搞得兩家都難看,何況,這么多年過去了才想起來要找回自己的親姐,這怕不是有病吧? 她看著瘋狂示意自己說話的大伯和三叔,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自己人微言輕,能說什么話? 自己眼前的這個教授,雖然還沒上到他的課,可是也是有聽過學長姐對他的評價,看似溫柔和善,卻實則冷淡漠然,行事雖會留予情面,但他周身就散發一種令人畏懼,退避三舍的氣場,古時說的冰山公子便是像他這般。 看向四周,烏泱泱一片人群都在徐家門口看熱鬧,丟臉的哪是徐家人,分明就是他們江家人的臉面,她哪里見過這樣的情勢,眼里的慌亂更甚,真不知道大伯和三叔憑什么覺得這么做,就可以逼迫徐家人就范? 雖然才不到一個月,她已經明白,其實徐昇凌這樣的一個人就像是一塊捂不化的冰塊,更不是會向威脅他之人妥協的性子,大伯和三叔這樣,無疑是激怒自己的這個班導,增加徐昇凌和徐欣妤對他們的敵意。 她活在江家這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早已學會看人臉色、揣摩人心,可是她似乎看不透徐昇凌,更猜不清徐欣妤,這兩個人就像是掩藏住他們的所有心緒。 太過可怕。這兩個人若真的有心在其他地方打壓他們江家簡直易如反掌。一個雖是東城大學的教授,可是卻可以跟著自家的族長一起辦事,這么些年來徐家的威望僅靠徐昇凌便快速成長,略有趕過江家之勢;一個是東城特調組的組長,無論是在東、西、南、北四城,特調組都是一個特別的存在,無可替代的重要單位,能以二十八歲的年紀就做到組長之位,哪里是個簡單的人物?徐昇凌亦然。 這對名義上的兄妹,對她而言,那是比起她父親還要恐怖的存在,會有三足鼎立的場面,或許是徐家手下留情了。 「欣妤已經成年,她的事我無權干涉?!剐鞎N凌唯有此言。 可是站在門口的人都心知肚明,若是徐昇凌真的不打算干涉,現在就不會站在門口丟這個臉,也不會正面與江家起衝突。 徐欣妤聞言不由得輕笑,她家這大哥還是嘴上留情了。不當著左鄰右舍的面口出惡言,已然是徐昇凌給予的最大臉面了吧? 她看著兩人已經黑著臉的面容,只道徐昇凌真是厲害,能將江家的這兩個人鬧了個沒臉。 不過看江琬華那個已經羞到捂著臉的模樣,徐欣妤接著嘆道:「二十八年前你們江家將發著高熱的我拋棄于徐家門口時,就不該奢求我會原諒你們并跟你們回到江家,更甚至不該奢求我還活著?!?/br> 她語調哀戚,可面色卻如既往的冷淡。若非那年遇到徐昇凌,她或許真的活不過那年的冬天,別說今日,就是事情落在自己還年幼的那幾年,都不會同意江家的說法。 現在她算是看明白了,江家就是徐家的另一個翻版,只不過徐家走的一直以來都是溫和友睦路線,而江家則是反之。 徐家雖然不好,可是徐家至少還有那位先祖坐鎮,不至于走向滅亡的路,但在她看來,江家就不好說了。 罪孽過甚,必遭反噬。這是長久至今、永恆不變的道理,當年那位先祖便是樹大招風,而致死禍,而另一個鼎立西城的張家,也因其與徐家齊名,這才被算計進去,差點導致張家就此沒落。 千年之前,徐家、張家遭此禍端過后所引發的事情,那可是只有當事人才能體會的。她扭頭看去,看見徐昇凌眼里忽然一閃而過的異樣,可是隨后卻又恢復平時的心緒。 似乎能在現在的江家看到當時的徐家和張家,而她似乎也能看見江家未來會如何走向徐家和張家的后塵,不過當年徐家和張家亂過一陣便可以恢復一直以來的秩序,而如今的江家哪里有像千年前的徐家和張家如此嚴明的策略,和哪怕家主身亡依舊可以再次步入正軌的引領人。 當年能領徐家人問鼎西城三巨頭,奠定不少家族基業的人站在這兒,聽著無知小輩那毫無任何格局可言的發言,不氣得大罵朽木,真是虧得徐昇凌有這么一個好脾氣。 徐昇凌像是想到什么,忽然補充道。不見其語調里的大風大浪,好似沒有七情六慾般:「我忽然想到一些舊聞,你們江家似乎挺迷信神鬼之說,尤其是你們江家如今的掌權人江鶴摯。在二十八年前,欣妤于陰月陰日陰時出生,被一命理師斷言其克父、克母,會使家門不幸,乃為討命鬼之身,你們江家深怕遭受其害,故而在一天的冬雪連綿之夜將其棄在我徐家門口,這些你們是認,還是不認?」 兩人對視一眼,都顯露出一絲的慌亂。確實,當年的他們就是因為那個女嬰是個討命的,都嫌晦氣,還是家里的司機將人帶出江家,之后他們就不知道那個女嬰的下落了。 若非老二要找到當年的那個女嬰,他們也不會去找到已經退休多年的那個司機,詢問其將女嬰丟棄在哪。 他們都摸不著頭緒,不知道為什么老二要找到這個女嬰。但既然掌權人都這么說了,他們能說不嗎?何況,老二那是天生的獨裁者,誰不順他的意,那他寧愿將其毀之,而非留下來等那人回心轉意。 等等——或許,徐欣妤如此反抗,江鶴摯會不會連自己的親女兒都下得去手?江鶴倫和江鶴駱同時想到這里,忽然感受到一股惡寒,江鶴摯的手段,連他們這些兄弟都有點看不下去,更別提徐欣妤會如何想她的生父了。 可是眼前人那散發出來的氣質似乎不輸自家的老二,兩人若真的斗起來,不知會是什么光景。 他們二人從彼此的眼中都讀出一個共識:離開徐家。 兩人下意識地轉身就要跑,哪里還顧得上被他們推到徐昇凌和徐欣妤眼前的江琬華,推開周遭的鄰居,像是腳底抹油般跑了個沒影。 江琬華看著自家大伯和三叔的背影,只覺得無奈。人沒勸回,還在人家面前鬧了個沒臉,丟了江家的所有臉面。所以她就說過,不要用這個方法博取徐家的注意??!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江鶴倫和江鶴駱哪里是丟了臉才跑的,他們是被徐昇凌的那個氣勢給嚇得逃命,他們可不敢想徐昇凌會怎么做,別說徐家這頭了,就連自家老二會怎么做,他們更不敢想。 江琬華嘆了口氣,似乎挺無可奈何自己家長輩的行為,她只是鞠躬對著徐昇凌和徐欣妤輕聲道:「徐老師、欣妤姐,對不起,我們打擾了,改日我定登門道歉?!?/br> 「不用,這本來就不是你的錯?!剐鞎N凌這才笑著說道,與方才跟江家那兩人說話語氣相差甚異,宛若變了個人似的。旋即他忽然看向江琬華身后,眼眸瞇起,又現肅殺,「你……暫且別靠近水邊,如果可以進城隍廟一趟求個平安符戴在身上。雖然鬼月已過,可是還是有不少亡魂未歸地府,你現在的氣運容易招陰,更要注意些?!?/br> 倒也不是他要危言聳聽嚇唬這個孩子,這么做還真是為了保住自己這個學生的命。 在江琬華身后,有著無數的黑煙張牙舞爪的出現,若非他特意釋放自己的靈力打退那些懷著殺心的亡魂,恐怕江琬華就要慘遭毒手。 徐欣妤也是面露驚詫,自己這個血緣上的meimei到底都招惹什么了?身后竟然跟著這么多的亡靈,且個個看上去都不好惹的樣子。 她看兩人面上皆是戒備之狀,忽然之間害怕起來。不是吧,自己的jiejie和老師都同時看向自己身后,難不成自己身后有什么東西?一時之間,她竟不知要不要轉身。 好像就能明白為什么大伯和三叔都要像逃命似的離開徐家門口了。她現在也想逃離,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雙腿就像是被定住般動不了。她害怕地顫抖著,眼神里盡是求救。 她的雙腳被抓住,而且不只一雙手。 江琬華不敢往下看,她知道一旦自己往腳的方向看去定然會被嚇暈過去,那個冰涼的觸感從腳寒到頭,頭皮跟著發麻,自己這是大白天見鬼了? 此時的徐家大門口早就隨著江鶴倫和江鶴駱的離開已經恢復往日的平靜,唯有他們三人還站在原地,徐昇凌看了眼江琬華的臉色,旋即竟一把將江琬華拉到自己懷里,目光唯有冷然。 在江琬華看不見的地方,徐昇凌伸手憑空化出一把劍,指向那些欲要作亂的亡魂,殺伐之氣更甚,似乎有著要將那些亡魂除之而后快的架式。 徐欣妤皺起眉,只是上前一步,還是將江琬華拉到自己身邊,將其眼睛遮住,萬一讓這孩子見自己班導是這樣的一個人,徐昇凌在學校的名譽可是要大變了的。 那些黑煙似乎不懼徐昇凌手中的劍,兩方劍拔弩張,誰也不讓著誰,徐昇凌還不想過早暴露自己在陽間的位置,這幾日若非為抓捕焞獸,他也不會特地跟西城的勾魂官見面。 他偏頭看向徐欣妤,示意她將江琬華帶進去屋內回避。徐欣妤目光落在徐昇凌的神色,閃過一瞬的擔憂,只是頷首而沒多說什么,便將江琬華帶到自己的院子。 她可不想江琬華被家里那個是非不分的族長又要說什么話傷害這個孩子,無論怎么說,江琬華都是無辜的,剛剛就看得出來,江琬華定然是被自己家的長輩抓到這里而無從反抗。 徐昇凌擋在門口,眼神里的殺虐更甚,方才不過是看在兩個女孩在,不好動手,但現在的他沒有任何后顧之憂,可謂是恢復其本性,只在一瞬之間,便將那團黑煙打散。 「爾等若膽敢再傷及無辜,今日只是教訓,下次絕不輕饒?!剐鞎N凌冷然著眸色,清冷的嗓音在空中徘徊,可說話的那人早已不知蹤影。 徐昇凌的威脅,久久未能使那些滿懷恨意的亡魂會過意,方才那人的氣場宛若是那位大人,可是那位大人向來見首不見尾,從未有人可以窺見其真貌,他真的是那位大人嗎? 不對、不對,這個人類身上的氣場確實與那位大人周身氣場相近,可是這個人并無陰間之人會有的氣息,定然是自己想多了。那群亡魂想及此,方才油然而生的恐懼又消退許多。 聚在徐家的這些亡魂馀光瞥見門口的標示,忽然身形愣住,他們眼神交匯一起,都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又畏縮地不知所措。 徐家。他們依稀聽過一個傳聞,這西城徐家是那位大人生前的家族,若真的是他們心中所想的那樣,那傷他們的人不就是那位大人的后代? 他們倒吸一口涼氣,好像方才的事都能解釋得清了。他們哆哆嗦嗦地快速離開徐家門口,深怕方才那人反悔又轉身回來要他們灰飛煙滅似的。 徐昇凌進大廳沒見到徐欣妤和江琬華的身影,神色微凝,望著還坐在主位上的族長,怒又憤而躍起,他就想不透,自己就不是這性子的人,怎么自己的后代竟是這般。 他強壓下欲要破口大罵的衝動,什么話都不想說了,直接無視族長,往內院走去,他覺得若他再待下去,定要忍不住罵人的舉動。 那三個兄弟見狀,只是滿眼的失望,身為一族之長,卻無法保護好自己家的小輩,讓小輩受盡委屈不說,還不讓其他的孩子去給予支持。 他們方才看自己的堂哥走出去,亦想跟著,卻不想族長卻是喝斥他們,讓他們坐下不能出去,誰敢跟出去,就必得待在祠堂,為不給堂哥、堂姐惹其他麻煩,他們只得乖乖地待在屋內。 族長如此,不過就是把他們又往徐昇凌身邊推罷了。 徐家在他手上分裂極其嚴重,若非有徐昇凌以一己之力,徐家早就分崩離析被其他家族併吞。 目光有著嫌惡,徐家這三個兄弟,亦是難掩其對這個族長的態度,他們實在是看不慣族長那種做派,簡直噁心至極。 徐昇凌依靠著感知,才知道徐欣妤把江琬華帶回自己的院子,連忙就往徐欣妤的院子走。他想了許久,卻仍是想不透江琬華背后那些亡魂的意圖。 他將門扉敲響,眼底的猶疑難解,卻在門打開的剎那間恢復原本的悠然自得,他不想徒增兩個姑娘家的煩惱。 尤其是江琬華這個當事人。 且不說江琬華到底是在那里招惹的亡靈跟上她的,光是江家所犯下的罪孽就足以讓那些受到迫害的人化為厲鬼尋仇了。 徐昇凌一進門就看見江琬華已經睡在徐欣妤的床榻上,有些疑惑,卻沒有多言,他看徐欣妤有話要問,只是示意她跟自己出去:「問吧?!?/br> 「大哥,琬華她……」 「她是被江家先祖和自家長輩所牽連?!剐鞎N凌只是輕言,有許多事他不該插手,也不該透露太多。但畢竟是自己導生,又是徐欣妤的親meimei,他無可奈何:「江家從前就做了不少的惡事,再加上現在子孫不懂得收斂,持續種下惡因,自然惡果便會反撲到小輩身上?!?/br> 「那你讓她去城隍廟不只因為她的氣運,還有這個原因?」徐欣妤有些疑惑。 「還真不是,我的確是感受到她氣運不佳才讓她去城隍廟求個平安符戴在身上,至于那些亡魂……本來也沒注意到?!剐鞎N凌聳了聳肩,苦笑道。 他哪有那么多的心思,要不是發現江琬華的臉色不對勁,他也沒發現跟在江琬華身后的那些亡魂。 徐欣妤嘆了口氣:「大哥,你是不知道,剛剛看到那么多亡魂跟在她身后的時候,我有多害怕?!?/br> 他當然知道,怎么會不知道。徐欣妤雖然從小就能看見無形眾生,但這也不妨礙她害怕。 徐昇凌和徐欣妤一時之間竟陷入沉默。他嘆了口氣,最終還是開了口:「既然琬華在你這睡下了,那她便交給你照顧,我還有事沒處理,就先回去我的院子了?!?/br> 她眼眸中流露出的是無止盡的感嘆,怎么感覺自己的這個大哥越來越看不清了?倒也不是徐昇凌做了什么讓她如此覺得,只是他們從一開始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就不該以常人的標準去看待徐昇凌。 徐昇凌走回院落,便看見一道人影佇立在門口,他有一瞬的愣神。似乎是沒有想到過了這么多年可以在這座府邸看見這個人。 自然,他會主動來徐府,定然是有什么要事,不然依著他的心性,早已不可能會不打聲招呼就進到府里。 他聽身后動靜,眼里的焦灼分明可見,他蹙緊眉梢,連忙迎上前。他連尊稱也不顧了,直呼眼前人大名:「應碩,你總算是回來了。地府出大事了,君上方才生了大氣,眾人不敢勸,沉長老實在沒辦法,讓四方勾魂官之首務必找到你的行蹤,讓你回地府主持?!?/br> 徐昇凌只是深深看向張思泉,他平淡如常,竟是與張思泉那個慌亂而失了冷靜判斷的神情,形成不少的對比。 他推門而進,張思泉跟隨其后,才聽徐昇凌慢悠悠地開口:「急什么,君上不過就是要騙我回去地府罷了,這么多年過去,你還不知道?」 張思泉聞言,不禁愣住。 是啊,這么些年冥王所做的荒唐事可不少,但這樁樁件件都是為了讓勾魂使回到地府的把戲,且無一次是失敗的。 可是…… 張思泉卻是嘆了口氣,無可奈何,「這一次還真不是君上為了要騙你回來才動的怒,是許長老惹出的事,讓君上忍無可忍?!?/br> 這下子徐昇凌挑起眉,似乎是不太相信張思泉所言,他從百年前就被冥王騙了幾次,已然數不過來,今日卻跟他說君上真的有事,他怎么會相信? 「大人!下官是認真的?!共坏靡?,他一咬牙,威脅道:「如果你不回去一趟,我就讓憶旋來陽間找你?!?/br> 「許敬源?我記得君上對他幾乎可算是予取予求,怎么惹得君上動怒?」徐昇凌聞言,總算是正起神色,他忽然就好奇,看似流連風月的冥王,到底是因為什么荒唐事而大動肝火。 徐昇凌的神色冷然許多,恢復他所認識的勾魂使才有的神態,這才讓張思泉放心下來,他目光落向徐昇凌,但又為難起來。 雖然這件事說起來眼前這個人都是知道的,而且還曾為了此事上書君上請求輪回過,可是今日許敬源所言,會不會惹惱了這位盡忠盡職的勾魂使? 兩人之間猶如水火,誰也不肯讓著誰,就這樣的事,好像徐昇凌也是習慣了的吧。 猶記千年之前,勾魂使那時還是厲鬼之身,未獲任何官職,恰逢三王奪嫡之事,忽然之間便受當今冥王重用,再有其消息時,他就被冥王冊封勾魂使,可與冥王平起平坐,瞬時名聲大噪,但依舊無人知其姓甚名誰,亦不知其貌,更無人知曉冥王為何會看重此等出身之人。 又在百年前,因當年冥王奪嫡時的手段太過狠然,使得地府支持另二王者謀反,致使大亂,亦是勾魂使憑一己之力將地府內亂壓下,使冥王可坐穩這皇位、握緊皇權。 但因其功,不少人認為勾魂使欲要將冥王取代,加之其出身令眾人不服,紛紛上書要冥王廢其位,讓勾魂使離開地府。然而以勾魂使之功,冥王已然離不開勾魂使的幫助,故一律不加以理會。 此事傳到勾魂使耳里,他也上書冥王,然而連本人親自上書之舉,更堅定冥王的旨意。才會有后續勾魂使假借抓捕惡魂之名,逗留于人間,不肯回到地府皇權中心。 沒想到至今地府眾人都快忘了地府還有這么一號人物時,長老院之首許敬源許長老偏偏又要提起當年之事。 過了這么多年,兩方相安無事,所以眾人更是忘了兩人之間當年的交鋒是多么的慘烈,許敬源步步緊逼,而勾魂使處處忍讓,今時今日的地府除了他們這些從前就身負官職的人外,又有誰知曉從千年以來勾魂使的難處? 他雖然從前不知勾魂使就是徐應碩時,也聽聞過勾魂使時至今日的所有傳聞,深知若其真有功高震主之嫌,他又怎么會替冥王平亂,應當會趁地府大亂時就取而代之。 如今知曉其身分,自然更明白,像徐應碩這樣的一個人是不可能有這么大的野心。他極其知曉徐應碩的心性,雖然徐應碩如今捉摸不透,比從前還要喜怒不形于色,連他這個多年的好友都猜不到其心思,可是,他就是知道他不會這么做。 也許是出于直覺吧。 都說勾魂使看似生性涼薄,又看似嗜血成性,無人敢靠近半步,逢人皆避之不及??蓞s沒有人知道他自任勾魂使以來,是如何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親力親為勾魂攝魄、奠定地府秩序。 若非他為勾魂官之首,近百年間與勾魂使有定期的書信、公文往來,怕不是也要猜忌這個人是要脅持這些功績而逗留人間。 「怎么了?」徐昇凌不禁皺起眉稍,他怎么覺得眼前的這個好友面色有些不對勁呢?就連張思泉都出現這樣的神情,該不會是許敬源說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話? 不對,看張思泉這樣的眼神望著自己,估計是有關自己的事,至于是什么事,他好像能隱隱約約可以想到。 剎那間,他便不是那么的在意許敬源都做了什么、說了什么,反正顛來倒去就只是那些個事罷了。 見他面色如常,沒有任何的表示,可卻是急惱了張思泉。不是吧,徐昇凌見自己都這般明示,還可以沉得住氣? 雖然知道他對所有事都顯得越來越冷淡,可是他不知道徐昇凌連對自己的事都可以那么淡然,就像事不關己的模樣。 他深吸一口氣,「徐應碩,你還真是淡定??!」 張思泉指責著徐昇凌漠然的態度,隨即想了想,這千年以來,徐應碩都是這么一個性子,他應該要習慣的才對。 在他還在勸自己看開一點的時候,就聽見自己這個多年的好友只是輕笑,還是依舊如從前,但是這嗓音中卻是帶有對許敬源的殺意。 「猜得出來,沒什么好急的?!剐鞎N凌看了眼依舊疑惑的張思泉,隨即開口:「他這是自作孽,我想他這長老之位也是坐到頭了?!?/br> 君上之所以容忍許敬源這樣次次緊逼的舉動,不過是想斬草除根,一併剪去毒瘤才好。哪有一個君王可以容許一個臣下步步緊逼自己做決斷除功臣?不僅會威脅其皇權,更會使其懷疑其有異心。 不除,冥王心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