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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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曹中剛要開口發飆時,他把名片遞到他眼前:“同芯科技,段柏章?!?/br> “段……”這個名字在嘴邊一過,曹中便想起了面前的人是誰。 他震驚地在兩人之間看來看去,不敢相信段柏章居然真的會為了一個女藝人出頭。 “你們,你們到底什么關系?” 段柏章收回名片,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情緒不盛卻足夠看出其中的鄙夷和不屑。 “與你無關,不過如果以后你再出現在她身邊一百米之內,結果就不會是今天這么溫和了?!?/br> 段柏章一邊說著,一邊從床頭柜上抽了張酒精濕巾,擦拭著自己的手指。 “他碰到你了嗎?”他忽視了曹中,問談桐。 談桐沒有看他,只是搖了搖頭。 曹中欺軟怕硬慣了,見勢不妙立馬溜了,連碎裂的眼鏡都來不及撿。 段柏章根本不在乎他,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談桐身上。 談桐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胸膛的起伏也更加劇烈。 “怎么哭了?” 直到段柏章的聲音響起,她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原來她竟然流淚了。 為什么要哭?談桐質問自己。 她胡亂地抹了一把眼淚,沒有做可笑的挽尊,而是坦然地看向他,說道:“謝謝?!?/br> “不用謝?!?/br> 段柏章的聲音停頓了一下,談桐設想了許多可能,他以為他要說“畢竟情侶一場”,又或者說“沒有我你該怎么辦”。 但段柏章只是輕嘆了一口氣。 他問道:“過得不開心嗎?” 第3章 男朋友 過得開心嗎? 這個問題談桐無法回答,也不配回答。 作為一個沒簽公司,沒有背景,又處在風暴中心的女演員,吃不飽飯、睡不足覺、疲于奔命、同行的詆毀、粉絲的壓力,這樣的生活談開心未免過于奢侈。 更何況作為一名體驗派演員,長期的快樂與輕松會讓她的感知力變得遲鈍,她需要痛苦來維持生命力。 段柏章居然是唯一一個關心她是否開心的人。 想來也不奇怪,她前十七年的人生里都被冷淡和忽視裹挾,只有和段柏章戀愛后才從麻木中品出開心的滋味來。 談桐出生在北方一個較為保守的省份,父母都是小學老師。她是家里三個孩子中的老二,上有大四歲的jiejie,下有小兩歲的弟弟。 在她的家鄉,學習好壞是孩子受不受喜愛的依據,教師和公務員是唯二公認的好工作。 她的jiejie聽話溫順,早早確定了要考師范院校,繼承父母的衣缽。弟弟成績拔尖,能說會道,是鄰居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她哪種都不沾,在父母眼中唯一的優點就是長得好看,但“好看有什么用,成績不行啊”。 她不是沒有拼命學習,可是再努力她也只能是班級里的中等,考不上985、211,更擠不進少得可憐的編制。 兩個大人,三個孩子,她理所應當成為被放棄的那個。小學后期,在田徑隊來選人的時候,父母不管她的抗拒,硬是將她塞了進去,或許在他們的眼中,練體育是個勉強可以接受的出路。 最初,談桐追求段柏章是源于對“最好”變態的渴求。 此后,她離不開段柏章是源于對“被偏愛”上癮般的沉迷。 當年的她,無論再苦再累,哪怕排練時渾身上下摔得青紫一片,連著演五場大戲嗓子腫得發不出聲音。 只要回到他們租的小房子,軟軟地癱在床上,段柏章就會放下手中的論文,取來浸透了卸妝水的化妝棉溫柔擦拭她的臉。 他輕輕扒著她的眼睛,用棉簽一點點擦去內眼線,然后遮住她的眼睛低頭吻下,一點點吃掉她唇上的口紅…… 她的快樂總是和他有關。 此時,談桐沉默著,和段柏章無聲地對峙。 時隔五年,他的控制欲已經由具象的細枝末節延伸到了宏觀的氛圍。他主導著病房里的氣氛,讓談桐只能在夾縫間得以喘息。 又是一道吊兒郎當的北京腔打破了沉寂。 “你粉絲怎么全是小姑娘啊,好家伙那給我圍的啊,非要問我你咋樣了——” 楊效一邊抱怨一邊走進病房,看見病床前站著的人時,夸張地“喲”了一聲:“這不大教授嗎?又見面了?!?/br> “楊效!”談桐啞著嗓子喊了一聲,楊效雖然不情不愿,但還是閉上了嘴。 “我太累了,想自己待一會?!?/br> 她已經耗盡了所有精力,沒有力氣再去應對任何一個人了。 于是談桐不再管兩人之間似有若無的火藥味,緩緩躺了回去,謝客的意思明顯。 “行,你先歇著,不行明兒的通告就推了?!睏钚дf道。 談桐搖搖頭,什么也沒說。 談桐閉著眼,聽見兩道腳步聲一前一后離開,然后是病房門關上的碰撞聲。 身體的極度疲憊之下是頭腦的極度清醒,她閉著眼,思緒卻亂得像是立交橋上擁堵的車流。 五年前,是她提出的分手。 漫長的異國戀絲毫沒有幸??裳?,對于一對情侶既是考驗,也是折磨。 段柏章的歸期在一次次推遲中變得越來越不確定,同時他們的事業都漸漸走上正軌,每天視頻的時間都被壓縮至短短的半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