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于是,薛首輔稀里糊涂地進來了,還未看清情勢,秦夫人對他道,“快,這是我將認的meimei,日后就是咱meimei了!meimei,快喊兄長!” 薛首輔可不就是秦夫人的兄長? 想來凡事命中注定,姜纓就合該有薛首輔這樣一個兄長,姜纓順從天意,破天荒乖巧地喊,“兄長好?!?/br> 薛首輔已被震撼住了,愣愣地應下來了,思及姜纓的身份,渾身一抖。 一時之間,竟分不清這兩人到底誰賺了誰的便宜。 此時一人拎起酒杯挑釁, “姜姑娘當真可以千杯不醉?” “這位大人可以試試?!?/br> 店里很快分開兩撥,姜纓與秦夫人一撥,薛首輔他們一撥,兩撥對立,隔著酒桌,虎視眈眈。 不知何時喝了多久,薛首輔已是一根獨木,身邊一個接一個地喝趴了。 反觀姜纓與秦夫人,目光清明,姿儀端正,姜纓低語道,“不想兄長如此能喝?!?/br> 秦夫人一笑,“我未出閣前常與兄長對飲,倒是這些年輕后生,沒個中用的!” 姜纓很是贊同,“但兄長年紀大了,不宜飲酒?!?/br> 秦夫人心領神會,啪嘰一下倒在了桌上。 沒想到薛首輔喝了酒,異常地狂放,見狀哈哈大笑,姜纓見狀道,“兄長酒量非同一般,真乃英雄也!” 薛首輔對這個稱呼適應良好,“你還未醉!” “其實我已醉了,不過我醉態正常,頭腦清晰,不同別人那樣行為怪異罷了?!?/br> 姜纓手里還拎著小酒壇,穩步往門口去,想著天已晚了,該喊隨從們帶這群人回家了。 及至門口,一腳立在門檻上,門檐懸著的兩只燈籠打下柔光,光線搖曳著向海棠樹綿延而去,勾畫出一個朦朧不清的高峻剪影。 姜纓被剪影吸了視線,揉了揉眼,以為自己看錯了,可剪影似又動了動,她晃了晃腦袋,確保自己并無醉意,手里拎著小酒壇,好奇地步步走了過去。 樹影婆娑,海棠花味淺淡,幾近沒有,空中浮撒開來的是一股淡雅之氣,姜纓靠近了,動了動鼻,心頭被香氣纏得意動神搖,不免遲鈍起來,心想,好生熟悉的味道…… 姜纓定了定睛,視線攏住了一片繁雜華美的紋路,一筆一線如流云生動,又精貴罕見,月色移過來了,照得亮了些,她才得以辨認,這紋路原是繡在闊大華服上。 一瞬間,姜纓的頭頂傳來一道低低的不悅的嗤笑,“姜姑娘還未瞧清?” 記憶里熟悉的聲線驚得毫無防備的姜纓方寸大亂,五指一松,酒壇砰地一聲墜地。 美酒流淌逶地,夜風纏過來,酒香浮在了空中,柔柔地,綿綿地,像能引人情—動的藥,無骨地附入鼻中,鉆入血髓。 兩人不過一步之遙,柳淵體態雄健,巍然的身軀一低,將姜纓攏于陰影中,未束的黑發拂過女子細白滑膩的臉頰,一抹落于女子后頸上,“好香?!?/br> “回陛下,是醞江酒?!?/br> 姜纓自覺適才失神已算吃了敗仗,心頭惱怒自己,當下退了幾步,俯身要跪,不想柳淵一腳踢開那礙事的酒壇,“免了?!?/br> “謝陛下?!?/br> 姜纓直起身子的同時,身邊已多了四名掌燈的宮人,那宮燈精雕細琢,照得附近一片都亮著。 只有姜纓眼前的陰影還未散去,柳淵還在眼前,不知意要如何,她將主動權讓予柳淵,靜等柳淵開口。 等了半響,才聽柳淵慢慢道,“幾年未見,姜姑娘眼變拙了,識不出朕來,膽子倒大了許多,不只打了薛卿,氣了皇叔,還敢招攬臣子聚眾飲酒?!?/br> 多年不見,一張口就要興師問罪,姜纓心里嘆口氣,表示自己冤枉,“陛下,以上皆是事出有因,做不得真的?!?/br> “哦,若姜姑娘所言屬真,為何這般心虛,不敢抬眼看朕?” 姜纓張口胡扯,“陛下,周身光亮,閃得眼疼?!鳖^越發低了,只聽到柳淵沉聲吩咐,“退下兩人?!?/br> 周身光線淡了一些,姜纓一想,再不抬頭也不合適了,再者避而不戰也非她本性,只將一雙明亮的眸子抬起,目光直擊柳淵。 不過一眼,她已表現出心悅誠服的姿態,連連驚嘆,“幾年未見,陛下真真越發神武了?!?/br>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第7章 06 柳淵確然生得英武不凡,體態雄健,悍然凜冽,過高身量撐起華美闊大的衣服,五官如幾年前華貴張揚,他立在淺淡光線下,面上神色減去不虞,多了興味盎然。 他再不提適才那些事,把聲音放輕,“那姜姑娘說說,朕神武在何處?” 姜纓既然決意進攻就不會停下,心想我都和你躺過一個被窩了,還不知你神武在何處么? 姜纓一笑,拋卻雜念,無所畏懼地上前幾步拉近兩人距離,目光緊盯柳淵那張俊美過度的面皮,“陛下處處神武,又何須一一說明?” 倘若此刻有人旁觀,必然發現,先前眾人抵不過姜纓是正常的,姜纓果真豁得出去,此刻若不是姜纓過分坦然,目光不含半點癡念,是個人都要覺著她對柳淵情根深種了。 柳淵自也瞧得出來,兩人好歹做過夫妻,姜纓能近他一步,他就能近姜纓兩步,直至兩人貼近,彼此氣息交融,仿佛再也分不開。 此時此刻,誰后退誰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