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他：“什么時候住到隔壁的？”

    “醒來以后?！绷枘椎囊羯滟?，所以在和蘇卿夢說話時刻意放柔了聲音。

    “方墨？”蘇卿夢不確定地喊著這個名字。

    凌墨白點點頭，默認自己就是方墨，就像過去很多次在虛擬世界里的方墨一樣，換好鞋子，自然地走進蘇卿夢家的廚房。

    他帶來了很多東西，鍋碗瓢盆、食材圍裙，儼然是把自家廚房一整個搬過來了。

    先是收拾一番，打掃干凈，將東西擺好，隨即凌墨白又圍上圍裙，細細洗菜切菜。

    高長的青年有著一張不食人間煙火的面容，然而真正融入煙火之中時，又帶上了幾分暖意。

    他不經意間抬眸，便能見到蘇卿夢倚在廚房的門框上——

    他和她就像回到了虛擬世界里，他做飯她看著，溫馨而美好。

    凌墨白的動作很快，沒一會兒，白菜黑魚粥便煮好了。

    他甚至帶了把小扇子，專門將粥扇涼，才端給蘇卿夢。

    蘇卿夢喝了一口，味道鮮美，溫度恰好入口，桃花眼彎成月牙，毫不吝嗇地夸贊著：“好好喝?！?/br>
    凌墨白跟著翹起嘴角，眉宇間盡是柔情。

    “你在現實里是做什么的呀？”蘇卿夢好奇地問。

    凌墨白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放到蘇卿夢面前，上面赫然印著“新創科技·凌墨白”，底下還有一排手寫的、工整的數字。

    “這是我的私人電話號碼，你加一下，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他頓了一下，“沒什么事也可以找我?！?/br>
    蘇卿夢對新創科技略有耳聞，是近些年憑借新興技術白手起家的京城新貴，如今國內使用的芯片大多數是新創科技生產的。

    凌墨白一直等到蘇卿夢將粥喝完，才慢慢開口：“江陵風和你說過他們之所以被送到研究所，參與這個虛擬世界項目是為了救他們的命嗎？”

    蘇卿夢點頭，同時注意到凌墨白修長的手指不自覺地敲打著桌面。

    凌墨白說：“他們隱瞞了你另一件事，宋家的研究所開發這個項目，不單單是為了救人，甚至在救人之前他們就已經在收錢殺人?！?/br>
    蘇卿夢看向他，他的丹鳳眼里滿是譏笑：“我和他們不一樣，并不是在研究所里醒過來的，宋家名下還有一家醫院，這家醫院也能進行將活人意識傳送到虛擬世界的cao作。只不過這套cao作是通過虛擬世界不斷循環劇情，將人的意識徹底消磨直到腦死亡?！?/br>
    “這樣死亡的人從身體查看，完全找不出任何端倪，就像是自然死亡一樣。我叔叔暗中做了手腳，將我送到宋家醫院，花了大價錢想要買我的命，只可惜被你給救下了?！绷枘讓⑹稚爝M口袋拿出煙盒，看了蘇卿夢一眼，只將煙盒放在手里把玩著。

    他繼續說：“你對我才是真正的救命之恩。我的確不如江陵風和蘇辰璟他們有權勢，但是他們是這個項目的既得利益者，和宋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不會真正將宋家擊垮，我就不一樣，我和你的立場是完全一致的，想要宋家受到他們應有的懲罰?！?/br>
    凌墨白稍作停頓，垂下眼眸，露出幾分脆弱，“其實說起來，我們的經歷也有些相似，我們都是只能依靠自己的孤兒。我的父母早亡，叔叔為了霸占我家家產才收養我，從小到大，叔叔嬸嬸苛責我，縱容他們的兒子霸凌我……”

    他適時地卷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一些陳年舊傷，以博取蘇卿夢的同情，“后來我獨立出來創業，公司小有規模，我叔叔又眼紅，想害死我繼承我的財產……不過你放心，我醒來之后就把他們一家都送進了監獄?！?/br>
    凌墨白淺笑著抬眼，盯著蘇卿夢說：“比起那些大家族錯綜復雜的關系，我家人口簡單，目前我的戶口本上就我一個人，我未來的妻子完全不用應付各類奇葩親戚，而我的公司也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我把它贈予給我未來的妻子也絕不會有人攔著?！?/br>
    蘇卿夢笑盈盈地說：“聽上去你未來的妻子很幸福?！?/br>
    她對他的注視不躲不閃，卻又裝作不懂他的暗示。

    凌墨白被她桃花眼里的水波晃了神，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他低頭輕笑，蘇卿夢還是那個蘇卿夢，像狐貍精一樣，美麗又狡猾。

    凌墨白還沒有抬頭，猝不及防地聽到蘇卿夢喊出了“凌淵白”這個名字，他僵在了原地許久，忽地笑開：“果然你能分辨出來?！?/br>
    從前面他開始娓娓而談的時候，蘇卿夢就察覺到異樣，但是猜中以后，她依舊驚訝。

    一般的雙重人格通常是主人格在失去意識以后，副人格才會跑出來，但凌墨白顯然不一般，他的情況更像是……

    “一體雙魂，你可以這么理解我與他的關系，其實在進入虛擬世界之前，我們共用凌墨白這個名字，現在你可以叫我淵白，叫他方墨?！?/br>
    凌墨白上一秒還笑著，下一秒就變了神情，微微皺眉，糾正著說:“像以前那樣叫我阿墨就好?！?/br>
    “……”這個精分的速度，蘇卿夢都得轉下腦子才能跟上，“所以你們同時共用一個身體，連記憶也是共同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