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你們是什么關係?
在安撫好旺仔后,我躺在沙發上沉思著。 酒促的工作是不能繼續了,但錢卻不能不存。 白天的時間被超商的工作占據,還有什么工作是我晚上能做,旺仔又不會擔心的呢? 咖啦。 就在我苦思不得其解時,侯暢打開了房門,走到陽臺去抽菸。 香菸的氣味似有若無地飄進客廳,攪亂了我本就一團糟的心緒。 凌紗雖不會抽菸,但上一世的小潔會。 突然間,我也想來一口穩定一下情緒。 走到陽臺,我開口道:「能給我一根嗎?」 侯暢還穿著剛剛的白襯衫,只是領帶已經取下,釦子也打開了幾顆,看起來有幾分頹廢的美感。 他沒看我,將菸盒往我推了推道:「旺仔看見要說你的?!?/br> 不提他還好,一提我就來氣! 「你還真當他是兄弟???不是叫你保密嗎?」我拿了根菸,有些不悅道。 侯暢輕笑了一聲,不屑道:「為什么不說?我憑什么要聽你的?」 這傢伙確實嘴欠,跟上一世的他,判若兩人。 五官雖然一模一樣,但臉上的表情,所做的事,甚至連說話語氣都是天壤之別。 我怎么還會對這個男人有所期盼呢? 我搜尋著打火機,只想快點抽完菸,離開這讓人窒息的男人身邊。 突然,他又開口了。 「你為什么缺錢?」 「關你什么事?」我一邊看著打火機是不是在他手里,一邊沒好氣道。 他深吸一口菸后熄掉了手里的菸頭,伴隨著煙霧吐出,輕蔑笑道:「旺仔跟我拿了五萬,你不說,我明天就讓他還!你知道他的,只要隨意編個急需要錢的理由,這傢伙可是連賣腎這種事都做得出來?!?/br> 「你..!」我忍不住怒道。 「說!」 命令般的語氣讓我不想理會,但我知道他真做得出來這種事,只能不甘愿道:「我跟公司解約,需要二十萬違約金,還差七萬?!?/br> 「什么公司?出來賣的還有公司?」他恥笑道。 「你他媽才出來賣!是正經演藝公司!」 依舊是那瞧不起人的樣子,他上下打量我道:「你還是個藝人???」 跟這種人生氣只會得內傷,我深呼吸壓下怒意道:「現在不是了?!?/br> 「那七萬,什么時候要?」 面對他像是審問犯人一樣的問題,我不耐煩道:「半年?!?/br> 他想了一下,說道:「那就是一個月得生出一萬多?還不包含吃住,哈!難怪你連包菸都買不起?!?/br> 說他嘴欠還真是婉轉了!我放個屁都比他說的話好聽! 「除了長得還行,你還有什么專長?」他又問道。 這問題有些沒頭沒腦,我戒備反問道:「你想干嘛?」 「我說想干你,收多少?」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甚至懷疑我聽錯了。 他見我張大了嘴沒說話,一臉嫌棄道:「別跟我說七萬??!你可不值這價錢?!?/br> 在確定我沒聽錯后,一股血液衝向我腦門,滿腔怒火幾乎就要爆發。 你他媽可是在十幾年后,付了一百多倍的錢,睡了更不怎么樣的小潔! 一時間我竟難決斷眼前的男人跟他十幾年后,究竟哪一個更該死。 將手里的菸扔向他,我轉身離去,一秒鐘都不想多跟他待在一起。 他卻用手擋住了我的去路。 一把推開他的手,我怒道:「你做什么?想強來是不是?」 他用下巴指了指沉睡中的旺仔道:「你跟他,是我想的那種關係嗎?」 「還是那句話,心里齷齪的人,看誰都是臟的!」 他笑了一下道:「那他替你出十萬圖什么?積陰德嗎?」 「像你這種人,永遠也不會懂的?!刮曳薹薜?。 不理會他的反應,我大步離開陽臺。 躺在沙發上,我卻依舊輾轉難眠。 看在外人眼里,旺仔確實對我好到不可置信。 若不是有讀心術,只怕我也無法理解。 但十幾年后的侯暢替小潔還債,又是圖什么呢? 『當初,在我幫你還完債時,你就應該離開的?!?/br> 腦中浮現出他最后跟我說的話。 我不禁懷疑,是不是因為看見了旺仔跟凌紗,他才終于懂得什么是不求回報的感情? 但他不是從來,也沒有愛過小潔嗎? 【哪來的工作】 看著旺仔遞來的資料,我有些不能理解。 他怎么會有門路找來這種工作? 那上面是一間離家不遠的老年療養院,正在應聘夜班清掃人員。 由于是通宵,所以薪水不低,雖比不上酒促,但加上超商的薪水,省著點花在半年內還是可以勉強湊出七萬的。 「姊你別擔心沒時間睡覺!我打聽過了,這工作雖然是通宵,但手腳俐落點早點做完的話,能去值班室待機補眠。這里離你超商也近,在院里睡醒再去也不耽誤時間?!雇幸荒樑d奮跟我解釋著。 「你哪兒來這工作機會???」我不禁問道。 旺仔低下頭去不敢看我,但在我軟磨硬泡下,終于松口道:「..暢哥不讓說...」 原來是他。 「他跟你開了什么條件?」我不屑道。 侯暢會大發慈悲給我介紹工作,打死我也不相信。 「姊你說什么呢?暢哥不是這樣的人!」旺仔忙解釋道。 他若知道昨晚侯暢在陽臺問我干一次收多少,想必就說不出這種話了吧? 不想讓旺仔三觀破裂,我回道:「我知道了,我會去試試的?!?/br> 跟療養院那邊談過后,他們要我過兩天去試用一陣子。 而在旺仔出門后,我去敲了侯暢的房門。 旺仔單純沒心眼,但我得替他把把關。 免得到時候他把自己賣了都不知道。 侯暢沒過多久打開了門,一身t恤短褲。 透過他身后,我看見他房內十分整潔,除了床跟書桌,幾乎什么都沒有,不禁納悶他每天把自己關在房里都在干什么? 他見我偷看,往前邁了一步,反手關上房門道:「干嘛?」 我單刀直入道:「你為什么要介紹工作給我?」 侯暢一聽,嘖了一聲后道:「都叫他別說了...喇叭嘴!」 「旺仔什么都不會瞞我,你羨慕不來的!說!你圖什么?」我不給他岔題的機會。 將手插進口袋里,他道:「我可不是為了你,別多想!我就是不想你再給旺仔找麻煩。再說了,你少待在家里,我也樂得清凈?!?/br> 呵!原來是嫌我礙眼了! 「欠你的錢我會還的,你少去煩旺仔!」我警告道。 他不屑笑道:「呵呵!我來錢可比你替人倒尿盆快多了!指望你還錢?我傻嗎?」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我。 侯暢跟旺仔都在幫貂狼做事,但怎么侯暢闊綽不少,能混夜店喝洋酒,還能一口氣借出五萬? 「旺仔是不是常被人騙錢???」我將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 「???騙他錢的人不就是你嗎?你哪來的臉問我這個?」 忍住怒意不跟他一般見識,我繼續道:「你明顯比旺仔寬裕不少,我才會這么想的?!?/br> 侯暢輕笑一聲道:「像我這種冷血無情,沒有靈魂可言的人,肯做的事可多了!旺仔哪有這能耐???怎么?想換人抱大腿了?」 怪我自己。 跟這種人,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時間。 「算我自討沒趣,感謝你的工作,抱歉打擾了?!刮已杆俳Y束這次對話,轉身打算離開。 「就說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旺仔了!你是腦容量不夠,還是理解能力有問題?」 我暗自翻了個白眼道:「那我替旺仔謝謝你,總行了吧?」 「不必!但愿你別自己吃不了苦,沒幾天又回去賣身??!」 去你媽的!就說了沒在賣了,是聽不懂嗎?! 【療養院副本】 療養院的工作也果真如同旺仔所說,十分輕松。 院里大多數的長者只些有小病小痛,能自行活動也有獨立生活的基本能力,只是子女不方便同住照顧,這才會託給療養院照看,順便跟其他同齡人一起社交互動。 晚班工作內容就是在老人們睡覺時清掃公用廁所,社交活動室跟其他公共區域。 替重癥臥床老人清理尿盆或是協助沐浴如廁等事項,一般會交給專業人員。畢竟沒有相關知識,一個不小心碰傷老人或是扯到儀器管線,那可就不得了了。 除了我,晚班還有一個叫陳媽的資深員工在。 陳媽大概五十多歲,是個苦命人。 丈夫早年因為心梗離世,之后她一個人每天打三份工,供女兒唸書,好不容易捱到女兒畢業,她這才總算能輕間下來。但好日子沒過幾天,陳媽就因為間不下來,跑來療養院當二十四小時待機的清潔工。 療養院里包吃包住,賺的錢能都存起來養老,以后不麻煩女兒,有小病小痛還能偷摸著問院里的醫生拿藥,對陳媽這種人來說就是最好的退休計畫。 陳媽也十分親切,一開始教了我不少。很快的,我們幾乎每天都能在半夜之前整理完畢,回值班室睡覺。 偶爾,會有失智老人半夜走出病房失禁弄臟地面。陳媽若見我睡得熟,也不會叫醒我,而是自己去處理。 我跟她說了好幾次我也有領薪水,不要這樣,但她卻總是笑笑道:「你白天超商比我辛苦多了!年輕人賺錢不容易,等你有了孩子,多的是苦吃,不用跟我搶?!?/br> 說來也是諷刺。 對以前的凌紗來說,這樣的日子或許是無涯苦海。 但對重生過的我而言,這個世界充滿了小潔至死都沒有享受過的善意。每一天,我都懷抱著感激的心,在努力活著。 朝著那唾手可得的萬丈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