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獸文書_分節閱讀_278
既然是血rou之軀,被折騰了,該有的疼痛總是少不了的?;馃挻鬄榛鸸?,偏過頭去就是惡狠狠的一眼。 被如此瞪了的白昕玥,不僅不害怕,相反還帶出一縷甘之如飴的表情,著實叫人無語。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太長時間沒能光明正大的接近這只火鳥,今日好不容易有了機會,白昕玥得寸進尺的差不多都有些出格了。雷哲鳴說他們兩人“狼狽為jian”,這當然不是什么好詞,但偏偏白昕玥認為很不錯。 也幸虧火煉并不知道旁邊這男人腦子里轉的是什么年頭,不然的話,只怕就不光是用眼睛瞪了,非要撲上去將其活活掐死不可。 不過,火煉對于白昕玥依然難免氣惱。這個男人,說好聽一點,是什么事情都習慣于自己親自來抗。說的不好聽一點,那就是遭人憎恨的神秘主義。手邊現成的案例正是關于未希的,火煉不相信他從來不知道那女子早已死亡的事實。 火煉頗為自嘲的笑了笑,“也是我自己蠢的要命,當初在路狄亞的小店中,看見未希穿墻而來,當時只顧著害怕了,其實只要稍微想想就能明白,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可能有這個本事,即便是妖獸,也做不到的啊?!?/br> 白昕玥聽了這話,怎么聽怎么都像是說給他的,于是趕忙回過去一個極為無辜的笑容。對方因為他這態度,當即眉毛一豎,要瞪出來了。近距離之下看著對面這雙眼瞳中如金粉般閃爍的光亮,白昕玥不由一呆,他都快記不清有多久沒在火煉臉上見到如此生動鮮明的表情了。 瞪雖然瞪了,不過在這件事上,火煉也不至于想不通。 白昕玥與未希兩個,或許算不得什么深仇大恨,但彼此之間不對付簡直是必須的。原本,承認未希是個死人,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過,若是說起這個,白昕玥免不了就要解釋未希是因何而死。為了皇帝曦冉殉葬?亦或者情深不壽?無論哪個原由,白昕玥都萬萬說不出口。 雖然自己隨時隨地都戴著一副眼鏡,將所有的表情都擋了個嚴嚴實實,然而白昕玥對觀察別人的神色,卻著實是一把好手。 只是細細看了火煉兩眼,便知道他并非真的生氣,原因很簡單,雖然他的目光一點兒都不客氣,但別的五官卻是柔和而放松的。非要說的話,火煉此刻應該還是懊惱占了多數,懊惱于自己曾經放過了太多細節。 于是,白昕玥自然而然的心情大好。即便如今正處于二對二的對陣之中,他也實在緊張不起來。 “的確是這樣?!睂τ诨馃捊o出的證明理由,樓澈也表示贊同的點頭,他回想起來,未希不僅白發白膚面貌殊異,而且時常給人一種飄忽不定之感,仿佛隨時都可能如同云煙般消散,這或許便是她有意無意的暗示吧,向世人表明,她其實早已死了。 不過才剛剛點完頭,樓澈話鋒已然一轉,“火煉大人還有一件事沒有說明白——即使未希已死,但也不能說明她就是皇陵的鎮墓獸,畢竟死亡這種東西對所有生靈而言都是一視同仁,即使妖獸能活得長久一些,可終究也是有限度的?!?/br> 說到這里,樓澈故意停頓下來,抬起一雙微微染了猩紅的眼睛向對面瞟了過去,只是他看的并非火煉,而是白昕玥。 雖然過去他也時常用飽含戒備的目光打量這位妖委會當之無愧的權貴,但今日這眼神,已經不僅限于此,而是嵌入了相當明顯的惡意。 樓澈當然不想唱獨角戲,只可惜沒人應聲,他沒有辦法,只好將暗示說的更加明白一些,“火煉大人今時今日還能好端端的站在這里,已經是奇跡,也是全族夢寐以求的福氣??捎行┤?,千不該萬不該也如此長壽,他不僅不具備最高貴的血統,甚至都不是妖獸!” 這已然不僅僅只是含沙射影的程度了,與真正的點名道姓比起來其實也沒有什么分別。但說得再清楚又有什么用?照樣架不住某些人徹底裝傻。 此刻的火煉就當了一回閉目塞聽的昏君,既然是不想聽見的話,他索性裝作什么都沒有聽見,直接將其跳了過去?!澳阏f的很對,我的確沒有什么證據能證明未希曾經殉葬成了鎮墓獸?!?/br> 樓澈也相信火煉手中沒有確鑿的證據,所以他才會選擇未希作為吸引懷疑的擋箭牌?!皼]有證據,火煉大人卻相信她?!睒浅悍磸蛯⒅钸读藥妆?,驀然靈光一閃,“你難道想起過去了?!” 如果說那些斷斷續續亂七八糟的夢境也算是想起的話,那么樓澈確實猜中了。 然而所謂的想起,想起的又是誰的過去?若說記憶本是一個人不可分割的部分,那么,何以火煉自覺與那繚亂的夢境沒有半分血脈相系的親切呢? 樓澈意識到問了不該問的事,況且那些東西也與他沒有任何關系,放在過去,他還可以冠上一個責無旁貸的名義,只是到了這步田地,他再繼續過問“敵方”的情況,豈非顯得矯情? 所以,還是設法理清與自身沾邊的事情比較好,倒也不是說什么死之前非要當一個明白鬼,樓澈只盼望著從中勾起幾分火煉的同情,他本人無所謂,但雷哲鳴的一線生機說不定就要托付在火煉的不忍心上頭了。 樓澈也裝作沒有剛才那無比突兀的驚問,由此可見,裝傻實在是人人都會的本事?!棒狍蛏介_戰之前,我與未希都全程參與戰術討論,論起泄密的可能性,我與她本來是一樣的。而且從我們兩人曾經的功勞來看,不是我自吹自擂,實在是未希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的??杉词惯@樣,火煉大人卻只懷疑我一個人,不管我曾經為本族做了多少事,原來都是徒勞?!?/br> 盡管樓澈感慨的內容句句都是實情,但他真實心情究竟是怎么樣的,還當真不好判斷?;馃捗靼?,樓澈故意說出這樣一番話,目的是為了讓他念舊。 而說實話,樓澈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沒有功勞只有苦勞的人都值得同情,況且在樓澈身上,苦勞也好,功勞也好,都一應俱全了。 正在這時,旁邊的白昕玥卻就著兩人牽手的姿勢,略微使勁在火煉的掌心掐了一下。 用不著真的開口說話,火煉知曉白昕玥的意思,他在提醒自己切不可再心軟了。若說顧及樓澈曾經的功績,他也不是沒有給過他機會,結果卻引得樓澈變本加厲,連盜墓這種事都做出來了。 火煉已經數不清這是今天第幾次嘆氣了,他極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內心已經在打退堂鼓了。假如不是白昕玥死拉活拽著,他只怕已經沖著對面兩人擺擺手,讓他們從此逍遙天涯,再不追究。 然而,這終究是不對的。樓澈與雷哲鳴都不是什么無名小卒,即使不談他們本身的實力,單是這兩人曾經在妖獸組織中身居要職這一點,都會給將來帶去無窮無盡的麻煩,更何況樓澈雖然向來謙恭,但從現實來看他早已是妖獸的無冕之王,這樣的人若是放虎歸山,不啻于一座隨時可能爆發的火山。 火煉也如之前的樓澈一般,伸出手在空氣上輕輕碰了碰,因為有了外力介入才顯出形態的“水膜”,正是借助惑術所形成的藩籬。 到底認識的時間不算短了,火煉也清楚使用惑術需要樓澈付出怎樣的代價,而他不惜一切做到這個地步,目的竟然簡單的讓人難免心酸——樓澈只是想拖住他與白昕玥,不為自己逃脫,只是給雷哲鳴爭取微末的一線機會。 樓澈所求如此簡單,如果用他過去的功績來抵,綽綽有余。 若只是火煉一人在此,當真有心放他們一馬,但樓澈運氣差就差在,這邊上還站了一個鐵石心腸的白昕玥。 “你在想什么?” 恍惚之中,白昕玥的聲音傳入耳中,聽起來有點模糊不清,仿佛中間隔著什么似的?;馃掃@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一定是走神了。 火煉料想,自己剛才正想著白昕玥未免有些心狠,所以自己看他的眼神多半也與溫和無緣,也不知這眼鏡男有沒有因此而生氣。 其實,無論白昕玥是心如冷鐵,還是心如磐石,似乎都怪不得他,若果他當真與曾經的白將軍同為一人,如果沒有這樣一副殺伐決斷的心腸,只怕數千年前便已經兵敗成了一堆飛灰。 火煉先是對白昕玥搖了搖頭,然后才轉過臉面對樓澈,“其實不管當初有多少人參與了戰術討論,會將消息泄露出去的,也只有你而已?!?/br> 對方說的越是篤定,樓澈就越是心寒,他當然并不無辜,所以他自己也不十分清楚,究竟因何而心寒?!霸瓉砘馃挻笕艘婚_始就將嫌疑鎖定在我身上了,但我實在想不通,我究竟是什么時候落下了如此大的把柄?” “從雷哲鳴失蹤開始?!?/br> 第233章 第233章—鎮靜 在這世上,有些解釋自然可以讓人茅塞頓開,而有些解釋到頭來反而會加深迷霧。盡管火煉也很爽快的給出了說明,但結果卻引得樓澈與雷哲鳴面面相覷,從彼此臉上看到的都是不解。 隨即,樓澈便為了雷哲鳴而深深不值?;仡櫼幌?,這應該是樓澈面對火煉時,語氣最為嚴厲尖銳的一次,“雷哲鳴因為什么而失蹤,火煉大人最為清楚,然而卻告訴我,竟然因為此事而開始懷疑我?!” 樓澈為雷哲鳴不值,而雷哲鳴同時也為樓澈不值。盡管一條命差點兒就賠在了雪山之上,雷哲鳴卻也覺得沒什么,因為那并非旁人的安排,而是樓澈親自做出的決定。不過雷哲鳴也清楚,在做出這個決定的背后,樓澈承受了怎樣的煎熬。僅僅因為這個,雷哲鳴便認為樓澈強迫自己做出決定,當真萬分不值得。 “如此你該明白了,什么奉火煉為主,那都是你的一廂情愿。權勢這種東西,還是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比較好?!边@不是雷哲鳴頭一回發出如此感慨,只不過,曾經說出這話,還多少帶了幾分勸說的意思,而這一次多半是指桑罵槐了。 火煉只裝作沒有聽見雷哲鳴后面的那句話,平心而論,他原本也不太在乎自己是不是妖獸之王,這個位置沒有給他帶來半分快樂,有的只是沉重到讓人喘不過氣的負擔。 火煉還是看著樓澈,“你當時的反應太鎮定了。雷哲鳴生死未卜,但你卻依然穩坐妖獸樂園,鎮定的都不像是個活人,所有事情都有條不紊,半分差錯都沒有?!?/br> 樓澈一怔?;叵肽莻€多事之秋,他的確忙亂的不可開交,數不清的事務都等著他親自處理,而他也理所當然的展現出謹慎細致的能力。樓澈自詡為火煉的輔佐,而冷靜的處理這些復雜事務,難道不正是一名輔佐的分內職責嗎? “樓澈,你與雷哲鳴的關系……”火煉在他們二人臉上掃視一遍,感到一陣說不出的難過?!爱敃r你不該那么鎮靜的,除非,你早已知曉他的下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