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獸文書_分節閱讀_149
“你的意思是,我一直都在威脅你?”并非莊錦得了被害妄想癥,將前面的所有對話綜合在一起,自然而然就會得出這個結論。 白昕玥不置可否。 莊錦只覺得頭疼欲裂,下意識的按了按額頭。 雖然此人一直cao縱著妖委會的運行,但他的行動多數都是不顯山不露水的,那些所謂的權貴高官,往往被莊錦利用了而尤不自知??墒窃谶@些人當中,偏偏有一個十分難搞的例外,白昕玥。 莊錦從來沒想過要利用這個男人,他只是認為以他們的交情,或者說默契,至少在一些大事面前能夠站在同樣的立場上。如今看來,這種想法居然也只是他單方面的苛求。 有些坦誠,雖然遲的夠嗆,但總比一直不說要強一些。莊錦在這方面算是很有天賦,他身上原本就帶著十分濃烈的古典氣質,如此娓娓道來,的確表現出相當程度的真誠?!暗靡嬗谶@雙眼睛,在第一次見到火煉的時候,我的確看出了他的身份?!?/br> 白昕玥對此沒有任何反應。 只是暗自里他卻已經不自禁的想起了當時火煉初見莊錦時的小小沖突。他應該是看出了莊錦的一半視力來自于路狄亞,為了給那只波斯貓鳴不平,那家伙從來就沒有給過莊錦什么好臉色。 想及此處,白昕玥竟然忍不住會心一笑。 自己這大概也算得上思念成狂了。也不管有沒有關系,關系大還是小,只要稍微找出一點蛛絲馬跡,他的思緒便會不受控制的聯系上遠方那個人。 火煉此時,在做什么呢? 莊錦看出對方在走神,況且他也沒有遮掩的意思,似乎再嚴峻的事態在他心目中都毫不重要,走神走的理直氣壯。莊錦無奈的搖頭,不管對方能否聽進去,又能否接受,他還是要表明自己的立場?!拔耶敃r挑明火煉身份,與其說是威脅,還不如說是告誡。既然你認定了他,便應該想方設法保守這個秘密?!?/br> “如此說來,是我辜負莊會長的一番用心良苦了。原諒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莊會長如此在意那只笨鳥的死活?!?/br> 聽出了對方的譏諷,但莊錦只能裝作什么也沒有聽懂。緩緩搖了搖頭,“不,火煉是死是活都與我沒有關系。我擔心的是真相在妖獸世界中掀起的動蕩。你剛才也看見眾人的表情了,雖然看起來都是無比木訥的臉,其下掩飾的卻是殺氣騰騰。今次的狩獵季,怕是很難平和度過了?!?/br> 平和度過?白昕玥不知莊錦是如何得出這個結論的?如果單方面的屠殺也能稱之為“平和”的話,莊錦的觀點倒是半分都不錯。 不過此刻莊錦所言多半應該是真心話。實話實說就是這么一個惹人討厭的東西,因為不曾刻意粉飾太平,自然極其不動聽。當然了,白昕玥留下來也不是為了聽那些好聽的話。 莊錦深深吸了一口氣,“白主席,對于如今這種人類與妖獸共存的局面,你究竟是怎樣的看法?”莊錦的問題來的十分突兀,但他的態度卻鄭重到了極點,顯然并非臨時起意,而是早就希望問個清楚。 類似的問題,白昕玥依稀記得很多很多年前,也曾有人這么問過自己。當時做出的答案還記得清清楚楚,他是這般回答的——共存?妖獸與白子嗎?一個肆意欺凌,一個仇恨深重,這兩者要如何共存? 興許是因為時間過去的太久,即使還能夠記得答案,卻已經記不清當時的心境了。 白昕玥也不會簡單的判定當年自己的答案便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錯誤,但事到如今卻也無法信誓旦旦的斷言自己是絕對的正確。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他如今的狀態只是……迷茫。 現在這個妖獸世界的構成并不正確,至少并非是他期待中的模樣。但什么又是正確,或許還沒能探索出來吧。 自己沒有準確的答案,白昕玥便不負責任的將問題扔了回去,“你的看法呢?” 莊錦卻沒有任何猶豫便開了口,他像是不需要思索一般,答案完全是現成的?!斑@個世界說小不小,說大卻也不大,總之,它還沒有寬廣到能夠容納下兩個截然不同的種族?!?/br> 白昕玥一怔,沒想到莊錦竟然給出了這樣的答案,與他多年之前的回答雖然措辭不同,但含義卻是一模一樣!似乎不管經歷了如何漫長的光陰,依然重復著這種讓人心寒似鐵的巧合。 “你是希望利用這一次的狩獵季將所有的妖獸趕盡殺絕?”白昕玥的聲音低沉的超出他自己的預期,仿佛那些字眼不是經由嘴里說出來,而是從喉嚨深處一個一個迸出來的一般。 莊錦再一次裝傻充愣,仿佛全然沒看出對方的情緒。他只是平平淡淡的道,“不,沒有必要做到那個程度。只是我一直都在思考,倘若妖獸勢力不斷擴張,直到能夠與人類平起平坐的地步,那么這兩者想必再也無法相安無事的共存。所謂的平衡,必須是建立在一方勢強一方勢弱的前提下,如果勢力均等,帶來的只會是無窮無盡的爭端。我想,這才是每過百年便要舉行一次狩獵季的真意。 “白主席,你其實心知肚明,火煉的身份將成為打破這種平衡最大的隱患?!?/br> “你將我留下單獨談話,便是希望我能夠設法挽回這件事吧?!?/br> 莊錦態度極為誠懇,“如果白主席肯幫這個忙,我真是感激不盡?!?/br> 第126章 第126章—一石千浪 蔚霖整整用冷水洗了三遍臉,還是沒能洗凈那場驚心動魄。 白昕玥不按牌理出牌的手段簡直大大出乎蔚霖的意料,以至于他反反復復思索良久也沒能真正理清其目的。從結果上來看,不錯,可以用來威脅的手段的確失去了效力??墒前钻揩h從中又能得到什么好處呢?這不過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果罷了。 如果說白昕玥是為了置之死地而后生,如今兩家的確都陷入了死地之中。但白昕玥接下來又該如何“后生”? 蔚霖越想越是不解,越想越是頭痛頭痛,雙手撐在盥洗臺上僵了許久。 當蔚霖無意識抬頭的時候,卻看見鏡子里倒映出一張陰惻惻的面孔,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兒子,蔚云非。 面孔是無比熟悉的——不管平日里表現的待不待見,世界上沒有一個父親會認不出自己兒子的臉。但是,當蔚霖的目光與鏡子里的蔚云非相撞的時候,還是被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 擦手的紙巾就在一邊的盒子里,但蔚霖竟然忘了抽一張出來將自己臉上的水漬檫一擦,任由那些水滴匯集在一處,噠啦噠啦的滴落在臺子上。 蔚霖也算是見多識廣,單說妖獸,他們蔚家豢養的就不在少數,而且在每年的拍賣會等等場合,更是見過不少,可即使在妖獸身上,他也不曾見過這樣嚇人的眼睛。非要找到類似的,也只有爬行動物的眼睛是這種感覺,無機質,冰冷的沒有一絲感情??墒沁@樣的一雙眼睛卻嵌在他兒子的臉上,也不知是驚恐,還是心疼,總之蔚霖愣住了。 蔚云非像是絲毫也沒有注意到父親那種好似見鬼了的表情,他越過稱謂的部分,開門見山,“我有事情交給你做?!?/br> 如此強勢的命令,莫說是兒子對待父親了,哪怕是反過來也會顯得極為怪異。無論怎么聽他們都不像是有著最親近血緣的一家人,反而像是地位分明而對立的上下級。 毫無疑問,蔚霖有些接受不能。他一直痛恨這個獨子的不學無術,而如今當蔚云非以一種出息大發的姿態出現在他的面前時,蔚霖卻不由自主的懷念起他曾經的樣子來,那個唇紅齒白見了誰都能自來熟的紈绔子弟,至少是無害的,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似乎連每一根頭發絲都帶著一股猙獰的氣息。 “時間不多,我也不拐彎抹角。實話告訴你吧,正是我命人將那份資料放進你專屬休息室的?!贝髸h中的每一間專屬休息室都設置了重重密碼,外人決計進不去,但是千防萬防,防備的對象中卻不包括自己的家人,蔚云非要弄到自己父親的全部密碼,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蔚霖接受了這顯而易見的“前因”,卻怎么也無法接受隨之而來的“后果”,在妖委會摸爬滾打大半輩子的男人,這一次卻徹底詞窮了。 不過對蔚云非而言,對方不說話也是好事,過了這么多年,他是真的不耐煩聽那些所謂的教訓?!艾F在我就給你把事情徹底交代清楚,當日我放進去的資料只有關于火煉的那一份,至于襲擊案的證據,想必是有人趁機混進去的。至于那人是誰,你不用管,我會親自去查?!?/br> 蔚霖皺了皺眉。能夠有今日的成就,他當然絕非飯桶。盡管屬于父親的那一部分還沒能回過味來,但是經濟部部長的腦子已經迅速轉開了—— 他是親眼見過那兩份資料的,回想每一個細節就會發現,無論是資料的用語習慣還是排版形式,甚至于所用的紙張等細節,兩份資料都是一模一樣。如果不是今日知曉內情,蔚霖依然會堅定的認為那兩份資料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不管那件事是何人所為,但其為了渾水摸魚,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 另外蔚霖還想到了一點,除非是對自己的兒子非常了解——而且了解的還必須是他所藏起來的真實面目,否則絕無可能做到這般天衣無縫的地步。 能達到這諸多苛刻條件的會是什么人呢?蔚霖自認應該好好提醒一番。 只是還不等當爹的那位開口,做兒子的已經表明了自己絕對不會領情。蔚云非冷漠的笑了笑,“你不用管我的事,現在你只需考慮應該怎樣挽回自己的錯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