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獸文書_分節閱讀_110
第93章 第93章—裁決 聶慶州與血穗草簽訂的委托書在與會者手中傳遞了一遍,只要看過上面的內容,沒有一個人還能保持鎮靜的。要說的話,妖委會選在今天開這個會大概真的是忘了看黃歷,事事不順變故頻出,簡直都讓人應接不暇。 不過,委托書并沒有經過聶氏父子的手,也不知是他們本能的抗拒著,還是傳遞的人故意忽略了。 委托書的內容并不長,眾人一目十行,看的很快。按照妖獸世界古早傳下的慣例,重要的委托內容必須寫在獸皮上,并且留下雙方的簽名作為立約的證據。而如今,這種淡褐色的皮子已經放在了莊錦的面前。 莊錦并不像其他人一樣雙手捧著委托書非要看的仔仔細細不可,他任憑東西放在那里,只是漫不經心的掃了兩眼。隨后他便抬頭望著聶瑞博,似乎在等一個解釋。 聶瑞博有些拿捏不準莊錦對于此事的看法,但他清楚如今已經不是蒙混能夠過關的局面了。即使自己的兒子還預備擋在前面,但這個做法已經不可取,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連他都不見得能夠擺平的局面,他的兒子更是無能為力。 “這是偽證?!甭櫲鸩┏谅曊f了這四個字。在情勢不明朗的時候,多說就容易多錯,極有可能授人以話柄,但是他又不能不開口,堅決的表明態度,這是他唯一可以采取的措施。 “這東西不像是造假的啊?!闭f話的女人年屆四十,面龐看起來有些富態,說話語速也很慢,給人一種有條不紊的印象,她正是綜合部的部長羅晨珍。與其溫和面容不相符合的,是她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手段。 想想也是,綜合部管理著妖委會的各種雜務,若論起實權肯定無法與其它四部抗衡,但是四部的許多事務都需要經過綜合部的協調才能夠順利開展。在綜合部任職的官員,不需要如何強勢,甚至都用不著有很強的能力,但善于變通的本事卻是必不可少。 羅晨珍翹起一根手指——盡管這種裝嬌賣俏的姿勢并不適合她,但是眾人都看習慣了,沒人對此有什么意見,她遙遙的指了指莊錦面前擺著的獸皮,“那上面可是有著聶副部長與溫離的簽名呢。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血穗草的團長應該是叫做溫離吧?” 關于這些資料,最清楚的當然是魅曦,獵人組織要取得合法的身份就必要在檔案部進行登記。所以羅晨珍還向魅曦遞了一個眼神過去,完全是一副虛心請教的模樣。 只可惜魅曦對此視而不見,剛才委托書遞過來的時候,她也只是象征性的做了個樣子便傳給了旁邊的人。 魅曦的目光在白昕玥與火煉之間來回巡視,她臉上的表情也在憤怒與心疼之間往復變幻。 要不,就這么帶著火煉離開吧?魅曦的心頭禁不住冒出這個念頭。大不了去投奔樓澈,盡管那只狐貍精也是同樣遭人討厭,但至少比白昕玥的信譽度要高一些。 不過魅曦并沒有輕舉妄動,不久之前她才帶著人大喇喇的闖了進來,如今再來一次揚長而去,那其他人就不單單只是提提意見那么簡單了。眾怒難犯,而且確實也沒有這個必要。從魅曦的角度雖然很難看到火煉的表情,但她料想他一定是不好受的,她其實只要等到散會,隨便三言兩語應該就能夠帶走火煉。 因為他這一次,必然已經傷透了心。 也不再多說魅曦的暗中盤算,因為在場的也確實沒人真正關心這個。就連先前向她投來請教目光的羅晨珍,實際上也并不如何在意她的反應。 羅晨珍笑了笑,她大概是意識到如果繼續針對聶氏父子,今天他們彼此肯定會結下梁子,凡事留一線,這是羅晨珍做人的準則。是以她轉過臉看向蔚霖,“蔚部長,不知這東西是從哪里來的?”要進一步證明這東西真實可信,蔚霖勢必要向眾人提供一個真實可靠的來源。盡管這東西并不容易偽造,可也并非全無造假的可能。 其實羅晨珍提出的詢問并不過分,即使她不問,也總有別人會問。而且眾人也有理由相信,既然蔚霖在這么嚴肅的場合下拿出證據,這委托書本身應該是經過多方驗證的,所以蔚霖一定能給出一個讓人無比信服的答案。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如此理所應當的一問,對于蔚霖而言卻是一個天大的難題。 蔚霖下意識的看了白昕玥一眼,對方之前暗示過妖委會的許多人都有其獨特的消息來源,因此蔚霖便順理成章的認為籌備部暗中進行的勾當事實上已然人盡皆知??墒侨缃竦那闆r實在與蔚霖所料有了很大的出入,難道白昕玥故意誤導他? 不過白昕玥的臉上并沒有流露出任何愧疚的意思,他只是淡淡回視蔚霖,眼神中表達出十分明確的意思——放心。 不得不說,這正是白昕玥的魅力所在。不用言語,也不用夸張的表情,這個男人只需要一個淡淡的眼神就能夠表達他想要表達的一切。倘若白昕玥目露殺意,無論誰看了都會禁不住遍體生寒;可如果他要安撫別人,同樣也可以讓人不由自主的對他產生信任。 事實上,白昕玥也確實沒有讓蔚霖失望。 他代替蔚霖回答了這個難題,“委托書是我通過某種渠道獲得,轉交給了蔚部長。怎么,大家對這東西的真假心存疑慮?那不如找血穗草的溫離過來,當面問個清楚?!?/br> 詢問溫離的提議當然只是白昕玥隨便說說,畢竟沒有誰真的不嫌麻煩去做這種其實并不重要的事。白昕玥的做法看起來十分危險,但其實不過是仔細推敲人心之后耍的手段罷了。如今籌備部與經濟部對掐已成定局,在場的其他人與其去關心那些微不足道的細枝末節,還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想想自己應該怎么利用這個局面。 而且,白昕玥在這個時候發言,似乎已經在向眾人宣告他本人已經與蔚霖站在了一條船上。 蔚霖簡直大吃一驚,他幾乎用上了所有的意志力才能控制自己的面容維持平和,仿佛他早已熟知白昕玥所講的故事一般。不,這不是故事,這就是事實——蔚霖不得不這般暗示自己。 東西來自于身份詭秘的釋先生,亦或者東西來自于位高權重的白主席,這兩個選項到底何者更容易取信于眾人,簡直不言而喻。 在答應與白昕玥合作的時候,蔚霖著實沒有料到對方竟然可以做到這種程度。蔚霖當然十分清楚,白昕玥絕非那種不圖回報的慈善家??赡怯衷趺礃??到目前為止,明顯還是他得到的好處更多。至于他之前答允過幫白昕玥辦的那件事,只要經濟部能夠主導狩獵季,那點微末的要求不過只是舉手之勞。 蔚霖將當前的情況整理了一遍,發現這如今已是最佳局面,而這一切正是白昕玥在三言兩語之間營造出來的。經濟部與籌備部之間長久以來相互傾軋明爭暗斗的局面在今日大概就能夠分出一個勝負,如果錯過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只怕蔚霖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 他也不再看聶瑞博一眼,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從拿出委托書的那一刻開始,蔚霖已經在本局中占了上風,如果他還繼續與手下敗將糾纏,反而會墮了自身氣勢。這個時候,一門心思徑直去追尋結果就是最佳方案。 “莊會長,你怎么看?”蔚霖帶了幾分壓迫感的目光落在莊錦的臉上,盡管用的還是詢問句,但他無疑是在逼迫莊錦做出決定。 身為輪值會長,莊錦當然有這個權力。從機構的設置來看,輪值會長的地位也確實在五部之上。若非如此,妖委會的法典中也不會有輪值會長三年輪換的規定了,這就是為了避免權力的過度膨脹。 不過權力是一回事,是否使用權力做出決斷又是另一回事,莊錦只覺得自己被迫接過了一個燙手山芋。 他沉吟許久,才緩緩開口,“委托書的真假,還需要進一步鑒定,如果有必要的話,妖委會也會向血穗草求證。但是聶副部長已有嫌疑,實在不適合繼續處理事務,我建議還是暫時停職,等待調查結果?!?/br> 這個處理結果實在算得上公平正派,不僅給了眾人一個交代,也并沒有馬上給聶慶州定罪,算是賣了籌備部一個天大的面子。否則攻擊妖委會總部這種罪名,非要用性命來償還不可。 聶氏父子臉色鐵青,可卻什么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其實聶慶州萬分后悔,他其實應該早一步將所有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如此一來,他的父親和籌備部都能夠干干凈凈的置身事外。但是籌備部從來沒有吃過這種大虧,當然希望能夠全身而退,其中也不排除聶慶州自己的害怕,僅僅只是一時的猶豫,事情的演變已成定局。 犧牲雖然殘酷,但很多時候卻是必須的——聶氏父子明白這個道理明白的有些太晚了。 籌備部那邊維持著鴉雀無聲,對于這個狀態,莊錦還是比較滿意的。像聶瑞博這種在權勢巔峰摸爬滾打多年的人都不是一般的莽夫,他們十分明白事有所為有所不為的道理,事情已經超出他們控制的范疇,這個時候無論做什么都只是胡攪蠻纏,不僅沒有任何效果,相反還會顯得很沒風度。 接受失敗,也是上位者必備的素質。 而且,聶氏父子似乎也認定了莊錦不會在這個多事之秋直接將籌備部連鍋端了。 輪值會長三年一換,其在位期間,最重要的就是考慮各方勢力的平衡,這也是為了妖委會能夠穩定的運行下去。五部的設置已經延續多年,歷史證明任何一部分都有存在的價值與必要。 雖然當前籌備部的罪名幾乎已經坐實,但是莊錦也不可能真的將整個籌備部牽扯進去。徹底毀了他們,也等于是毀了妖委會奠基的一角,接踵而來的將是大廈將傾。聶氏父子料的不錯,莊錦絕對不會當毀滅妖委會的千古罪人。 “我相信聶老與襲擊妖委會的事情無關?!鼻f錦環視全場,與每個人都對視一兩秒鐘,讓他人感受到他的認真。既然白昕玥已經與經濟部達成聯盟(無論這是白昕玥的真實想法,亦或者只是他的陰謀,這都不重要),為了保持平衡,莊錦只能選擇幫助籌備部。 盡管聶瑞博很難為自己開脫,但是莊錦卻能夠幫他解釋,“為了消除妖獸對人類的威脅,狩獵季已是勢在必行。在這種前提下,襲擊事件實在顯得多此一舉??偛坎]有遭受不可挽回的損失,襲擊只是激怒了我們,加速了狩獵季籌備的速度而已。聶老行事素來謹慎,既然已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實在沒有必要cao之過急。希望盡早舉行狩獵季的想法,我不是不能理解,不過年輕人做事也實在有些急躁了?!?/br> 莊錦這番話算是給了襲擊事件一個合情合理的說明,他一邊讓聶瑞博從負面影響中抽身出來,一邊也將聶慶州推進了萬丈深淵。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莊錦沒有普度眾生的本事,無法讓所有人都皆大歡喜。況且他的最終目的還是各方面力量的平衡,救了聶瑞博也只是順便而已。 “那狩獵季的籌備和運行呢?”羅晨珍是最先從“襲擊案”中回過神來的,她狀似好心的提醒道,其實不過是看穿了莊錦的心思,給這位會長大人賣一個人情罷了?!案辈块L停職,籌備部就剩下聶老一個了,總不能將那么多的事務都壓在聶老一個人的肩上,我們也要體諒老人家的身體狀況才是?!?/br> 關于解決辦法,莊錦是一早準備好的,更加確切的說,接下來他做出的裁決才是他的根本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