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獸文書_分節閱讀_66
白昕玥皺了下眉。若論起硬碰硬的可能性,光是從實力的角度來看,倒也不是碰不起。只是不知是巧合還是別的什么原因,之前的兩次硬碰硬似乎都將火煉牽扯了進去,如果類似的事再發生一次,白昕玥不認為自己還能夠坦然接受。 思量一會兒,白昕玥先問道,“未希小姐,我們還有多久達到目的地?” 這位外表看起來不怎么靠譜的帶路人,實際上也稱得上盡職盡責,至少到目前為止,她帶的路都沒有出什么錯。未希略略估算一下,“走快一點,一個小時內能到使用樂園令的地方?!?/br> “不管這次的敵人是什么身份,但他們圍而不攻,理由也不外乎幾種——”與其說白昕玥是在與莊錦商量,倒不如說他是在向火煉解釋當前的狀況。敵人是血穗草成員的可能性并不低,火煉應該也意識到這一點,看他已經亮出來的尖爪,似乎隨時準備著撲上去與敵人來一場惡戰。 白昕玥盯著火煉,表情嚴肅,“敵人要不就是包圍圈還沒有成形,要不就是還在等待同伴匯集,總之他們都希望拖延時間。我們若是與他們正面開戰,將正中敵人下懷?!?/br> “還有種可能,敵人試圖將我們驅趕向某個特定的地方?!鼻f錦補充道。 關于這個目的,他不相信白昕玥沒有想到,他之所以不說,多半還是故意隱瞞??吹贸鰜?,白昕玥極其不希望火煉與這些身份不明的敵人交手,不管他說什么做什么都是為了這個目的。倘若得知敵人還有“驅趕”的意圖,火煉大概會高興有了干架的借口。 莊錦不是不曉得白昕玥的隱憂,但是對他有些偏頗的做法,莊錦還是不能完全贊同。 果然,對于莊錦的“戳穿”,白昕玥眼底掠過一絲冷冽?!扒f會長,你認為敵人將把我們驅趕往何處?” 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與敵人真正打照面,以上三種推測都還只是可能,實在很難進一步深思下去。 莊錦明白自己的多話已經得罪了這位七人團首席,妖委會上下皆認為白昕玥冷漠疏離甚至都缺乏幾分正常人該有的情緒,莊錦認為真該讓那些人來好好看看這個關心而亂的那人,這哪里還是沒有情緒? 就目前復雜的情況來看,同伴之間當然不能再發生爭執,讓步的重擔無論怎么看似乎都只能落在孤家寡人的莊會長身上。 當然了,莊錦素來理智,他會讓步也的確是從當前情勢考量?!叭绻麛橙讼M覀內テ渌胤?,我們只要不理會就可以了;相反,如果敵人的目的與我們不謀而合,我們也只能將計就計??偛荒芤驗閿橙说拇蛩?,我們就不去了?!?/br> 時常被人忽視的未希也忍不住發表意見,“我也贊成先趕路,只要我們能先一步用樂園令打開‘大門’,不管敵人在打什么主意,都將成為泡影?!?/br> 莊錦自認已經唱了黑臉,也不在乎多說幾句廢話,“大家還是要有所準備,要徹底避免一場惡戰的可能性并不大。在此處交手的確沒有什么意義,既然要動手的話,還是等看清敵人的真正目的再說?!?/br> “聽到了嗎?”白昕玥也不管火煉刀片般的爪子,就要去握他的手。盡管火煉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但還是忙不迭的把指尖統統縮了回去。 火煉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白昕玥的語氣中都是又哄又騙的味道?!斑€沒有到打架的時候,你注意保持體力。待會兒有你發飆的機會?!?/br> 樂園島的地形中間高四周低,站在很遠的地方眺望中部的高山,難免會讓人心生敬畏。相比較起來,凌紋藏身的那一座小山,只能勉強算得上一個小土包。而白昕玥一行人前往的目的地,似乎就是正中的高山。 至少,在火煉看來,中間就是一座山。 走得越近,越是需要仰起脖子才能看見“山”的全貌??墒钱斀咏吧健蹦_的位置,哪怕將脖子都仰斷了,都再也看不到頂端。 “這個——”火煉認為自己有一肚子的感慨要說,可是搜腸刮肚之后卻發現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詞能夠形容此刻震撼的心情。 這,哪里是一座山,分明就是一座巨大的宮殿! 還沒有踏入其中,無法知曉這座宮殿究竟是依照山勢而建?還是用了極為神奇巧妙的構筑方法,硬是將層層疊疊的樓宇累積成了高山的形態?若是山,只怕已高達五千仞。如今既是宮宇,瓊樓疊嶂,照樣直抵天穹,如果可以到達最高處,白日當可撫云,夜間也可摘星。 鬼斧神工,絕非人力可以造就! 然而,歲月總是無情。漫長的時光總會在一切事物上留下痕跡,活著的,終有一天會變作紅顏遲暮,死了的,也難道白骨支離黃土一抔。生命都難逃歲月摧殘,更何況矗立于風雨飄搖中的宮殿樓閣?該倒的倒,該塌的塌,唯獨野草蔓蕪,今歲枯了一茬,明朝又有新的榮華,從樓宇的屋頂、墻角、裂縫不知疲倦的生了出來,長的肆無忌憚,宮殿失去了曾經的模樣,無論怎么費力去描摹,都再也看不見昔日的金階白玉堂。 倘若眼前所見只是一片殘垣斷壁,或許還沒有那么難受,可偏偏是這些看起來蓬勃繁華的草蔓,更是襯出行至末路的凄涼,就連空氣都似乎變得凝重起來,悶悶的壓在身上,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火煉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被揪成了一團。 有人拉了他一把,能夠這般與他十指交握的,除卻白昕玥不做第二人想?;剡^神來的火煉也為自己的感覺而奇怪,他竟然如此習慣白昕玥的接近,就像是習慣了陽光空氣,竟然絲毫不覺得突兀,一不留神就忘了他還拉著自己呢。 “過來這邊,未希小姐要開門了?!?/br> 火煉也認為自己方才走神實在走的不合時宜,他居然忘了正事,不,應該說在那一刻,他差不多連自己都忘了。若不是白昕玥及時喚回他的神智,他說不定已經潸然淚下??杉词挂呀浕謴?,但那一股沉郁還是堵在他的心口,無比的疲累讓他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 說這是一道門,并不假,兩側的門柱壯觀至極。 門柱所用的材質看起來有些像是漢白玉,但顏色不同,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深藍,只有最為平靜的海面,才會形成這樣的藍色。 門柱上還雕刻了極為細致的花紋。并非尋??梢姷幕B蟲魚,也不是騰云、回字、海濤一類的祥瑞紋理,門柱上密密麻麻皆是神態奇異的獸類,也不是虎豹豺狼,相比起如今尋??梢姷哪切﹦游?,有一部分相似,但更多的則是不同。 只說狐貍這一種,生了九條尾巴的,怎么看也不像是“狐假虎威”故事里的主角。 花紋雕刻的極其精細,拆開了看是一只一只形態迥異栩栩如生的異獸,而這些異獸又被巧妙的線條給勾連成了一個整體,在這些數不清的復雜線條中,似乎掩藏著一個歷史久遠的重大秘密。 門柱上的赫然竟是一副妖獸圖譜。 只可惜場合不對,時間也不允許,否則火煉當真應該在此地駐足,哪怕費上七天七夜的功夫一寸一寸仔細的看過去,也是應當的。 若說這不是一道門,似乎也可以說的過去,因為只有門柱,而沒有門扉。 兩根門柱之間張開了一張光膜,至少用rou眼看起來是這樣的東西沒有錯。光線正好,陽光在薄膜上形成了反射,流光溢彩,華貴神秘的不得了。透過光膜,能隱約看到門后的情景,不過畫面十分模糊,還微微有些晃動,倒像是在看水中的月亮似的。 這么一扇門要如何打開?火煉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在他看來,那薄膜十分脆弱的樣子,似乎只要用手指頭輕輕一戳就能戳破,就像肥皂泡一樣。 心動不如行動,類似于三思而后行一類的行為準則,從來就不適合某只火鳥。他完全沒有考慮后果,就這么慢慢的試探性的把手伸了過去。 白昕玥眼角余光瞥見他的動作,好懸一顆心沒有當場跳出來。出手如電,這一刻白昕玥簡直將速度發揮到了極致,一把抓住了某只鳥的爪子。就這功夫,簡直可以媲美武俠小說里絕頂高手施展的擒拿手。 被他當場捉住不說,而且白昕玥情急之下的力氣還不小,火煉相信自己的手腕子不是青一片,也要紅一塊。大為不滿,又十分迷惑,瞪過去的眼神中糅合了懊惱與疑問兩種意思。 白昕玥真切以為,實在該讓霜天來學習學習它主人的這個眼神,如果能把雙眼練習的水汪汪亮晶晶,扮演一條雪橇犬肯定能夠更加成功一些?!昂闷嫘闹匾稽c沒關系,但不要什么都拿自己的身體去試,你就不怕這光膜中有什么機關,直接把你的爪子溶成一幅白骨?” 興許因為路狄亞就在旁邊的緣故,火煉頓時想到了他店門前掛著的手骨風鈴,頓時悚然,再也不敢造次,訕訕的“哦”了一聲,老老實實的站好。 可是,不管這只火鳥態度怎樣良好,白昕玥認為還是不能掉以輕心。說起勞心勞力的程度,只怕很少有人像他這般辛苦,真是少看一眼都不行。 另一邊,未希從懷里掏出了樂園令,同時咬破手指,在令牌上有規律的畫著什么。她抽空向眾人解釋一句,“若是按照規矩,這個時候應該還需要配合法咒,以及一些祭禮,但是事急從權,我們也不講究那些繁文縟節了?!?/br> 眾人不以為然,尤其白昕玥與莊錦兩個人類,更是對妖獸的祭奠儀程充滿不屑。 樂園令雖是木質,但是上面鏤刻的紋理就如同血槽一般,愣是將未希的血液吸收的涓滴不剩。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眾人只覺得那塊本來并不怎么起眼的木牌,一下子變的瑩潤光亮,越看越不像是是凡物。 未希雙手捧起有所變化的樂園令,面色虔誠嚴肅,直直舉過了頭頂。隨后以一種緩慢的,帶著某種韻律感的節奏將樂園令往前送去。 光膜像是具有極大的引力,未希的手并沒有真正挨上,手中的令牌卻飛了起來,就像是被空氣托舉著一般,樂園令飄飄忽忽的向光膜而去,一寸一寸被吸收,最后蹤影全無。 火煉目瞪口呆,終于相信白昕玥方才并非危言聳聽。幸好他被眼鏡男及時阻止了,不然的話怕是連手上的骨頭都會變的殘破不全,就算送給路狄亞制作風鈴,后者大概都會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