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獸文書_分節閱讀_25
韓志宇一愣,盡管之前多有耳聞,卻沒想到白昕玥的態度當真如此,這哪里還是強勢的范疇,簡直蠻橫之極。愣了半晌,韓志宇才想起職責所在,吞吞吐吐好不容易說出兩個字,“可是——” “可是什么?”白昕玥不僅語速柔緩,唇邊甚至還帶著笑,只是方形鏡片折射出的冷光硬是讓他的表情沒有半點兒溫度?!皳哪切┡e報?我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一些人盯著我白昕玥不放,亦或者,原本就是你韓副部長看我不順眼,這都不要緊,總之我的意思已經十分明確了,不想再說第二遍?!?/br> 韓志宇真的著慌了,不過好在他也不是真笨,情急之下竟然還記得先要把自己摘干凈,“白主席開玩笑了,我怎么敢針對你呢?” 一旁的火煉又一次開始啃點心了,煙金色的眼睛比平日瞪得要大一些,分明興趣正濃。沒有辦法,身為一個話嘮,陡然聽見別人耍嘴皮子,總是難免要關注一二的。嘖嘖,這白昕玥也真是個厲害的,三言兩語就把對方唬的夠嗆?;馃挷挥傻姆词∫幌伦陨?,看來自己以后說話,不僅要重視數量,還要重視質量才行。 反省這一類的情緒當然不適合火煉,所以讓他如此關注白昕玥的理由還有一個,或許火煉自己也沒有發現自己竟然如此在意,然而,有些情緒只要生了根就難以拔除,即使違背本人的意愿,也照樣會茁壯成長,枝繁葉茂。 ——你真讓人羨慕,自己被如何保護著,你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 四小姐莫名其妙的一句話簡直就如同一句魔咒,一直都在火煉的腦子里盤旋,冷不丁就會冒出來,在他的神經上狠狠抽打一下,讓他再不情愿也只能思考,究竟白昕玥做了什么? 眼看氣氛冷場,終于有人想起了自己和事老的身份,蔚云非出聲了,“你們這些大人物呀就是喜歡把事情弄復雜,多大點兒事呀,不就是合法契約嗎?說白了,就是打個標識而已,又不會出人命,所有有主的妖獸不都經過了這個程序嗎?走一下程序而已,對大家都有交代?!?/br> 頓時有不少視線聚焦在蔚云非身上,因為眾人都拿捏不準蔚云非的立場,明明之前還針對過韓志宇,怎么一轉眼又扮演起勸說白昕玥的角色來了? 唯一不看蔚云非的便只有白昕玥,當火煉第一次見到這位蔚少爺的時候,他就警告過那只笨鳥要離此人遠一些,當日的告誡并非空xue來風,蔚云非明里暗里究竟長著怎樣一副嘴臉,即使暫時沒有證據能夠證明,但有一點卻再清楚不過,這位多數人眼中的紈绔,絕不像他表現的那般無知與無辜。 不能怪火煉輕易中了挑撥之策,實在是因為蔚云非的話正中下懷。從之前他不顧阻攔死活都要前往檔案部的舉動就可以看出,這一位天生一副不懂逃避的性子?;馃捒粗翟品?,突然問道,“合法契約標識,究竟是什么?” 蔚云非滿是驚訝的長大了嘴,然而他的眼底卻掠過了一絲計謀得逞的光芒,也不知有沒有被人發現?!澳憔谷徊恢肋@個?我原來還以為你只是怕……唉,與其我費力描述,還是讓你親眼看看,這樣更加直觀一些?!闭f著,蔚云非便對站在自己身后的四小姐打了一個手勢。 第20章 第20章—血字標識 “這……這是要干什么?”面對正在上演的一幕,火煉也不知是被驚的還是被嚇的,一張臉漲的通紅,差不多快要趕上他的發色了。 原本火煉以為在妖精標本中見過的那些露背服裝已經十足十的傷風敗俗,可到底還是比不過眼前所見來的震撼。 四小姐站在會客室的正中,不緊不慢的動作就像是在進行什么表演。她身上還是初次見面時的緊身皮衣,而她的手指已經觸到了位于頸部的拉鏈上端。她的動作沒有停,維持著相同的節奏,一點一點將拉鏈打開…… 以前便覺得四小姐的皮衣質地古怪,暗紋之間就像生了一層密密實實的鱗片,而此刻,她就像是親手將覆蓋在軀體上的鱗片一塊一塊剝下似的,漸漸露出其下的真容。 穿著衣服的四小姐已是身材曼妙,如今沒了遮掩,更是不知要如何才能描繪才好。 火煉先是看的呆滯,隨后發現這樣也太不……太不禮貌了,除開那幾個女性工作人員不提,其余都是大男人,怎么能如此盯著人家女孩子的身體?不,這已經不是禮貌不禮貌的問題,未免也太不尊重人了! 然而火煉環顧一圈,發現竟然沒有一個人意識到這一點,他陡然想起了妖精標本中那些賓客對櫥窗中妖獸的品頭論足,沒由來的一陣煩惡。 別人火煉管不了,但有一個人他卻是能夠管一管的,即使沒有弄清這個立場這股自信究竟從何而來,但這并不妨礙火煉伸手捂住了白昕玥的眼睛,惡聲惡氣的道,“你不許看!” 白昕玥啞然。盡管認為火煉的行動與周遭的情勢脫節,但他還是從善如流的轉開臉,不去看場中幾乎如同初生嬰兒一般的四小姐。 其實,有些東西看與不看又有什么區別?就像是刻在妖委會身上的烙印,歷經時空滄桑,早已不是個人之力能夠改變的了。 將皮衣褪到腰際略微往下一點的地方,四小姐終于停了動作。她似乎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面目沉寂的沒有任何表情,緩緩的轉過身去背對眾人。 她的頭發留的很短,平常給人十分利落的印象,但此時卻讓人覺得實在太短了,薄薄的發尾貼在脖頸上,什么也遮擋不住,露出下面大片絲滑的脊背。黑色的發絲與雪白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讓人隨便看一眼已覺得呼吸變的無比急促。 然而,火煉看的卻并非四小姐的脊背,他的視線還要往下挪一點,正好停留在其腰部的位置,因為那里有著他一直想親眼看一看的標識…… 不折不扣的血紅,色澤并不艷麗,由于過于濃重,反而略微有些發烏,只有大量的血液匯集在一起才能形成這樣的顏色。 可是,四小姐腰背上的這些血紅并未連成大片,相反形成了極為華貴甚至于復雜的花紋。乍然看上去,幾乎讓人覺得那是美麗的,詭異的美麗。 “四十四?!被馃掄畛鲆粋€數字。不錯,四小姐身上的紋理絕非是某種繁復的圖案,而是一種古字,極其生僻的那一類?;馃挷徽J為自己的古文造詣已經達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但他只是瞥了一眼,已經精準的認出了那兩個字所代表的意義。 難怪,旁人都稱她為四小姐。 “喂,你沒事吧?”白昕玥陡然出聲關心。倒不是說這位七人團首席的注意力自始至終都一直放在火煉身上,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去,實在是因為此刻火煉的模樣著實反常,面色陡然變的如紙蒼白,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面上的血液一般。而且,火煉的手掌還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但凡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這一位恐怕是要吐了。 火煉沒有應聲,事實上他也應不了聲,只要他一把手放下來,胸口翻涌的惡心只怕就再也抑制不住了。 兩個血字——即使是用生僻的古字寫出來的,難道這般輕易便將膽大妄為的妖獸火煉的嚇的神魂俱裂? 當然不是。 之所有他會有如此劇烈的反應,則是因為更加深沉的緣由。 人類皆是rou眼凡胎,當然看不出個中端倪,但妖獸生就了一雙與人類截然不同的眼睛,這讓他們能夠看見許多光怪陸離的景象,即使有時候,從他們自身而言并不見得愿意看到這許多。 譬如當下,便是如此。 在周圍這一群妖委會要員的眼中,四小姐背后的標識僅僅只是單純的好看而已,充其量帶了幾分奪魂攝魄的震撼。也不知當初設計這個標識的人是怎么想的,竟然讓筆劃勾連之間又衍生出些許線條,這一切組合在一起,繁復的不能再繁復,倘若遇上不識這生僻古字的人,只怕當真要將這當真一朵紋章似的圖案。 但是火煉分明看見那兩個血字并非僅僅存在于表面,皮膚上可見的血字只是最微末的部分,好似浮在海面的冰山一角。潛藏在皮膚之下的任何一筆任何一劃都已然深入肌理,嵌入骨髓,這還不算,那些筆畫衍生的部分還順著血管脈絡蔓延至四小姐全身上下每一個角落,牢牢的釘進她的周身關節之中,仿佛她根本不是活生生存在于此,而不過只是一具牽線人偶,由著這血字標識cao縱她的一舉一動。 而這牽線的另一端…… 蔚云非嚇了一跳,他原本抱著給白昕玥找一點麻煩順便看看熱鬧的心態坐在這里,如今熱鬧的高潮還沒有來,他卻冷不丁的撞上了火煉射來的眼神,蔚云非找不到適合的詞匯來形容火煉目光的銳利,但是這道目光給他本人帶來的沖擊卻是異常強烈,倘若他的意志力再差一點,只怕當下就要從椅子上跌了下去。 莫非自己今日就要喪命于火煉的注視之下?蔚云非禁不住如此懷疑。 僵了一會兒,蔚云非好歹能夠松一口氣了,并非火煉陡然善心大發放過了他,而是有人擋在了他的前面。蔚云非大口大口的喘氣,可是方才繃緊的肌rou卻不是那么容易能夠松弛下來的,他只覺得渾身酸痛,有一種撿回一條小命的感覺。 火煉皺著眉瞅著面前的四小姐,她的皮衣還褪在腰間,她連這個都沒有顧得上卻率先一步擋在了蔚云非的前方?;馃掚m然沒有直接開始命令四小姐讓開,但他惱火的眼神充分表達了這層意思。 四小姐只是搖搖頭,她搖頭的幅度并不大,可也將自己的堅持表達的清晰明白。 兩只妖獸誰也不曾開口,卻因為截然不同的目的僵持起來。 不明真相的人看了,多半會認為這是一幕忠心護主的戲碼,四小姐的舉動著實值得欽佩。只可惜火煉目光如炬,偏偏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東西。血字標識,牽線木偶,在火煉看來,當前的情形完全就是蔚云非自己動手,硬生生的將四小姐拉做了擋箭牌。 當火煉指尖第一片尖銳的指甲冒出來的時候,白昕玥已然明白了他要做什么——火煉竟然打算以簡單粗暴的方式直接斬斷蔚云非與四小姐之間的契約聯系。白昕玥并不清楚他的具體做法,因為這實在太過不可思議,但不知怎的,白昕玥就是認定了火煉有這個能力。 唉!勞心費神的白昕玥暗自嘆氣。不錯,他的確提醒過火煉要離這個蔚少爺遠一些,可他卻不記得慫恿過這只火鳥與蔚少爺起沖突,而且還是在這個如履薄冰的節骨眼上。 作勢正要發作的火煉,忽然覺得手上一暖,他的手竟然就這么被白昕玥握住了?;馃挼故菦]覺得兩個男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牽手有什么不對,他只是有些慌亂的想起自己的爪子已經伸出來了,白昕玥這般沒輕沒重的,掌心肯定被劃破了皮。于是,火煉又有些慌亂的把爪子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