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丁黎在家中輩分高,小時候過年,也曾洋洋得意地和親戚們擺長輩的譜。 曾致遠每年過年都拿棒棒糖“孝敬”丁黎,以小輩的名義,哄走丁黎收的壓歲錢。 丁黎小小年紀就在曾致遠這里領教了人世險惡。 “然后呢?”鐘月涓感興趣地追問。 丁黎側頭:“后來我就不接他的孝敬了,” “后來他就學會糊弄我了,”主任笑著接話,用手比畫了一個厚度,大概兩指寬:“他包我一個這么厚的紅包,里面全是一毛,加起來才五塊,” “你糊弄我的棒棒糖就值這個價?!倍±铔]好氣道。 這位主任和丁黎也許血緣關聯不深,雖然他管丁黎叫叔,但年齡上,他其實是丁黎的長輩。 看丁黎的反應,這位還是他相當親近的長輩。 ……改口費是新娘進門時,男方給女方的一筆費用。 鐘月涓猛地反應過來,臉倏地紅了,頂著主任慈和的視線,頭一次,話在嘴里卡了殼,主任和丁黎后面的對話都沒有聽進去。 鐘月涓心里亂成一團,險些同手同腳地走出主任的辦公室。 怎么看怎么像落荒而逃。 在他們身后,主任摸了一把自己的禿頂,不無炫耀地和自己助理說:“看到那個漂亮的女娃娃沒有,他們兩的小孩,以后得管我叫哥哥!” 丁黎給鐘月涓關上車門,從另一邊坐到駕駛位上,他尚不知曾致遠眼光長遠,已經惦記上他八字沒一撇的小孩,臉上仍帶著笑。 “我這個侄子雖然平時不太著調,但醫術還是很嚴謹的,在業內口碑很好?!?/br> 鐘月涓沒吭聲,醫術怎么樣,鐘月涓這個看病的當然有體會,這次看病過后,她的胃病應該就好全了。 丁黎還記著鐘月涓是空腹:“我們去吃點什么?” “順路去后街吧,那邊有家餛飩面很不錯?!辩娫落咐砹死硪路喜淮嬖诘鸟薨?,眼神右看前看,就是不敢看左邊的丁黎。 丁黎留意到鐘月涓的不自在,心念電轉,反應過來:“老曾說話一貫不著調的,他就是瞎開玩笑,你別放心上,他沒別……別的意思……” 越描越黑。 但鐘月涓總能從丁黎的局促里放松下來,甚至還想再逗上一逗:“哦?!?/br> 鐘月涓拉長語調:“他沒別的意思,你有?” 丁黎噎了一下,輕輕瞪了鐘月涓一眼,從扶手下面的箱子里拿出一包餅干和礦泉水:“那邊不好停車,咱們還是得回去一趟小區,還要一會,你吃點墊墊?!?/br> 鐘月涓道:“那順便把西森帶出來吧,兩只貓一起玩一玩?!?/br> 丁黎耳根一抹可疑的薄紅,他輕聲說:“聽你的?!?/br> # 西森很溫柔地嗅聞著三萬,三萬以前挺抵觸新環境的,跟西森在一起卻開朗活潑了不少,兩只貓并排走在一起,尾巴勾得打結。 他們經過那家停下咖啡館,鐘月涓停住腳步,厚重的卷簾門阻隔了視線,上面貼著一張廣告,旺鋪招租。 鐘月涓有些悵然。 丁黎陪著她:“上次你說你喜歡這個咖啡店,要不買下來自己經營?” 鐘月涓聞言眼睛一亮,心里噼里啪啦地算了下余額,又躊躇起來。 她買不起。 有些念頭,沒想到也就算了,一但破土,就像刮到了癢處,叫人欲罷不能。 丁大少爺財大氣粗,說得輕松,鐘月涓在心里掂量一番,也覺得這件事未必不能成。 買不起她可以租嘛。 鐘月涓感覺招租電話看著有些眼熟,拍了照,準備回去聯系一下問問。 吃完了面,帶著兩只貓在京大校園里玩。 這種溜溜達達的時候,西森總是一馬當先的,今天卻一反常態,蹲在原地不肯上前,三萬也是這樣,和西森頭擠著頭,前爪不安地扒拉著草地。 前邊地上有一攤灰不溜秋的東西。 鐘月涓和丁黎交換了一個眼神,丁黎走過去蹲下查看。 鐘月涓只能看到丁黎的背影,但莫名的,她感覺到,丁黎的心晴一下子變得很糟。 鐘月涓心生好奇,上前一步,就見丁黎猛地起身:“你不要看?!?/br> 鐘月涓詫異抬頭,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丁黎,臉色緊繃,眼里冒火。 “怎么了?”鐘月涓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但兩只貓怪怪的,丁黎又這般反應,讓她無所適從。 丁黎聲音很沉:“是一只死貓?!?/br> 路過的學生老師紛紛繞路,顯然,都知道這里有只死貓。 它在這里不知道呆了多久。 這很不正常。 貓向來機敏,大部分的流浪貓都是小心謹慎,繞著人走的,也有部分親人的會從人類手里討些食物,但它們的住處也會選在人類留意不到的角落,比如廢棄倉庫,下水道一類的地方。 怎么會死在這人來人往的馬路上。 雖然丁黎有意擋著,但鐘月涓還是瞧見了,抽了一口氣。 日頭正好,卻讓人感覺不到暖意。 那只貓蜷縮著,毛發萎縮干枯,露-出里面蒼灰色的皮,躺著的地方沾了星點已經干涸的血跡,最主要的是,它沒有了尾巴,腿也少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