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此刻她才發現,她好像把結婚想得過于簡單了,就算是假裝一起過日子,那也是一起過日子,兩個人會有太多交集,多到她想象不到的程度。 而她除了在跟小姐妹聊天時提到過要趁施律不在喊她們來滾沙發,竟沒想過他在家、和她這樣呆在一個屋檐下,甚至晚上還要一起睡覺的情形。 恰好在這時,施律又隨手把他帶在飛機上看的書擱在她畫畫的書桌上,不偏不倚,就壓在她的一本畫冊上。 席覓微頓時就感覺很微妙。 哪怕她和施律牽手擁抱、被他按在懷里深吻,一離開他的觸碰,她又是那個獨立的個體;可一本和她的書放在同個書桌的書、一條和她的衣服掛在同個衣帽間的領帶、一個放在她用的浴室的剃須刀,似乎全部帶著這個男人的存在感侵入了她的私人領域,將兩人之間的界限劃破,弄得模糊不清。 或許施律在做這些的時候并沒有意識到它的意義,這里是他的臥室,他將自己的物品擺放歸整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行為。 但這些細節卻在時刻提醒著席覓微:她和施律越過了一切程序,沒有相識之后的心動交往,沒有交往之后的磨合,沒有在習慣對方存在后的坦然,沒有愛情,卻直接就走到了同居這一步。 那張結婚證不只是顏色醒目,還將他們在法律上綁在一起,從此施律是她的第一繼承人,排在她所有親人之后,而她也亦然。 但他們實際上并不準備共享人生,三年之后,他們就會橋歸橋、路歸路。 或許他們應該從現在就注意一些,不要過度參與對方的人生。 施律把箱子關好,站起身將那本書拿了插回席覓微背后的書架,走動間見她的筆頓著沒有動,小聲問:“吵到你了?” “沒有?!毕捨⑤p輕搖頭,接著匆匆畫起了草圖,慶幸自己從來沒有上過那張床。 施律放輕動作,將箱子拎回衣帽間,看到她的東西都擠在門邊的一個小柜子里,和放他衣物的柜子們隔著老遠的距離。 顯然,她這兩天壓根就沒有往里面走。 他隨手拿了一套睡衣走進浴室,路過梳妝臺發現上面也沒有擺放化妝品,洗手臺上也只有她很少的幾個護膚品中樣。 她沒打算在這兒長??? 施律微微蹙了下眉,但見她現在在專心工作,便沒有再去打擾。 小書房大概是主臥里相對不太重要的一個空間,被安置在浴室和衣帽間旁邊。 浴室里響起淅淅瀝瀝的水聲,施律大概洗漱完畢,開始淋浴了。 席覓微坐在書桌后聽了一會兒便覺耳根發燙,對自己過于強大的腦補和想象能力感到無語,看著自己筆下畫的東西更是直接哽住。 對,人家是長得帥身材好腿也長,但你也不能光聽著人洗澡的聲音就直接畫了一個洗澡的裸男吧?! 說好的威武大妖呢? 剛才還想著那么深刻的同居本質問題,盤算著萬一今晚施律要她一塊上床睡該怎么拒絕,怎么還一邊在這里摸魚給自己畫福利圖了? 而且當初學美術的時候男性模特都畫過多少個了,自己也沒怎么樣過,如今隔著一堵墻都能對著施律浮想聯翩? 她用指腹碰了碰嘴唇,心說難道是因為剛剛跟施律接過那種過度親密的吻,分泌了過多腎上腺素和多巴胺,以至于腦子到現在還沒恢復正常? 人類的本能真可怕,這就開始貪圖美色了…… 她羞怒地將那張畫著煙霧繚繞中露著半個屁股的裸男圖層刪掉,而后紅著臉夾著ipad溜出了門,跑到一樓找蘭姨要了杯菊花茶,一邊給自己降火,一邊窩在沙發上繼續畫她的妖怪。 席覓微每天起床時會把臨時蓋的小被子折好放回柜子里,再將沙發整理成原樣,床鋪也是蘭姨每天會打理的,所以洗完澡出來的施律沒能發現她沒有在床上睡。 而且他沒有和女人同居過,不知道她們身上的香味能否在短短兩個晚上就沾染到床品上,上床之前還略微平復了一下心情才拉開被子躺進去,猜測她睡的是哪邊。 不過這趟短差出得實在勞累,他一沾枕頭便很快睡去。 “小微,”蘭姨端著湯從廚房走出來,對沙發上的席覓微道,“幫蘭姨上去喊少爺下來吃飯吧,他說下午還要去公司,不能再睡了?!?/br> “好?!毕捨艘宦?,放下ipad上了樓。 窗簾都被關上了,房間里光線很暗,而且十分安靜,席覓微放輕腳步走到床前,看著床上模糊的人影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施律,該起床了?!?/br> 不知是不是她聲音太小還是對方睡太沉,床上的人沒有反應。 席覓微又叫了一遍,見他依然沒動,便有些好奇地俯身去看他。 原來施律睡著的時候并沒有平時看著那么清冷,臉部線條雖依然鋒利得不近人情,但他的睫毛意外地挺密的,整張臉放松的時候似乎要比醒著的時候溫和很多。 長發從她肩上滑落,掉了一縷下來,輕柔的發尾掃到施律的臉頰,下一秒他驀地睜開眼,凌厲的眸光一閃便翻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