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霸天下_分節閱讀_76
“王爺!”我跪到他腳邊。 “回來了?擅離職守好玩嗎?”那人端著酒杯,冷笑道。 “請王爺責罰?!蔽覔u搖頭。 “責罰么?”他放聲大笑?!白尡就跸胂朐撛趺戳P才好。挑了你的腳筋如何?不然便在你的琵笆骨上穿條金鏈子,拉在本王的手上。我保證那鏈子掛在你身上漂亮的緊?!?/br> 我的心不由重重的沉下,口中卻平板的回答:“連云任憑王爺責罰。只是連云的責任是保護王爺,所以求王爺不要廢掉連云?!?/br> “說的有理!”他點頭,聲音卻瞬間陰冷:“一個廢掉的侍衛確實沒有用。那么你也就不必活著了?” 我不能讓他廢掉,更加不能死!我的手借著跪姿的遮掩,悄悄扶上了腰間的劍柄。但就在我幾乎忍不住要搶先動手的時候,一絲哽咽溢出了他的喉嚨。 “……都死了的好!……還活著干什么?如果他死了,我還活著干什么?……原來天命終究不可違……沒辦法了……我做不到……我這樣的廢物還活著干什么?”斷斷續續的話語從他口中低低的傳出。若不是我耳力較好,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么。不過就算聽清了,我也弄不明白這些話是什么意思。 “王爺?”我小心的輕喚,沒有松開掌心的劍柄。暗中打定主意,若他執意要我性命,我就想辦法將他制住,逼他放我逃生。只是這樣做我潛伏在玄武的計劃就算徹底完蛋了。 “哈哈……別擔心,本王方才是開玩笑的。該罰的不是你,不是你啊……”擺擺手,他竟然輕易的放過了我。我沒有吭聲。小心的戒備著,垂首退到一邊。不過我也不敢就此離開。生怕離得他遠了,當事情有變時來不及出手。但他卻只是單純的不斷將酒倒入喉嚨。 我守在他身旁,看他喝下大量的酒??此挚抻中?、旁若無人的發神經??此蝗黄鹕?,到南苑抱了一個府里養的侍人回來,肆意輕薄。 輕輕將他的房門關閉,我安靜的守在門口??茨呛⒆友劾镟咧鴾I卻依然勉強自己迎合他需索的模樣,我的心里止不住一陣陣發冷。若不是我多少還有些讓他看得上眼的功夫,此刻的我,也該是這副屈辱的模樣吧?看來我寧可犧牲一切也要爬到權力巔峰的信念,并不如我想像般堅定而充足。起碼不足以讓我將自己送到那個冷血的混蛋王爺手里,任他狎玩擺弄。 屋內yin媚的聲響直到接近天亮時才停了下來。而我自然是倚著門站了整晚。令我感到遺憾的是那個叫元西的侍人并沒有提前出來。難道他不知這混蛋王爺是不許旁人與其同寢的么?雖然他的死活我并不放在心上,但惹怒了王爺,我的日子也不好過。 “連云!”屋內傳來流玥清冷的呼喚。我連忙推門進去,垂首在床邊等候吩咐。那侍人竟然能活著伏在他身邊實在是件怪事。不過流玥的心情似乎很好。他不但沒有命我將其拖出去杖斃,反而親手抱了那侍人去他專用的浴池沐浴。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古怪得讓我幾乎不敢相信我的眼睛。那高傲到連侍人觸碰過的衣物都會丟棄的人,竟然極盡小心而仔細的幫那侍人清洗身體、料理傷痛。雖然臉上淡淡的笑意和溫柔并未傳達到冰冷的黑瞳之內,但浴室薄霧中一襲玄黑絲袍的他,這一刻竟是異乎尋常的俊美。 我的心猛然悸動了一下,隨即不由大恨。這流玥被譽為玄武國第一美人,樣貌自然是出色之極。但他那張人皮之下是個什么貨色,難道我這個貼身侍衛還會不知道么?如今竟會為了他難得的溫柔恍惚了心神,實在是不該。不過話又說回來,這薄情冷血到可怕的王爺,到底是怎么了?昨晚做得太多,將腦子做壞了么?我不由略有些惡毒的猜想。 只見他將早已濕透的衣袍褪去,隨意的丟在水里。玄黑的絲衣半浮半沉,如同青煙般繚繞在那近乎完美的身體四周。修長的肢體在水中肆意伸展,張揚著隨心所欲的不羈。糾纏在絲衣下的身軀似露非露,仿佛躺在黑云之中的慵懶神獸??此瓢蚕?,危險的氣勢卻絲絲縷縷的散逸出體外。 好像有什么不同了?這個再不見半分高傲的男人,竟似比以往更加可怕。我不禁打了個寒顫,一雙眼卻牢牢的粘在他的身上,無法從這仿佛能攝人魂魄的景象中掙脫。 “要不要下來泡一下?”他不甚認真的建議。 “不用!”我飛快拒絕。就像是在我腦中七兜八轉的古怪心思,一瞬間被攤到了陽光之下。臉上不由一陣的熱辣。 那人靜了片刻,平靜的開口問道:“流夜的情況怎么樣?” 終于問了!我不由深吸一口氣。 隨著與他的接觸增多,我也漸漸看出他對玄武王流夜的情感似乎很不一般。所以在玄武王遇刺之后他才會這樣的不安。但此刻聽他的口氣竟像在問一個陌生人。是掩飾么? “情況很嚴重!太醫用藥暫時穩住了王的毒傷。但直到現在,連箭頭都還無法取下。王也一直處于昏迷當中?!?/br> “叫人為我更衣,我要進宮?!彼烈髁艘幌?,站起來說道。 “是!”我迅速的低下頭,退出去準備衣物。 踩著穩定而又輕靈的步伐緩緩向我走近的身影讓我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那近乎舞蹈般的韻律,不知怎的總帶著些莫明的血腥氣息。勾掛在他周遭的玄黑絲衣再不能遮蔽他離水的身體。也令我再不敢多看一眼那仿如破繭而出、周身彌漫著危險氣息的男人。我想不通為什么同一個人只是換了個表情和姿態,就讓研究了他將近兩年之久的我再也看他不透。 不過我想這些變化對于我的計劃并沒有什么影響。但他卻接連不斷的帶給我意外。我原以為他進宮只是想在玄武王流夜死前守在他身邊,誰知他竟能將重傷垂死的流夜救回來。并且在替玄武王執政時所展現出的果決與睿智也讓我不得不為之折服。 說實話,玄武王沒死我反而高興。殺玄武王雖說是父王的意思,行動到底還是大哥負責的。如今他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總算在父王跟前落了回面子。我趁機傳了幾封信回去,將流玥的能力和他對玄武王的心思不輕不重的說了說。父王隨即決定讓大哥戴罪立功。以祝壽為名出使玄武,盡量模糊玄武方面的視線。這對我來說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因為在他抵達之前,我必須抓緊時間將潛伏在玄武國的全部眼線都控制在自己手里。正當我為了此事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宮內的眼線又傳出了一個令我深感不安的消息:攝政王流玥奉旨從禁軍中挑出千人,目的不明。 換成是以往的流玥,我只會認為他又想做什么荒唐事了。但當他攝政不足一月,玄武的經濟和民生便都有了明顯變化的今天,我若還不明白他有所圖謀就太愚蠢了!可怎樣才能跟去探查內情?這明顯是個令人頭痛的問題。 在假山后看著孤獨佇立在池邊的人影,我煞費苦心的編織著理由。 “出來吧!你也站了有一會兒了?!?/br> 被發現了么?我不禁有些驚異于他的敏銳。但這未嘗不是個機會。正在我思忖著如何開口的時候,他竟然伸手扣住了我的下頜。 我心中一慌,咬牙忍住身體想要躲閃的本能。 “不喜歡我碰到你嗎?”他淺淺的笑道。修長的指腹滑到我的頸項,仿佛挑逗般在我喉結上輕輕滑動。我當然不會承認。只是不知怎的,他在浴池里危險而又美麗的模樣竟突然在我眼前閃現。這讓我莫明的有幾分窘迫。 “沒關系,我沒有怪你?!?nbsp;他微笑著回頭。那如冬日暖陽般的笑容緩緩漲滿我的胸膛。為什么?為什么本應嚴苛而冷酷的人,竟會有這樣溫暖的笑容? 只可惜我這樣的人注定與溫暖無緣。 “這次讓我跟王爺去吧?!蔽乙Я艘а?,終于開口?!啊绻鯛斚胍B云的話,連云也可以……”頓了頓,還是說不下去。 其實我并沒有委屈的理由。原本我就打算用自己的身體作為接近他的籌碼,能拖延到今天已經是幸運了。 “你確定?”他伸手抓住我的頭發,將我扯了過來。唇上是他摩挲的指尖,耳垂上是他輕輕舔咬帶來的麻痛。這種自心尖泛起的戰栗逐漸蔓延到我全身,那是我從未經歷過的感覺。 一個荒yin無道的王爺,此刻不是該盡情享用我的臣服嗎?為什么他審視的眼神會是這般清冷而銳利。難道我讓他起了懷疑?我略有些恍惚的精神不由立刻集中起來。 “告訴我,我是你唯一的主子嗎?”他肅然問道。 “王爺為什么這么問?”我皺起了眉頭。右手輕輕滑入袖內,捏住了藏于袖中暗袋內的油紙包。那里面是可以致人昏迷的藥粉。自從我險些被大哥侮辱之后,這包藥就沒離過身。 “回答我!”略有些詭異的笑容緩緩爬上他的唇角,淡淡的殺氣自他身上升騰。我駭然發現,當年我獨自面對狼群時的感覺又回來了。 沒有破綻!他只是背著手,同我一樣不丁不八的站著。但他沒有給我留任何出手的機會。 “您當然是我唯一的主子!”權衡片刻,我立刻跪伏于地。高高抬起頭,將咽喉毫無掩飾的展現出來。如果我沒有進攻的機會,那么就賭一下這個男人的本性吧。放在以前,我定然不敢下這樣的賭注。但或許是自玄武王遇刺后,他的改變令我在不知不覺中對他產生了某種信賴。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看似愚蠢的選擇。 他撫在我咽喉上的手輕輕摩挲著我的喉結和頸側。指間薄薄的繭象征著隨時可以結束我生命的強大力量。我的心如擂鼓般跳躍著,酥麻順著脊骨飛快的流竄。這就是接近死亡的感覺么?這一刻我感覺到極度的恐懼和難以理解的興奮。然后,我賭贏了! “不怕苦就跟來吧。希望你不會讓我后悔?!彼男u漸溫和。我以為他允了我的侍奉,從此我便是他的侍人之一。卻原來他對我的要求并非我想像中不堪。 “我流玥在此對天發誓。只要連云忠心對我,我決不強迫他做任何超出主仆關系的事情。如違此誓,天厭之!” 他撩起衣擺,單膝跪倒。筆直的脊背如同山岳般挺拔。 為什么?這句話我今晚在心中已經問了無數遍。更讓我難以理解的是,我竟會因他如火焰般的凝視而生出令我羞愧的反應。甚至他連碰都沒碰我。難道我真的像大哥所說是個下賤胚子?!無名的羞怒如狂潮般沖上腦海,我重重的咬上了自己的嘴唇。 “你他媽的瘋了!……想自虐不如讓我來虐你,保證讓你過癮!”他的話很嚴厲,但卻親手為我處理唇上那微不足道的小傷口。然后將珍貴無比的藥膏塞到了我手中。 “你給我記??!”他一把揪起跪在地上的我?!拔艺f的話向來算數!我也不妨告訴你,我從來沒想過讓你暖床。所以你根本不用防備于我。我若想要你,你防也防不??!” 原來你對我根本沒興趣么?不知怎的,聽到這樣的回答我竟然有幾分失落。離開時,他問我防的到底是他還是我自己?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根本不敢承認那腦中曾如電光般閃過的答案。 其實我這個貼身侍衛平日里的工作更像是雜役。只是比真正的雜役要清閑許多。第一次正而八經替主子辦的事,竟然是去查我手下顧長歌陷害趙家滿門的案子。這不能不說是件奇妙的事情。既然他的命令已下,我若謊稱查不到只會丟掉他的信任。所以最好的應對之策就是通知顧長歌戒備之后將內請如實上報。這樣一來不但可以探一探流玥的底子,還可以借他的手幫我壓制大哥的勢力。我到要看看這個短時間內令所有人刮目相看的攝政王暗地里還有多少人手,又是怎么對付在朝中頗有勢力的顧長歌的?于是我在自己身上做了處傷勢,認真的跪在他面前報告。 然而他卻再一次令我震驚。 “我就不能自己去嗎?”張狂的笑意在他眼中肆意流竄。那輕松的樣子就好像不是去殺人而是去赴宴一般。 事實上也當真是赴宴,只不過是一場鮮血與生命的饗宴。除了詐死脫身的顧長歌,五十余名好手讓他殺了個干干凈凈!我應該是憤怒的,但我當時唯一的反應竟然是松了口氣。我并不在乎殺了他的手下、破壞他的計劃,但我是真的沒想過要他死!于是我殺了顧長歌,刻意將他的能力隱瞞了下來。我不知道我能瞞多久,但瞞得一刻是一刻。如果讓父王知道玄武的攝政王竟是如此出色,他絕不會讓流玥繼續活下來。 跟隨那個如同妖魔般染滿鮮血卻愈發彰顯魅惑的身影,我進了獵場的營地。為了得到最多最全的信息,我利用他的承諾,略施手段便如愿的留宿在他的帳內。 除去他太過忙碌這一點之外,其實流玥真的是個好老師。關于軍隊訓練,甚至于一些兵法政局方面的問題,他從不吝于給我指導。漸漸的,我竟然生出真能同他發生些什么或許對我來說更好的恐怖念頭。 說起來他的名聲果然不怎么樣??吹某鏊呀浛桃獗苊馀c我有太多接觸,但由于我們居于同一帳內,營中針對我們的流言依舊難聽之極。我本就存了這份心思,自然沒有辯駁的余地。哪成想他無意中得知此事,卻一連二十幾個夜晚都流竄在各個營帳內就寢。每個營帳睡上一個時辰便走,弄得所有人惴惴不安、一頭霧水。結果等到全部營帳都輪過一遍,他竟當著所有人的面大聲說道:“現在所有的人都跟老子睡過!誰他媽的再說那些不走大腦的混帳話,別忘了算他自己一份!” 流玥邪氣而放肆的笑容在看到一堆瞬間青黑的臉色時明顯更加燦爛,當然也更加邪惡。那一刻,我似乎聽到了一大片下巴脫臼的聲音。靜得詭異的教場上,只有那個叫衛平的悶笑聲久久不息。 方法是否古怪還在其次,關鍵是一個根本不在乎自己名聲的人竟肯為我花這種心思,實在讓人難以理解。他到底是怎樣的人,我是越來越看不透了。 “主子,其實您不必……”我結結巴巴的開口。 他拍了拍我的肩,笑而不語。那突然自心頭泛起的暖流,讓我感覺滿心計算的自己是這般骯臟。骯臟到竟會因忌憚他卓越的能力而生出殺念。幸好我殺不了他!殺不了這個即使在睡夢中也無比警覺的男人。 一個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王爺怎么會有這樣的警覺、這么快的刀? 流玥的身上有太多秘密是我無法觸及的。我只能在他身后專注的看著他??此猿霰姷哪芰⒁桓设畎敛获Z的漢子收服;看他在短短三個月便訓練出一支精銳彪悍的隊伍;看他和那些死神隊員并肩作戰、對酒當歌?!野l現我幾乎迷戀上了這種日子。沒有勾心斗角,沒有相互傾軋。有的只是比真正的兄弟還要堅實的手足之情。而那個曾染滿鮮血和塵土的挺拔身影在我眼中越來越多的停佇,直到滿滿的占據了我全部視野。 可我知道,他的眼中卻沒有我! 玄武王壽宴上那憾人心魂的劍舞包含了太多專注和特別,若連這些都看不出來,也枉費我跟了他這么長的時間。 怎樣才能讓他眼中有我?我沒想過,也不覺得有必要去想。只是這胸腔里像是塞滿了什么,又像是讓什么給掏空了。沒等我弄明白這種感覺到底是什么,我最恐懼的事情終于還是發生了。 “我該叫你連云呢?還是煉崢云?”曾經那么溫暖的聲音,此刻卻冷的像九幽寒潭的水。 令我沉迷的溫暖終于結束了么?我不由苦笑。干脆的放棄抵抗只是因為我知道這是最后一個保住性命的可能。到了這一步我依舊在計算著,像我這樣的人果然還是不配得到溫暖的。 “就當我求你,無論你事后是殺了我還是將我丟給其他人玩弄。讓我帶著你給的記憶好嗎?我知道我不配,但,求你……” 即便再多的懲罰也比不上蕩漾在那森冷的黑瞳里的寂寞讓我悔恨自己的欺騙。我從沒有想過,原來這黑瞳里竟是有我的。只是這一切都讓我給毀了。淚在這一刻不受控制的洶涌…… 我以為我的生命也會隨著逝去的溫暖而結束,但他給予我的卻不是懲罰而是救贖。 “別婆婆mama的,走吧……”他淡淡的對我說道。就像他放走的不是一個敵國的皇子、一個會給他嚴重罪名的jian細。 “為什么?”我問。 “哪有那么多為什么,我想放你便放了!”依舊那樣張狂的口吻,可令我熟悉的溫暖卻一絲絲透入我的身體。 如果可以選擇我真的只想做你的連云。這念頭在心口涌起時竟沒有絲毫的勉強,可我卻不能…… 一把將那個看似冷淡的人拉到身前,帶著些絕望的貼上他的唇。貪婪的輾轉,而后離開。離開前我發下重誓絕不再對他有所欺騙,可連頭也不敢回的我比誰都要清楚,其實是我再沒有接近他、哪怕是欺騙他的機會。一個泄露了身份的白虎國皇子與玄武國的攝政王怎么可能還有交集?我是注定要遠離這個肯給我溫暖的男人。 聯絡上白虎國的暗探,我沒怎么費周折便回到了白虎。直到回國后我才知道,要我獨自入宮盜玄武圖的事,根本是大哥自己的意思。就像流玥所說,他打算借此挑撥流玥與玄武王的關系,順便將近年來頗受父王器重的我除掉。于是我身份暴露的原因自然而然的推到了尚未歸國的大哥身上。父王得知大哥擅自做主險些陷我于死地,不由大為憤怒。但也不過罰了他半年的薪俸,勒令其在家閉門思過一月而已。到底也沒有降下什么實質性的罪責。父王怕我對此生出怨言,不但將我在玄武暗中鋪下的人手依舊交由我調派,更是在朝里朝外表現出對我的偏寵。用最短的時間幫我在朝中立住了腳。 其實我又怎么敢心存不滿。我體內的玄武血統決定了我只是個沒有登位資格的皇子。其重要性怎么也無法與大哥和三哥相比。父王刻意抬舉我,不過是因為這兩年大哥與三哥鬧得太兇,他想用我牽制一下兩人間的爭斗罷了。闊別朝堂已久的我能很快將局勢看清,還要歸功于跟在流玥身邊的那些日子,他給予我的指導。想到他一邊皺著眉抱怨著麻煩,一邊卻為我細細的分析解釋的樣子,笑意就像水中的氣泡,總是忍不住一顆顆浮上心頭,然后又像氣泡般一顆顆碎裂。上天給我的時間太短了,短得讓我來不及在喜悅破碎之前將它抓住。又或許上天給的時間太長了,長得讓我幾乎被身體醞釀出的思念淹沒到窒息。 “不管是什么,只要是與玄武攝政王有關的消息,本王都要在第一時間知道!”冷冷的對只忠于我的密探下達著命令,我的心卻因剛剛得到的消息而焦灼。 “把玄武王要消滅死神的消息帶給田勝宇,讓他想辦法通知流玥.希望還來得及……” 玄武王之所以下決心動死神,只怕與我盜取玄武圖不無關聯。禍是我引起的,我卻什么忙也幫不上。這感覺真的很糟!但我沒想到,不久后我竟接到流玥帶領死神叛逃的消息。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劈手揪起密探的衣襟,我厲喝道。 “……玄武國攝政王流玥被逼落崖底,尸骨無存!”我的耳畔漸漸響起巨大的轟鳴聲,眼前那人的嘴依舊在張張合合,我卻只覺得無比丑陋。 “知道了,下去吧?!蔽移届o的丟掉手中的人體,說道:“告訴下面的人都給本王退出這個院子。本王有要事待辦,不能驚擾。今天夜里誰敢踏進半步,本王便將他一家大小剁碎了丟進爐子里當柴燒!” “是!”那人駭得臉色慘白,飛快的退了出去。 不可以出聲!隔墻有耳,這院子里或許還是有人的。煉崢云!不許哭!你這個廢物給我忍??! 我在心中一遍遍的念叨,淚卻如同洗劍池中的寒泉,毫不停止的涌出。我緩步走到床前,將錦被一點點用力塞入口中。直到塞滿了喉嚨,撕心裂肺般的哀號才自快要炸裂的胸膛內擠出,而后被口中的錦被堵成模糊的低吟。 房中所有易碎的東西都被捏得粉碎。我側伏于地,瞪得生疼的眼眶失神的望著掌中那一道道皮rou翻卷的傷口。若是讓他看見,恐怕又要罵人了。我無聲無息的笑著,淚水在眼眶內漸漸泛起了血紅的色澤。如今我又在作踐自己,流玥你可還會一邊責罵,一邊利落的為我包扎。 不會了!因為他死了!那個闖入千軍萬馬也要將我護在身后的男人死了!可是他怎么能死?怎么能這么輕易的死?不,不怪他。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因為我按大哥的要求盜取玄武圖,玄武王就不會對死神下殺手。如果不是我御下不嚴,就不會有人泄露他的行蹤,將他逼入絕境。 一夜之間,我頭上的黑發便灰敗而斑駁,不幾日就褪成一徑的雪白。沒人知道我白發的原因。我想或許是我與玄武的緣分真的盡了,否則為什么我身上玄武血統最明顯的標志竟然會消失?我開始積極的在朝野上活動,利用一切手段延攬人才、擴充勢力。因為我發誓不會放過那些傷害他的人。不管是煉崢隆還是流夜。最重要的是……我自己! 漸漸的,我變得冷酷而殘忍,但卻如愿擁有了讓兩位兄長都不敢輕視的力量。三哥的拉攏當然在我意料之中,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我竟再一次看到了那如驚鴻般舞動的紅衣。 是他?不是他?我發瘋一般的想知道答案,卻又根本沒有開口的勇氣。 “可以讓我看看你的臉嗎?”狠狠的咬牙,克制著自己的顫抖。 “抱歉,恕難從命!”他說。然后當我再一次絕望的時候,令我熟悉的溫暖聲音在我耳畔響起:“……想自虐不如讓我來虐你,保證讓你過癮!” 不是夢,我也沒有瘋!那個帶著淡淡笑意的溫暖男人正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我不斷重復著閉眼后用力睜眼的動作,試圖將遮蔽視線的淚擠出眼眶。抓著他臂膀的雙手緊得幾乎要陷入他的肌理。以我的力道他應該是疼痛的吧?但他卻面不改色的對著我微笑。于是我也笑了,微閉起雙眼將手松開。 我煉崢云在此立誓:這一次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只要能留在你身邊,我愿為你而逆天!